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且試見鳳千倪還在睡,靜謐的睡顏在此刻顯得格外的安詳。彷彿是這亂世中的一處樂土,給人歲月靜好的感覺。
白且試輕輕地把手臂在鳳千倪的頭低下拿出來,不想驚動她。連日來的奔波已經讓她疲累不堪了,所以他想讓她多睡會兒。
白且試起身將衣服穿好,見陽光太過於明亮,就去隔壁拿了個牀單來把窗戶遮上,好讓她在多睡會。
看到陽光被完全的遮住了,屋子裡又變得陰暗起來,白且試才滿意的下樓去給兩個人做早飯。
鳳千倪醒來的時候,發現屋裡還黑着,以爲時間尚早,一摸身邊的人,發現白且試的位置已經空了,以爲他丟下自己一個人南下去了,驚得立刻起身穿衣。
白且試一進屋就看見自己的小女人,慌亂的往自己身上套衣服,不禁莞爾。白且試知道鳳千倪心裡的想法,無奈的說道:“夫人這麼匆忙這是要去哪裡呀?”
鳳千倪聽到聲音,猛然回頭,見白且試就那樣站在門口,手裡端着一個托盤,上面是早飯,就知道是自己想多了,不禁有些好笑自己的疑神疑鬼。
鳳千倪害羞的轉過身,沒有說話,把自己的衣服穿好,才轉過身來。
此時,白且試已經把飯菜放在了窗邊的桌子上,將擋光的窗簾拿下來,屋裡頓時明亮了起來。
鳳千倪眼神一亮,問道:“今日竟然是晴天?”
白且試將筷子遞給她,說道:“是呀,這說明咱們以後的行程或許會好走一點。”
兩人來的這幾天,一路上都是下着小雨,陰雲密佈。今日天放晴了,如果晚上有繁星的話,那白且試就可以夜觀天象,看看這雨到底是要下到什麼時候。
鳳千倪去簡單的洗漱了一下,纔拿起筷子開始吃東西。
雖然只是白粥和簡單的幾樣小菜,但是兩個人吃的還是津津有味的,畢竟是自己親手做的,是自己的愛人做的。
都說“君子遠庖煮”,可是這白且試卻不以爲意,無所謂這些世俗的東西,覺得能給自己愛的人做飯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
兩個人吃完,又帶了些水,和昨晚蒸的饅頭,幾樣原來老闆留在這裡的小菜,就上馬出發了。
這感謝的事,還是以後見了老闆親自再道謝吧。畢竟這是自己的家,等着過一段時間洪水被治理了,又恢復了往日的安定,他們必定是還要回來的。
兩個人有了半日,終於到了這徐州。
由於近日難民較多,所以盤查的並不多,就讓兩人進城了。
兩個人雖然已經做得非常低調了,但是卻還是非常的惹眼。以爲別人都是往外逃,而他們兩個人卻是要進來。
雖然兩個人穿着都十分的樸素,但是一看這周身的氣質就知道不是普通人。而且兩個人一人牽着一頭高頭大馬,這在平常就不多見,何況是在這災難時刻。
兩人也知道自己失策了,不該騎這兩匹馬的。只是這是自己的坐騎,用慣了的,所以當時並未多想。
知道自己這樣進來,肯定會被注意到。兩人只好先找個住的地方,再作打算。
做了這大半個城,也不見一家客棧開門,兩人無奈,只好拉住一個過路的人,詢問情況。
那路人行色匆匆,只簡單地說了一句,大家都去投奔親戚了,就急匆匆的走了,彷彿不想多說什麼。
兩人左右爲難,這時,一位中年男子向白且試和鳳千倪走了過來,問道:“兩位遠道而來,所謂何事?”
白且試見他態度雖然謙卑,但是一雙眼睛卻很銳利,一看就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他這樣來問話,可要小心着應答,不然在他的地盤上,可不好脫身。
白且試向他拱了拱手說道:“在下北上想找點活計養家餬口,不成想就在北方待了十幾年,現在聽說家鄉鬧洪災,想起家中二老,擔心他們的安危,就回來找。只是這徐州與我當年走的時候變化太大,在下實在是找不到當年的居所了。”
那中年男子聽到他這麼說,不禁懷疑到:“你這十幾年來就沒有和家裡聯繫嗎?”
白且試慌忙回答道:“聯繫過,讓同鄉往家捎過錢和信,只是自己諸多事宜,不能脫身。前幾年家中失火,我就讓他們去買個新的居所,只是現在實在是找不到地方了。”
那中年男子將信將疑,不置可否。白且試見他這樣,就立刻問道:“閣下是什麼人,爲何對我如此盤問?”
那中年男子一驚,只是見白且試一介書生的模樣,應該十分的好對付,沒想到說出的話卻如此有分量,讓自己不得不報上家門。
“哦,這位公子莫要生氣,我是咱們徐州知府蔣青天的管家,與老爺是同家。現在洪水氾濫,大家都是往外走,,沒想到卻有人往這城裡來,所以就派我來看看,是什麼人。一來如果是壞人,那就儘快的攆了出去,不要給百姓們帶來什麼損失;二來,如果是好人,咱們徐州城的客棧都關了門,也好讓我來接二位去府裡小住。”
“哦?如此便有勞將管家了,我們現在正愁沒有地方可以住呢。只是這樣是否太過於打擾蔣老爺了?”白且試順勢說道。
“哎,哪裡的話,咱們家老爺可是最愛結交朋友的,也最是愛民如子的,所以老爺吩咐了,若是兩位有事前來的,必定要到府上住下。只是還望兩位不要嫌棄府上簡陋了。”那位管家謙遜的說道。
“自是不會,既然如此,那就請管家帶路吧。”
“走吧。”
白且試和鳳千倪對視一眼,兩人都知道這徐州知府的府上定然是有什麼貓膩的,否則不會見有遠方來的人就往自己府上拉。這自南邊來的客商要想北上,必定要經過徐州,如果各個都住在這知府的府上,恐怕是要住不下的。
肯定是見他們兩個人是在北邊來的,怕是上面派下來的人,這纔要將他們兩人帶去府上,說好聽了是結交,說難聽了,那就是軟禁。
這災銀和災糧下達到災區,就再也沒有了音訊,並沒有落到百姓手中。若不是被這位徐州知府蔣青天私藏了,就是下發到底下各個縣裡,被他們給搜刮了。
不管是哪種結果,現在能進了這徐州知府的府上,就算是進展順利了。
兩個人跟着這蔣管家前去蔣青天的府上,兩人一路上想了幾百種可能,可是萬萬沒想到,這徐州知府的府邸竟然是如此的……寒酸。
大門上的紅漆有些脫落,還沒有補上,只是不知道是最近被水沖刷的,還是早些年就這樣了。門楣更是想象不到的破爛,只能堪堪的能關上兩扇大門的樣子吧。
這是不怕盜賊來偷麼?哦,就算來偷,恐怕也沒有什麼可以偷的吧。因爲這內裡更是難以形容。
假山不少,這湖也算是大,但是可能是由於洪水的緣故,湖裡的水已經是有些發黃了,並沒有看到湖裡有魚之類的,植被也算是多,但是卻都似野生之物,不過雖然經歷了洪水,卻也生長的旺盛。
可能是這徐州年年都會雨水比較的緣故,房屋都建在離地一米半的位置,這樣就算是洪水來了,除非是像今年這樣大的洪水,其他時候卻是無礙的。
“到了,二位請進吧。”
蔣管家突然出聲,打斷了白且試和鳳千倪的大量。
“多謝管家。”白且試很快回過神來,向管家答謝到。但是知道這管家必然是看到自己對着院子的打量,如此不和常理之事若不問一下,那就是顯得自己像是有備而來了,便問道:“敢問管家,這知州府爲何如此……嗯,節儉呢?”
白且試特意停頓了一下,問的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
那管家審視了白且試一眼,說道:“我家老爺勤政愛民,平日裡並不將就那些個排場,只要有個地方住,有口飯吃就好了。所以這府裡雖然在旁人看來,多處該修了,但是我們家老爺卻想着把這些錢都拿出來,救濟一下百姓也好。所以這府中就變成了現在這幅光景。”
白且試拱手道:“原來如此,是在下太過粗鄙了,之前就聽說這徐州知府勤儉愛民,沒想到竟是做到了如此地步。這若是換成了別人,恐怕不會這般。”
“哪裡哪裡,我們老爺只是不在乎別人的看法罷了。別的知府都是在府裡養尊處優,讓手底下的人去幹活,而我們家老爺,現在這麼危險的情況,也要親臨現場,看着他們治水救人。”蔣管家作勢擦了擦眼角,似乎是被這徐州知府感動的哭了。
“哦?若是老爺得了空,可否代爲引薦?”白且試一副對這徐州知府十分感興趣的樣子。其實他也確實是對此人十分感興趣。
“好的,那就等晚上老爺回來,你們二人一起用晚飯吧。那你們先休息,我還有事,就先走了。”管家說道。
“如此,便多謝管家了。管家慢走。”
白且試將蔣管家送出門外,看他走遠了,有觀察了一下,發現沒有人監視他們,才進屋關上門。
“我看這府裡頭可不像是表面上看起來那般寒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