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門關前走了一朝,長孫無病再也不敢亂來,就算體內的真氣東闖西撞的找不到出路,他也不敢隨意亂用。
一個習武的初學者。
呃——
到時候沒有被人家害死,反倒自己把自己弄死了,這死得都沒有臉面。
聞人九替他調息妥當,冷冰冰的投了一眼,便自個兒離開了,一句話也沒有留下來,不過,那一眼已經夠讓長孫無病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花費了大半個月的時間,玉佛將所有的藥都用上了,調上慕容海的血之後,做成三粒藥丸,只不過,聞人九死活都不讓樂柔服下。
“九哥——”。
“不行,沒有人試過,誰知道這種藥有沒有效果,若是沒有,你服下以後——”。後果如何,他不敢想像。
“九哥,不服我必須永遠受控於慕容海,服下至少有一半的機會,再說,我相信玉佛的”。樂柔深深的望了玉佛一眼,“玉佛一定不會出錯的,她是神醫啊,而且,她研究了那麼久,加上柳伯父收集回來的藥材,一定不會有錯的”。樂柔是深信不凝,不曾想,到最後關頭,九哥會出來制止,這藥,雖是新研,就好似血絲蠶之前也不曾聽聞啊,還不是一樣的置人於死地。“九哥,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在慕容海回來之前最好把該解決的都解決掉”。
她不想再看到慕容海那個可怕的人。
聞人九猶豫再三,卻仍是經不起妻子的說服,點了點頭。
他惡狠狠的瞪着玉佛,“如果柔兒服下藥之後出了什麼事,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嚇——
她柳玉佛還是被嚇大的了。
玉佛冷冷的撇了聞人九一眼,別人怕他,可不代表她也怕他,“要出事也是你出事,還輪不到樂柔”。
呃——
樂柔有些不知所措的盯着掌心的藥丸,“玉佛,只要吞下去就可以了嗎?”。
“嗯”。
樂柔將藥放入口中,再以水服下,藥味濃烈的她差點吐了出來,硬生生的吞下,卻仍是止不住滿腔的異味。
好難聞,好難吃——
一張秀靜的小臉,全然的皺成了一團,聞人九卻誤以爲藥有問題,當下一手抱着愛妻,一手扣住玉佛。
“你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柔兒爲什麼會這麼難過”。
“鬆手”。玉佛冷冷道。
“休想”。
“我讓你鬆手”。
“九哥,鬆手——”,樂柔有氣無力的扯回丈夫的手,“我——我沒事,就是有點噁心想吐”。
“先別吐,等我讓你吐的時候你再吐”。玉佛從長孫無我的手上拿過一個小鉢,遞至樂柔的面前,“現在可以吐了”。
一聽可以,樂柔便不客氣,只差沒有把整個胃都吐出來,那是剛服下不久的藥,和水,再度吐出來的顏色還真的難以入目,且味道難道的讓人皺眉,鉢中,可以看到一隻有一半小指粗的血絲色蟲子在動來動去。
真可怕,頭髮絲那麼大的東西,被養得這麼大了,光是想到它在人體內呆了那麼長的時間,樂柔又是一陣的嘔吐。
半指粗的血絲蠶,玉佛將它挑了出來,收在一個裝了藥水的小玉瓶裡,然後,再套入另一個大一些的瓶子裡,加蓋,收妥。
“玉,玉佛,你這是做什麼?”好不容易止住嘔吐的樂柔不解的問。
“難得的血絲蠶,我要留着,瓶子裡頭有特製的藥和慕容海的血水,短時間之內血絲蠶不會死”。
若是可以,她倒是很樂意,將血絲蠶還給慕容海
沒了威脅,聞人九便要帶着樂柔和聞人壁回絕谷去了。
只是,慕容海還沒有回來。
“聞人九,你這個人倒是好說話”。
“你說什麼?”。
兩個人在一起,從來就不曾能好好的說過話,聞人九的冷和玉佛的淡漠,盡能撞出點點火花。
一聽此言,聞人九當下臉色一沉。
“就這樣的離開,慕容海指使你往東往西,讓樂柔受了那麼多苦,就此了結了嗎?”。
當然不是,聞人九狠瞪她一眼,這個仇,他會記得,把柔兒和壁兒送回絕谷之後,他會親自摘下慕容海的人頭,將慕容山莊上上下下掃個乾乾淨淨。
一個不留。
“玉佛,九哥他——”。
“柔兒,別跟這個妖女多說”。再狠瞪一眼,聞人九攬回愛妻,柳玉佛這名女子邪門的很,與她父親柳東澤是一掛的,也虧得長孫無病適應得了這樣的妻子,“慕容海的人頭是我的,什麼時候要也是我的事”。
“是哦”。不冷不熱的迴應。
要回絕谷,從此與慕容山莊再無瓜葛樂柔是心喜的,只不過,這樣一走,他們怎麼辦?若非玉佛,現在她仍是受制於慕容海。
“玉佛,那你們呢,你們什麼時候離開?”。
“等洛天凡回來”。
呃——
洛天凡?天知道洛天凡什麼時候回來,他們還想着留下來繼續替慕容海做事嗎?再說,現在長孫無病的身體如此虛弱,怎麼可能再繼續做得下去,他的精神不濟,就看不出什麼東西來的不是嗎?
“柳家人向來有仇報仇”。玉佛扯了扯脣角,一抹格外詭異的笑揚起,讓人見之不禁一顫,“聞人盟主身爲武林盟主,應該聽說過之前唐門一族損失過半,連唐門的老盟主也命喪黃泉吧”。
聞人九眸光一閃。
不錯——
他雖不關心武林之事,卻也有些不得不知的事,唐門一夕折損慘重,要想再重整沒個三五十年怕是爬不起來。
原來是柳家人做的。
“愚蠢”。
“九哥——”。樂柔驚呼,不敢相信丈夫盡然罵人了,“你不能這麼說玉佛的,玉佛纔不會”。她聰明的很,是她見過的女子裡面,最聰慧的。“而且,你現在還是武林盟主,咱們要回絕谷,就不再出來了,放下盟主之位再回去好不好?”。
多少時間都浪費了,何需急在這一時一刻。
她現在是自由之身,他亦是,不再需要受到誰的鉗制,天與地都變得寬闊呢,感覺真的好好。
“留在這個鬼地方?”
“呃——。”樂柔無語,這裡的確是個鬼地方,她不知道要怎麼反駁了,可是——“九哥,再忍耐一些日子好不好,慕容海終究是會得到懲罰的,留在這裡我就可以看到他的結果了,而且,玉佛和無病幫了我們大忙,我們也該是時間的回報一下,人怎麼可以這麼無情呢”。
他便是個無情之人又如何。
不過,這句話聞人九並沒有說出口,免得嚇着了嬌妻。
“你們要留到何時?”。
“不會太久”。玉佛允諾,這個地方,她也不想多呆,“等長孫無病的身體稍好一些,若是洛天凡並未同慕容海一同回慕容山莊,我們便可隨時離開這裡”。
“你是想讓我們跟你一同上京找洛家報仇?”聞人九的眉頭皺得可以夾死一隻蒼蠅,一張臉黑壓得嚇人,“休想”。
明眸微揚,長長的捷毛如扇般輕顫,脣輕揚,扯出一抹美麗卻略帶嘲諷的笑意,“想不到聞人盟主還是個怕麻煩的人哪,放心,上京找洛家我也沒有興趣”。誰愛跑誰跑,京城離得那麼遠,她可不想多此一舉。“再說,洛天凡會自己找上門,何需咱們多此一舉,倒是樂柔和壁兒,迴歸絕谷隨時可以,聞人盟主要隨時謝下盟主之位可不容易”。
二十多年來,江湖上的盟主唯有嚴老盟主一人,二十多年過去,才得一任新盟主,聞人九的武蓋羣雄,讓人不得不服。
如若他不當這盟主,誓必又會在江湖上掀起一場腥風血雨,聞人九還真是別想置之度外,過着神仙般的日子去。
“這一切皆是慕容海的陰謀算計,慕容海死之時,一切都結束了”。聞人九冷哼一聲,個子不大,口氣倒是不小。
“慕容海要死太簡單了,不過,如今慕容山莊背後可是有一連串複雜的人際關係,他們甚至是看在你聞人盟主的面子上才與慕容家結盟的,結果,人被你聞人九殺了,他們難道不想討個理由吧?”
“那是他們的事,與我何干”。
還真是個不顧他人死活的男人。
聞人九沒錯,玉佛也不打算多多勸說,她轉向樂柔和聞人壁,“想來你們回到絕谷,知時間內是不會再出絕谷一步,既然如此,你們也該考慮到聞人壁的將來,他終是要離開絕谷的,隱身重要,卻未必要深隱深山絕谷之中,那裡不失爲一個避世之所,不過,爲了聞人壁,最好是靠近人羣些爲好”。
想當初,爹孃就是這般想,纔會居於天目山,雖處山林之中,卻於鬧市之邊,一下山到處都是人羣,時不時的還有獵戶上山。
“等到壁兒年齡適當,我自然會帶他出谷”。
“何必這麼麻煩,不如就住在天目山吧,與我爹孃彼鄰而居”。
天目山?
樂柔只聽過這個地方,她知道玉佛之前就是被九哥從天目山帶到絕谷的,也許,真的可以哦。
樂柔滿懷希望的望着丈夫。
聞人九搖頭,對着玉佛,卻是一副冷漠表情,“你又想打什麼主意?”。
“還能打什麼主意,你全身上下也唯有一身武功還見得人”。
“你——”。聞人九被氣得牙癢癢的,若不是柔兒還在身邊,他一定毫不猶豫的捏死她,反正現在也不需要她再去調什麼解藥。
“九哥,你先別生氣,咱們先留在這裡,至於之後的事,再慢慢看好不好?”。
“哼——”。男人,冷哼一聲,卻沒有反駁妻子的話。
事情,算是就此底定
慕容海回來了。
洛天凡與慕容妍也跟他一起回來。
這一次的京城之行看起來相當的順利,光從慕容海臉上的笑就可以看出一二,一點都不勉強,高興得像得到了天下一般。
的確——
這一次去一趟京城,慕容海還真的見到了不得了的人物,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左相親自召見了他,並且,親自開尊口讓他好好的維護武林的秩序,這等託付重大的壓在慕容海的肩上,他卻樂得被壓得死死。
洛天凡是洛家的少主,洛家的生意滿天下都是,洛老爺發了話,在洛天凡正式接掌洛家大掌之前,有必要在外好好的歷練,這慕容山莊與江湖接軌就是最好的歷練了。
慕容敬替父親辦了洗塵宴,長孫無病因傷無法出席,玉佛亦一併的推託了,她同樣有“病”在身,加之樂柔也有病,聞人壁還是個小娃娃,能出席的也只有長孫無我和聞人九這兩個完全找不到理由推脫的人了。
“也好,可以探探他們這一次外行到底帶回了些什麼”,不管是東西,還是想法。或者,慕容海受了洛天凡的慫恿,想對他們下手也說不定。
“大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不如現在就告訴我們吧”。長孫無我略凝片刻,仍是忍不住的問了,慕容海很小心,身邊知道大哥有這個能力的都很小心的不讓大哥的手觸碰到,以免把自己的內心全都泄露出去了。
“無我,你大哥我不是神”。牀上坐着的,一動不能動,今晚誓必要缺席的病患一人長孫無病扯脣苦笑,“與洛天凡雖有接觸,只是接觸的時間不長”。當時在宴席之中,冒冒然的與人接觸時間太長,任誰都會覺得奇怪的,“我只知道當時他是無心娶慕容妍的”。不禁搖頭,所以,提了洛天凡此人,結果,洛天凡還真的娶了慕容妍。
人算終是不如天算。
他並非全能,只是一碰就對人家知根知底,要想知根知底的也得給他足夠的時間探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