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且試和鳳千倪來到知州,但是眼前的場景卻和別的城鎮不同,這裡的人沒有一家是去逃難的。並不是說這裡的災情不夠嚴重,所以他們並不擔心。反而恰恰相反,這裡的災情是全徐州最爲嚴重的幾個縣城之一。
白且試和鳳千倪都很奇怪,不知道這裡的居民爲什麼不走,而且店鋪也是照常開放,與其他的地方很是不同。
就連這徐州城也都家家戶戶閉門不出,店鋪全部關門了,這一個小小的城鎮,竟然比商賈重點治理都要嚴明,可見這知州的縣令確實是有些才華的。
白且試和鳳千倪找了一家旅店住下,放下東西,就去大堂吃飯。
若說爲什麼不在自己屋子裡吃,還清淨。只是兩個人也不是第一次出來行走江湖了,這打探消息,最好得到消息的一處是妓院,這另一處就是這魚龍混雜的飯館了。
兩個人找了個靠窗的位子坐下來,點了幾個店裡的招牌菜,就坐等着上菜了。但是耳朵卻沒有放過周圍的任何聲音。
只聽一個穿着青色長袍的小哥說道:“咱們這縣令也是個真有才的,先不說往年給這徐州知府解決了多少難題,拒單說這一次吧。洪水這麼嚴重,別的縣的人都跑的跑,死的死了,就只有咱們縣的一個人也沒少,真是多虧了咱們縣令呀。”
“是啊是啊。若不是那蔣青天壓着,咱們縣令莫說是當個徐州知府了,就算是進京做官,也是有那個本事的。”旁邊的人附和道。
白且試和鳳千倪對視一眼,沒想到這知州竟然有這麼一個人才,而朝廷竟然不知道,真是屈了才了呀。
白且試便問那桌的人道:“在下是在京城來的,我聽說這朝廷裡的官員可都對今年的災情束手無策,難道你們這縣令真的這麼神,能治理好?”
“你是外地人,自然是有所不知。我告訴你啊,我們這縣令,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才高八斗。若不是爲着我們那縣令夫人,就是去京城做官也是有那個本事的。”那位青袍小哥見白且試似乎是質疑知州縣令一般,就與其不善的說道。
白且試見此情況,就知道這縣令是多麼的受民衆愛戴了,連一句稍微質疑的話他們都聽不得,看來這知州的縣令纔是真正的愛民如子呀。
白且試知道自己是惹怒了那小哥,便立刻賠禮道歉到:“是在下孤陋寡聞了,只知道這徐州有位清廉愛民的蔣青天,沒想到還有個能人知州縣令嗎?”
白且試這麼說,也是想試探一下,看着徐州的百姓們對蔣青天的看法,是不是真的矇騙了所有人。
那青袍小哥一聽白且試的話,立刻大怒,說道:“他蔣青天也配跟我們縣令李大人比?若不是我們李大人爲了給縣令夫人求治病的藥每回都去求他蔣青天,給他出謀劃策,恐怕這徐州知府他早就幹不下去了!而且還每回都恬不知恥的把我們縣令的主意說成是自己想出來的上報給朝廷,他那會有今天。他也就是會做做樣子罷了。她現在雖然天天去災情處查看,但是卻什麼主意都沒有,還不是天天催着我們李大人給他出主意!”
“是啊是啊,他算個什麼東西,也就是你們這羣外鄉人不知道這個鍾實情罷了。”
“……”
周圍的人挺白且試這麼說,都紛紛的爲他們的知州縣令李大人說話,一時間客棧裡好不熱鬧。
白且試雖然知道了這知州縣令得子民愛戴,但是沒想到卻到了這麼瘋狂的程度,連忙說道:“是在下孤陋寡聞了,還請各位不要憤怒。在下是京城人士,聽你們這麼一說對你們縣令十分感興趣,不知道在哪裡可以找到他呢?”
那些人一聽這話,思索了一會兒說道:“就在前面不遠處的斷橋上,去了一問李大人,就會有人告訴你了。”
他們本來是不想告訴白且試的,但是轉念一想,這人來自京城,可能能幫助李大人升官,去了京城,能人異士多,這縣令夫人的病或許會好起來也不一定。
縣令在位這幾年,給知州帶來了太多的好處,從原先的極爲貧困的三個縣變成了現在在徐州城數一數二的富裕城鎮,這些都是多虧了有李大人的領導。
現在雖然很捨不得他走,但是不能因爲一己之私就將他留在這,如果他有更好的發展,那就讓他走吧。這纔是報答他最好的方法呀。
說話中,飯菜已經上桌了,白且試道了聲謝,就不再多說話,和鳳千倪吃起飯來。
吃完飯,就和鳳千倪前去斷橋看看那知州縣令是否真的如那青袍小哥所說的那般神通廣大。
兩個人一路走着,看着知州這邊的水位似乎是比其他幾個縣鎮的要低一些。這樣讓朝中大臣都頭疼的洪水,那知州縣令是如何做到的?這讓白且試更加的對他感興趣了。
到了斷橋,就看見這路邊上有個帳篷,搭建的十分穩固,只是這搭建方法並不是像平常那般,就問了一下路人。
那人驕傲地說,是他們縣令想出來的法子,之前那種搭帳篷的法子並不是十分的穩固,所以李大人就想了個法子,讓那帳篷更加穩固,大風大雨都不怕。
白且試現在纔有點相信那知州縣令似乎確實是有些本事得了。便問哪位是縣令大人。
那人說,在吃飯的那位就是了。
白且試望去,心下不由一驚。
本來以爲這知州知府最少也得是四十歲上下了,但是沒成想卻是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而且這周身的氣質更是十分的淡泊,雖然處於這亂世之中,卻沒有一絲的慌亂,穿着一身白衣,雖然沾染上了一些污漬,卻依然不妨礙他的氣質,倒像是融入了那背景中,成了一副潑墨畫。
白且試看了一眼鳳千倪,發現他的眼中也有一絲的欣賞,就知道這人必然是不差的。
別看鳳千倪是個女人,卻不像那些養在深閨中的小姐,她見識頗深,在看人這方面有着絕佳的眼力,他看中的人一般都是在人品和能力等各方面都很出衆的。
看他吃的飯菜,就知道這纔是真正的勤儉。一份白米飯,兩個素菜,一壺茶。雖然是這般簡陋的吃食,但是那李清也是吃的津津有味,像是吃着什麼山珍海味一般,一點都不願意浪費。
見他如此,就知道這人平素裡是多麼淡泊的一個人了。
兩人對視一眼,就走上前去,問道:“請問閣下是知州縣令李大人嗎?”
“在下李清,請問有什麼事嗎?”李清本來是一邊吃飯一邊想事情,不成想這個時候有人來和自己說話,連忙把嘴裡的食物嚥下去,說道。
李清的這個動作博得了兩個人的好感。看來這位李大人自小家教就好,吃飯不吧唧嘴,嘴裡含着食物就不和別人說話,而且夾菜都是夾自己那一邊的菜,就算是自己一個人吃飯,也不會用筷子在菜裡攪拌。
自古都說,要想看一個人的人品和家教,和他吃一頓飯就知道了。確實,人在吃飯休息的時候是最放鬆的時候,如果一個人在自己最放鬆的時候都能保持這份優雅,那就足以證明這個人的家教是足夠好的,自然這人品也就不會差到那裡去。
白且試說道:“我們是從京城來尋親的,路過知州,在客棧吃飯的時候聽說大人十分之有才幹。在下自幼愛結交朋友,聽說大人的事蹟之後,就想來見一下,還望大人不要怪我們太過唐突了。”
“是他們謬讚了。在下只是多讀了幾本閒雜的書而已,知道了一些小竅門而已,就被他們傳的神乎其神。”李清笑道,“兩位如果不嫌棄的話,就坐下喝杯茶吧。”
“如此便多謝了。”白且試和鳳千倪便在旁邊的凳子上坐了下來,又說道:“現在天色已晚,大人怎麼還不回家?”
李清給兩人各斟了一杯茶,才說道:“洪水未退,大家都不能回家,我又怎麼能安心的待在家裡呢?在這裡再看談一下情況,或許突然就有了靈感也說不定。”
鳳千倪被茶香所吸引,輕輕地嘬了一口,那茶香立刻在嘴中飄散開來,口齒留香。不由自主的問道:“好妙的茶,這泡茶的水必定是清晨荷葉上的露水吧。”
李清眼睛一亮,說道:“夫人好見多識廣。這是內子去年採集的露水,埋在了院子裡,今年下雨開始的幾天,怕這雨水滲進了缸子裡,就派人取了出來。沒想到夫人卻一口便嚐了出來。”
“哈哈,她也是閒來無事就愛琢磨這些事情,看來令夫人也是個心細的人,這兩個人見了,恐怕要成爲知己。”白且試笑着說道,寵溺的看着鳳千倪。
“如果閣下不嫌棄,還請哪天來在下府中,讓他們兩個見見。”李清說道,“實不相瞞,內子身染重病,久治不愈,現在都不敢讓她出門了。以前她也如令夫人這般愛熱鬧,四處遊走,只是近幾年忽然得了重病,再不能那般灑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