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藥正襟坐在長几上,一旁傳來女子清淺的笑意,“方纔多謝你爲我出頭。”
“不必。”明藥舉杯對着鳳千倪,她自然也是舉杯同對,兩人含笑不語,一切盡在不言中隨着一杯濁酒下肚。
明藥有些高興,而門口的人也露了身形,一襲紅衣如同一團炙熱正在燃燒的火焰一般走來,嘴邊是那邪魅不羈的笑容。
他傲視走來,胸前的衣襟微微敞開露出那雪白的肌膚,看起來更加的狂傲,彷彿這世間的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睛,不是淡漠,而是張揚的不屑。
白且隨拍了拍容蓮的手,容蓮乖巧的坐在的下首,他拿起酒觥對着來人一揖隨後仰頭飲盡,動作瀟灑利落不似一樣溫潤帶着一股由內而外的霸氣。
閔蕭邪朝白且隨颯然一笑,隨意挑了個座位便坐下,身子輕輕斜靠手肆意張揚的放着沒有絲毫約束,道:“太子府邸果然是別有洞天,險些蕭某人都要流連忘返忘了。”
他隨意挑了一個理由來掩蓋自己姍姍來遲的理由,明藥輕笑,執起一塊糕點放入口中,雖然這府裡的景物是更勝別處,只是留戀流連忘返如此久就不大可能。
而明藥卻覺得這男子所說的是真的,因爲他身上那張狂的氣勢以及與生俱來的貴氣,他不會說謊也不寫說謊。
明藥細細的打量着閔蕭邪,只見他的五官都是生的絕美,若他是個女子自己這個大陸第一美只怕要拱手讓賢了,而他最絕就絕在那一雙桃花眼上,似乎輕輕一挑你就會淪陷在這深邃的桃花漩渦裡。
白且隨見他自稱蕭某人只是輕輕一笑,向他擡了擡手:“閣下不遠萬里而來辛苦了,小小薄酒還請喝下。”
閔蕭邪低頭看着那精緻的酒觥,眼裡閃過魅惑,嘴角微微翹起:“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隨後拿起酒觥一飲而盡。
舔了舔嘴脣,閔蕭邪似乎是意猶未盡一般,自己又倒了一杯,又是一飲而盡,舉手投足間盡是風流少年的隨然。
容蓮上前給白且隨倒了杯酒,狀似無意的說着:“久聞閣下是天下第一美男,如今這兩個天下第一都在這裡聚齊了,還真是難得一見呢。”倒完以後,好似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回到了座位上。
“哦?”閔蕭邪也很配合的起了疑惑,嘴角絹魅的勾起:“不知這另一個第一在哪裡呀?”
白且隨朝明藥招了招手,嘴邊盡是溫柔:“明藥,過來。”
這麼就牽扯上了自己。
明藥知曉躲不過去,便盈盈站了起來。“那是萬水國皇帝。”鳳千倪的聲音響起,明藥走出梨樹下時回頭感激的看了一眼鳳千倪。
“太子。”明藥朝白且隨行了禮以後按照他的示意坐在了他的旁邊,原本是容蓮坐的位置上。
閔蕭邪眼神毫不遮掩的打量着明藥,從上到下從下到上,似乎要把明藥看穿了一般,嘴角的笑容不減:“果然是世間難得的美人。”
明藥見閔蕭邪雖然看着自己卻沒有絲毫的動容,眼裡依舊是張狂的眸光,又看向了白且隨看到的卻只有一個側臉,棱角分明雖是溫潤可那凌厲的氣息卻讓人不可忽視。
這是兩個不同卻又相同的存在,明藥輕嘆,這樣厲害的角色碰在了一起也不知道會不會爆炸。
那來使張狂是天生的,而白且隨的狂傲卻是那種運籌帷幄的,彷彿一切的東西都在他的股掌之上。
只是明藥又忍不住瞪了一眼白且隨,早就知道這廝沒有那麼好心把自己叫來賞花看美人。
若不是方纔鳳千倪的提醒指不定自己待會兒又要出什麼岔子,而那個邪魅的男子居然是一國皇帝。
而更讓她好奇的是,在一國皇帝的面前白且隨居然沒有任何的示弱。只見他依舊是風度翩翩的舉杯,看着來使時依舊是毫無卑謙,就更別說恭敬了。
“聽聞明藥公主素來善歌善舞,不如跳一曲來爲大家助助興如何?”閔蕭邪絹魅的看着明藥,眼裡的魅惑幾乎讓她要點頭答應了。
沒等明藥說話,容蓮旁邊的白且試卻出了聲:“皇嫂的傷纔剛剛好,不宜有大的動作。”
閔蕭邪看向白且試,似乎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眼睛微微的眯了起來更顯得邪魅:“哦?那跳不成,唱也不行?”
明藥這時候就能夠篤定這廝必定是來砸場子的,不是想讓自己出醜那必定就是來給下馬威的。
“也不是不可以。”明藥低頭給自己斟了一盞果酒,媚眼如絲的看着白且隨,聲音有些嬌羞:“只是太子殿下,您捨得讓臣妾去拋頭露臉嗎?”
白且隨雙手環抱着胸,看着幾乎要倒在自己懷裡的明藥心裡有了些悸動,嘴上卻浮上了嘲諷:“無事,就這一次罷了。”
明藥的臉登時就黑了,這廝也還真是夠能拆臺的。閔蕭邪看着明藥說變臉就變臉覺得有些好奇,心裡反倒來了興致:“那就開始吧。”
看着白且隨彷彿一切盡在手中的樣子他就覺得討厭,可眼前的這位太子妃卻剛剛給他帶來了一絲樂趣。
看來,閔蕭邪嘴角微微上翹,還有東西是白且隨掌控不了的。
明藥剛想用自己身子疲乏來推脫,可卻發現現在自己精力充沛,這讓她不得不疑惑,莫非自己已經好了?
“姐姐,您呀就去吧。”容蓮笑得一臉花枝亂顫,眼裡滿是嘲諷,她原本纔是坐在殿下旁邊的。
看着這礙眼的明藥她就想上前去撕碎她。
明藥嘴脣也微微勾起來,看着容蓮急不可耐的樣子心裡就覺得好笑,擡手撫了撫額,聲音忽然沙啞了起來:“近日來受了點風寒,嗓子有些不舒服,恐怕不能夠唱了。”
白且隨見狀,忽然心疼的拉過明藥的手,另一隻手輕輕抹了抹她的額頭,柔聲道:“怎麼了,是不是蟬花的毒還沒有解?”
又是蟬花!明藥和閔蕭邪的臉色皆是一變,而這一切都落在了白且隨的眼裡,只見他嘴角邊冷笑更甚。
“既然沒有好,就回去休息吧。”白且隨的聲音有些消淡,方纔那溫柔也消失殆盡。明藥咂咂嘴,若是放在現代,他絕對是那個金馬影帝。
明藥的心裡泛起了疑惑,不明白爲什麼他前後的變化這麼大,而且兩次都請了兩國皇帝,每每試探都是用了自己用了這蟬花。
莫非說這蟬花與這三國之間有什麼聯繫?
“閣下不舒服嗎?”白且隨看向臉色有些難看的閔蕭邪,眼裡透着看穿一切的冷光。
明藥啊明藥,你居然真的和他有關係。
不知道爲什麼,白且隨心裡忽然有了些猶豫心又有了些絞痛,他現在也不知該拿明藥怎麼辦。
殺了她嗎?不行。
任由她嗎?也不行。
白且隨內心十分慌亂,他眉頭一皺,似乎最近爲她動搖的事情有些多了。
閔蕭邪搖了搖頭,隨即臉上恢復了依舊狂傲不羈的神色,眼神也不在看向明藥,他總感覺繼續看的話會出事。
而閔蕭邪臉色徒然難看的原因是,不知爲前幾日爲何,萬水國皇城裡突發了蟬花,死了上百人,這讓他不得不重視,而他不僅沒有找出原因,反而讓蟬花的毒越來越蔓延,最後還是被一個高人不忍看生靈塗炭纔出手相助的。
白且隨見自己的試探有了結果以後,便宣佈了宴會解散,一些人早就想離去但是礙於白且隨在這裡也不敢輕舉妄動,一得了便立刻離開了。
雖然說他們是吃得自在,可是那不過是面上擺出來的,這幾尊大佛把他們嚇都嚇死了,哪裡來的心情吃東西。
宴會散去了以後,侍女們去吧長几和錦墊都收好了,只有靠前的那幾桌留了下來。
鳳千倪款款的走了上來,看着明藥,輕笑一聲:“太子妃,三日後在流芳齋,還希望你賞臉。”
明藥點了點頭,鳳千倪見目的達到以後,只靜靜的掃過了周圍衆人微微的行了一禮便離開了。
看着鳳千倪毫無拘束離開的樣子,明藥心裡有了些豔羨,什麼時候自己也可以這樣灑脫的來去自如呢?
明藥搖了搖頭,揮去腦袋裡的想法。白且試也上前,朝白且試長身一揖:“皇兄,那臣弟便告退了。”
走前白且試還擔憂的看了一眼明藥,在看到她粲然一笑後才安心的離開了。
“殿下,人都沒有了你趕緊處死這個叛徒吧。”容蓮一臉興奮的湊上了白且隨的身邊,還惡狠狠的瞪着明藥。
剛剛時間殿下跟她說了這些事情以後,她幾乎興奮得要笑出了聲,而剛剛她也是故意提起明藥的。
“蓮兒。”白且隨皺着眉頭看着有些市井氣息的容蓮,輕聲的出口警告道。
什麼時候蓮兒變成了這般會落井下石的人了?
容蓮奴奴嘴,低着一雙杏眼噙着清淚:“殿下,蓮兒也是爲殿下着急嘛。”
白且隨心裡頓時一軟,看着容蓮的眼神也多了分心疼,不禁輕嘆,方纔自己居然還怪罪蓮兒,真是不該。
“太子,我能問一下嗎,什麼叫做叛徒?”明藥在一旁是聽得雲裡霧裡的,只不過白且隨的試探和那蟬花彷彿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答案好似就要呼之欲出身上的那一層煙霧卻沒有全部消失。
而明藥問的也正是閔蕭邪想要知道的,他雖然聽的是雲裡霧裡的,可是總感覺這一次的邀請就是一場鴻門宴。
而一張大網正在向自己襲來。
白且隨的眼神徒然又冷了一分,眼裡的暖意也蕩然全無:“蓮兒,你先回去。”
“殿下。”容蓮不可置信的看着白且隨,而白且隨卻有些不耐煩,朝青兒招了招手:“青兒,把你家娘娘帶回去。”
青兒很是爲難在看到白且隨滿是冷冽的眼神時也不得不去扶着容蓮往回走,容蓮剛開始還想撒撒嬌可是看到白且隨認真的神色也就乖覺了起來。
閔蕭邪嘴角忽然敏着,秀氣挺拔的峰眉一挑,“太子,蕭某人暫且還有別的事情,過幾天再來叨嘮你了。”
話音未落,座位上那個紅衣似火的邪魅男子就不在了,彷彿從來沒有來過一般。
只剩下白且隨於明藥,白且隨淡然的看着明藥,隨後起身擡腳離去。
空留一方繁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