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好了行止,張青一把火燒了他開了十年的十字坡酒店,兩口子與趙楷騎上了養在後園的三匹駿馬。
這三匹馬本是趙楷與那兩個御拳館弟子來時所乘,加上白勝四人的四匹馬,總共七騎徑往孟州城趕來。
原本白勝是不需要貼近孟州城行進的,只需低調地繞城而過即可。
但是因爲在張青兩口子的黑店裡大家餓了肚子——就算張青兩口子不再使人肉和摻了蒙汗藥的酒水招待各人,人們也都已倒盡了胃口——所以需要到孟州城東十五里的酒店吃飯。
除了吃飯以外,白勝還打算在那裡選購兩隻鑌鐵雪花戒刀的刀鞘。
那戒刀鋒利異常,孫二孃只能雙手各執一刀,不敢稍有輕忽,否則便會傷及自身,但是這樣顯然不是長法,不說影響她騎馬趕路,只說她如此兇巴巴的一個婦人拎着兩把刀招搖過市也是太過引人注目。
白勝當然知道孟州城外十五里處就是《水滸》中著名的快活林。
若是按照另一世的故事線索發展,今年盛夏過後武松就會在這裡醉打蔣門神,之後再大鬧飛雲浦乃至血濺鴛鴦樓,最後夜走蜈蚣嶺直至二龍山入夥,完成他從警察到囚徒再到土匪的一系列蛻變。
只不過這一世由於自己穿越所導致的蝴蝶效應,這些故事都不會再發生了。
此時非但張青夫婦沒有麻翻過見酒如命的花和尚,就是金眼彪施恩的快活林也還沒有被蔣門神霸佔了去,鬧不好蔣門神和他的姐夫張都監還沒有調到孟州城來。
張青夫婦的說法也證實了白勝的判斷,他兩口子說眼下這快活林正是施恩獨霸,還建議白勝應該做好心理準備,因爲這快活林乃是強買強賣欺行霸市的所在。
白勝聽了之後就產生了興趣,怎麼是強買強賣欺行霸市呢?《水滸》裡面沒有這一段啊。
張青介紹道:“這施恩率領了七八十名配軍在快活林經營着二三十家店鋪,有酒店有客棧還有各類娛樂場所,但凡過往商旅就算不在快活林消費,只需一走一過,就得交納一定的錢財。”
當然,只需交納了足夠的錢財之後,在快活林住宿吃飯娛樂就無需再花雙份錢了,是爲強制消費。
張青還說,就是那些漂泊江湖的妓女到了此處,多半也走不脫,只能就地進入青樓,在施恩的管理下開展經營。
張青是個細心的人。他之所以提醒白勝,倒不是擔心白勝會在這快活林吃了虧,以白勝的武藝,再加上如此顯赫的身份,要收拾施恩一夥人不在話下。
他只是充分理解了白勝的“約法三章”,知道白勝不欲引人注目,所以才事先提醒,若是待會兒打了起來,就算不會暴露白勝的身份,至少也會暴露己方七人一行。
白勝聽到這裡就笑了,這不是“強迫、誘騙、容留、組織婦女賣X罪”麼?大宋的律法估計只用“逼良爲娼”四個字來做出高度概括,肯定也不會提倡這麼搞的。
只是你施恩身爲勞改農場場長的兒子,帶着七八十名勞改犯這麼幹真的好麼?
“那就看看他如何強買強賣,你們記住了我是狄烈就行了,能不喊名字的時候就什麼都不必喊。”
白勝定了調子,率衆當先馳入了快活林。
他騎的並不是那匹照夜玉獅子,那匹玉獅子昨天夜裡就已經跟着段景住迴歸金國了。
當然,他並不是想把玉獅子歸還給完顏兀露,他只是讓段景住去找完顏兀露求助一件事情。
快活林是夾在官道兩邊的兩大片茂密樹林,從遠處看無非就是一大片樹林而已,但是馳入林中才發現林中別有洞天。
在林子裡面這一段道路兩旁,樹木是有選擇地砍伐過的,砍出來的空地上蓋着一間間屋舍,佔地面積比後世的高速公路服務區還要大些,這就是施恩經營的餐飲娛樂一條龍服務區域了。
白勝剛剛放緩了馬速,就有一個敞着襖胸口上刺着虎頭的漢子攔在了路中,喝道:“哪裡來的憨貨?不知道快活林的規矩麼?林子裡禁止騎馬!還不給老子滾下來?”
白勝心說鬧了半天這還是一條步行街,二話不說就下了馬,身後衆人也跟着下得馬來。
那漢子見狀臉露得色,迎着白勝走了過來,剛說了句:“你這頭陀……”就被白勝一嘴巴抽得飛了出去,直接扇塌了半張臉,連句慘叫都沒來得及喊出來就見了閻王。
就彷彿這個人根本不是被自己打死的,白勝直接安排工作:“哥嫂你們去找刀鞘,三娘安排酒菜,除我之外每人一壺酒一盤肉一隻雞一碗麪,吃完了就走,麗妲負責殺人。”
兵貴乎神速!越早趕到邊關越好是不爭的硬道理,對待這種張嘴就罵人的貨色最好的辦法就是一掌拍死,只要不耽誤吃飯購物就行。
至於剩下的七八十個勞改犯再加上施恩,則根本不必放在眼裡,連蔣門神都打不過的人物能有什麼威脅?
他甚至從來都沒有考慮過要收施恩做小弟,這位孟州城內的“社會你施哥”在他眼裡就是渣一樣的存在,一點特長都沒有,還不如張青和孫二孃,好歹老公會種菜,老婆做的叉燒包還挺香。
話說人類通常都有個通病,就是不怕沒看見的事物,只怕那種血忽淋溂的殘忍殺人者。
白勝這信手的一巴掌抽死了一個人,看在趙楷等人的眼裡當然是體現出了極爲高明的內力和武功,但是在道路兩旁的勞改犯眼裡卻沒覺出有什麼了不起來。
人們甚至不知道那個被抽了一巴掌的人已經死了,而且他們聽見了白勝淡定的說話,這淡定的態度無論如何也不像是剛剛殺過人的態度。
所以就有另外兩名勞改犯圍了上來,其中一個說道:“老七真的不禁打,就知道靠刺青唬人。”
另一個說道:“就是,捱了打還趴在地上裝死,真給咱們弟兄丟人,兀那頭陀,你攤上事兒了。”
白勝更不理睬,直接跟着扈三孃的腳步走進了一家酒店,那兩個漢子見狀不禁大怒,剛想追上去發飆時,只聽見脖子“咔嚓”一聲,眼中那頭陀的背影就變得模糊開去。
這些人非但看不清白勝那一記嘴巴子,就連洛麗妲的兩記掌刀都看不清楚,只看見兩名漢子如同被人抽了筋一樣的軟軟委頓在地。
話說能被施恩支使着做牛做馬的勞改犯能有多大見識?在他們的認知裡打架殺人都得是拳來腳往刀光劍影的場面,不論眼前這先後三個小夥伴倒了下去是怎麼回事都不足以讓他們感到恐懼。
隨即就有六七個人圍了過來,其中一個還笑道:“這小娘們兒的身段真沒的說,爲何要矇住臉啊?就算你長得醜些,咱們吹了燈再幹不也很好嘛……”
這人的話語可就觸怒了洛麗妲,她本想等這六七人圍上來再動手的,但是她如何能夠容忍這人下流猥褻的言辭?
只一個箭步就衝到了這幾人中間,雙手齊出上下揮舞,只眨眼的工夫就放倒了一片。
這一下旁邊就有人看出門道來了,七個人幾乎同時倒下,還不說明問題麼?
就有人喊道:“小管營!不好了,有人來踢場子了!”
就在白勝等人進入的這家酒店後院傳來一聲大喝:“什麼人敢在快活林撒野?也不打聽打聽這是誰的買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