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只是隨口說了幾句,並沒有可以教過,主要是明修聰明好學。”
舞語仙隨口應付着,她當然知道,能給這麼嚴重的傷處換藥,那個人絕不會是明修,一定是米團兒。
“這倒是,明修的聰明勁兒,和我小時候一模一樣。”榭北行毫不懷疑。
雖然被這傢伙的厚臉皮狠狠惡心了一下,可舞語仙卻不打算在這個節骨眼和他計較,像他就像他吧,反正這個兒子是自己一手帶大的。
“明修在府中還好嗎,擔心壞了吧。”舞語仙一邊包裹傷口,一邊問道。
“擔心是肯定的,明修那晚得知你的消息,鞋子都跑丟了,衝進正廳求本王。”榭北行想起當時的場面,臉色微動,“所以我希望你以後行事,也多考慮一下兒子,別總是不管不顧,這京都不論是杏林屆還是官場,都不是你個小女子能輕易攪動的。”
看對方逐漸嚴肅起來,舞語仙心中也很是不舒服,這話說的,彷彿是她故意找茬,給自己招致危險的一般。
“很多事,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如今我這處境,要想獨善其身怕是也不容易吧。”舞語仙說着,手裡的力度也不由加重了幾分,勒得榭北行微微蹙眉,但是強忍着沒有出聲。
“可就比如去救榭存,這等風險你就不應該冒。”見對方經歷這麼一場危機,竟然還不知錯,榭北行不耐道。
深深緩了口氣,舞語仙壓着怒火,口氣卻出賣了她的內心:“那個榭存雖然手段狠毒,可畢竟是個五歲大的小孩子,看着他與明修一般大的模樣,你讓我一個醫者見死不救嗎!?”
“王府還能缺大夫?”榭北行看着舞語仙,覺得這女人就是不肯放過任何顯示自己的機會。
“王府不缺大夫,您來找我幹嘛!?”舞語仙將結打好,狠狠系在榭北行肩頭。
“你!”榭北行起身,卻忘了紗布尚未剪斷 ,直接將正揪着另一端的舞語仙一個趔趄,剪刀差點劃傷了手。
“小心!”
被人奪過剪子,猛然起身的舞語仙又感到一陣眩暈,扶着額頭便不分上下左右,再回過神來,已經栽倒在榭北行的手臂裡。
他衣服從後背滑下,也不知是疼的還是一時心驚,胸口竟然凝出一片汗珠,彷彿露水之於荷葉,既是點綴更顯寬廣。
恢復視力的舞語仙面對這一幕,竟一時間不知將眼睛放在何處好了。
“看夠了沒有!”片刻之後,冷冰冰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舞語仙這才慌忙起身。
“還口口聲聲給別人治病,你看看你自己這臉色,比起死人能好幾分!?”榭北行瞥了舞語仙一眼,不悅道,“算了算了不用你了,還不如明修的手藝,本王還是回府讓他換藥吧!”
說着,他一抖胳膊,將衣服拉上肩膀。眼底,分明也流露出一絲赧色。
“我送王爺回府,順便去看看明修。”舞語仙趕緊正色道。
這麼多天消息全無,這兩個孩子定是急瘋了。
“我已經說了你回來了,明修知道你境況不會太着急的。”榭北行將衣服整理好,又看了舞語仙一眼不滿道,“你這個德行去見兒子,他纔會更擔心吧。熬了這麼多天,先休息一下!”
見他居然不讓自己去見明修,舞語仙有些着急了:“可是,他沒見到我,定然還是懸心的,我……”
“明日,我帶他來看你便是!”榭北行突然說道。
這突如其來的好消息,堵的舞語仙將想說的話都忘了。
“來看我?”
榭北行不以爲然道:“全京都都知道你是明修生母,我帶着兒子來看看他娘,有何不妥。你趕緊休息吧,一張死人臉,看着都晦氣。明天你若是還如此,本王一定當場將明修抱走!”
懶得解釋自己是因爲中毒,舞語仙轉頭看了看鏡子,雖然死人臉是誇張了些,但是她的臉色確實差的可以。
“王爺考慮周全,我沒有什麼意見。”舞語仙整理了一下發絲,她又何嘗想讓兒子見到自己這幅模樣,“對了,那個暗衛,冒充趙功德的那個傢伙,可有消息?”
自己的若是一直探究不出所中何毒,還需儘快找到這個傢伙才行。
“流民衆多,尋一個不起眼的小子那是這麼容易的,不過我倒是打聽出,那個趙功德在京都並沒有什麼親眷,連朋友也沒有,從來都是獨來獨往,所以死後也沒有人刻意替他辦喪,只是找了個薄棺草草下葬了事。”
舞語仙點點頭,如此看來,這個人確實很可疑。
“這幾天他下葬之所就會有消息,到時開棺驗明,一切便可見分曉了。”榭北行說着,又看了看舞語仙的臉色,不由氣道,“你就別想這些了,趕緊休息,明日本王可不想讓明修看見這副尊容的母親。”
微微點頭,舞語仙不得不承認,眼下着急也沒有用,只能先用解毒丹吊着,再想辦法。
劍南楓應聲進來,榭北行卻直挺挺走了出去,頭也沒回。
“王爺,咱們這就,回去?”看了看屋內的舞語仙,劍南楓試探着問道。
“當然了,回府!”榭北行走了兩步,看見等在門前的柳尚,突然又停住了。
“巡防營有的是差事,既然你已經把她接回來了,本王命令你立刻回去!”
柳尚擡起頭有些意外,他還想問問舞語仙,當時爲何會叫自己尚兒,還有姐姐纔有過的撫額的動作。
見他愣着不動,榭北行橫着眼睛冷冷問道:“怎麼,還不捨得走!?”
“屬下遵命!”柳尚趕緊回道。
回過頭來默默露出一個笑意,榭北行默唸了一句,還治不了你了,轉身便往樓下走去。
蘇蘇趕緊拔腿走進房中,看着舞語仙憔悴更盛剛纔,擔心道:“小姐您這是怎麼了,臉色如此差,他們都走了,您快歇歇吧。”
緩緩嘆了口氣,舞語仙微微搖頭:“這不是能歇好的,我身上的毒……”
“難道,清毒丹也解不了嗎!?”蘇蘇緊張道。
隨即她像是想起了什麼,從懷裡摸出幾個藥丸:“這是那個冬梅帶來的,說是離開晉王府之前,大世子交給她的,讓您清醒之後,斟酌着用。”
接過幾顆藥丸,舞語仙湊在鼻子前面聞了聞,之後便拿起一顆塞進嘴裡。
“小姐,這可是榭函給的,能吃嗎!?”蘇蘇緊張道。
隨即,舞語仙的臉色目光可見的恢復了,心悸和眩暈都消失了。
她看了看手裡剩下的兩顆,暗自興嘆,沒想到這傢伙竟然將趙功德留下的藥,全都交給自己了。
只是,治標不治本,不能徹底解毒,最多三天之後,還是會有大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