毫無徵兆的,白勝突然落水,何玄通和梁紅玉不及防備,大驚失色,想要追究宋江等人的責任時,卻找不到有人推落白勝的證據,再者說,白勝豈是能被他人推落的存在?
李軍和張橫張順三人也是一驚,尤其是使了一招陰勁推落白勝的李俊,直接呆滯當場,他萬萬沒能想到這麼輕易就把白勝推了下去,早知道這樣還往水裡推他幹什麼?直接從船上把他拿下不就行了?
滿船上只有何玄通和梁紅玉是最着急的,兩人同時問了對方一句:“你會不會游泳?”但是得到的答案卻都是搖頭,短時間的屏息靜氣誰都能做到,但是游泳的確是一門技術,這兩人一個生長在崑崙一個長期居住在延州,前者山中澗溪險惡後者無定河水流湍急都不適合泳者戲水。
白勝掉下去了,總該有人施救,既然兩人都不會水,那麼救人的工作就應該着落在梁山衆人的身上,你們都是划船的,豈能不識水性?畢竟白勝沒有跟宋江等人直接破臉,大家一團和氣的前往聚義廳,你們梁山怎有不救之理?
正要與宋江等人交涉時,宋江見機最快,使着眼色看向李俊等人說道:“白勝兄弟落水了,還不快快施救?”
李俊三人會意,同時一猛子紮了下去,如同游魚入水,水面上幾乎沒留下什麼水花,彰顯泳技精湛。
不說船上衆人各懷心事期待着水下的“救人”結果,只說李俊等三人來到水中,開始尋找白勝的影子。
在水中開目視物是他們這些水鬼的基本功,而這三人不僅能夠開目視物,而且在水中的視距尤勝常人。
他們不怕白勝會游泳,鄆城縣安樂村長大的白勝縱使曾在小河溝裡扎過猛子,也絕不會是他們三人的對手,這三人的水性都是從揚子江和長江練出來的,隨便拿出來一個都比阮氏三雄爲佳,更何懼白勝?
雖然不怕白勝會游泳,但是在第一時間裡搜尋的結果告訴他們,白勝只怕真的不會游泳,因爲在他們的視野中沒有白勝的影子,既然沒有白勝的影子,那就只有一個可能,白勝應該是喝了一肚子水沉底了。
對於不會游泳的人來說,只有喝飽了肚子纔會沉底,這是水上人家的常識,喝了一肚子水沉底的人怎麼可能懂得水性?
白勝不懂水性是一定的了,他甚至也不懂用武功來彌補不識水性的弱點,因爲若是他懂得用內力來屏住呼吸,就不至於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喝上一肚子的水,而若是他沒有喝這麼一肚子水,他又怎麼可能蹤影不見?
白勝必定已經沉在水底,一條命去了多半,只需下去即可將他擒住,點穴擒拿加溺水,他已經是宋三哥砧板上的魚肉了。這是李俊三人心中的共識。
於是三人在水中相視一笑,比了比手勢,便會意地一起往水底潛了下去。
所謂的八百里水泊其實就是一個邊長八百里的河成湖,在這個時代裡的黃河不是後世那樣在山東東營入海,而其中的一條支流更是在梁山附近經過,當時黃河氾濫,水泊裡的水還是很大的,浩浩蕩蕩,溝汊縱橫,足以稱得起是水上天險。
除了面積浩大之外,梁山水泊的水也很深,因此駛得戰船,白勝落水的這片流域,更是水泊中最深的地方,當然,爲了便於李俊三人的水中作戰,他們是刻意選擇了在這裡把白勝推落水中。
在梁山上住了一段時日,已經將水域熟悉得差不多的李俊三人都知道,這塊水域深達七丈,而此刻白勝必定已經落在了七丈之下的水底。
七丈之下的水底,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潛達的,哪怕你會一些游泳。身上沒有重物掛墜不易沉降是其一,下潛時間較長導致窒息是其二。只不過對李俊等三人來說,這些都不是問題,他們不但能夠潛達,而且各有本領,能保障自己在水底逗留長達半個時辰以上。
若非如此,他們怎麼能夠稱得起是這個時代裡水軍的佼佼者?縱觀整個《水滸》,沒有人比正在下潛的這三人水性更好了。
對李俊來說,七丈的距離實在算不得深,撥開茂密的水草,只片刻光景就已經看見了水底,然後他們看見水草根部有一個人。那個人以俯臥的姿勢趴在水底的淤泥上,不是白勝更會是誰?
三人彼此打了個手勢,直奔目標,看這樣子,點穴擒拿都是多餘的了,這人已經不行了。
然而等他們潛抵這個人背後五尺開外時,不禁大吃一驚,這究竟是誰?
或者應該問,這是不是人?
雖然水下的光線較暗,但五尺的距離上足夠他們看清楚這個人的體貌特徵,他們的驚駭在於,這個人看起來根本就不是人。
爲什麼說不是人呢?第一是因爲這個人的身上根本沒有衣服;第二,這個人沒有頭髮,沒有鞋子;第三,這個人竟然是透明的,完全透明!
這就是一個水做的人,或者說,這只是一個人的影子!
李俊等三人確信自己生平從未見過這等詭異之時,水中的各類生物他們見得多了,卻從未見過透明人!
在看清這人的這一瞬,三人所做出的反應完全一致,就是疾速撤離。
這正應了後世網絡上流行的那句成語——“不明覺厲”。雖不明,但覺厲。
未知的事物總是令人恐懼的,這道理不僅適用於人類,更適用於動物,遠離未知的事物是動物的本能之一,譬如第一次看見黔之驢的那頭猛虎。
先躲遠點再說,三人抽身上浮,與這具人形透明物體保持了一丈以外的距離,然後面面相覷。
三人之中,張順的膽子最大,水性也是最好,當此情景,他自告奮勇,打着手勢示意兩位兄長在上面把風,他自己下去一探究竟。
所謂一探究竟,就是去觸摸一下這個透明人是不是真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