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且隨將昏迷的明藥打橫抱起,身後傳來黑衣人的怒吼,他不由的加快了步伐,顧不得騎上馬,踏着輕功而走。
路途中,明藥一直張着嘴囁嚅些什麼,眉頭緊緊蹙起,有些許汗水從眉心滑落,白且隨捏了一把汗,明藥究竟怎麼了?他一點醫術都不懂,不知道該怎麼救治明藥,但是想到了剛纔明藥神情的糾結,想來自己應該可以感化她。
一路上遇到許許多多的客棧,白且隨都不敢輕易住下,畢竟黑衣人一定在追逐這他們,所以萬事都要小心再小心。
“藥兒,藥兒?”中途明藥重重的咳嗽了一聲,白且隨以爲是明藥醒了,驚喜的喚她的名字。
可是事情並沒有向着他想象的方向發展,明藥並沒有醒來,而是從口中咳出一口黑血,緊接着重又昏迷了過去。
白且隨一陣慌張,不行,明藥經不起一直這樣顛簸,他要趕快找一個落腳的地方讓她歇息纔是,不然就算明藥的身體沒有垮,也該被顛簸垮了。
沒走兩步,就看到了一家客棧,白且隨也顧不得什麼安全不安全,就帶着明藥走了進去。
店家一見到白且隨,臉上就堆滿了笑容,像是看到了金銀財寶一般,但是當他看到白且隨抱着的明藥的時候,臉一下子就垮了下來。
“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店?”店小二適時的湊了過來。
白且隨心急,說道:“快去給我準備一間客房,住店。”
“住店的話,客官請這邊。”店小二將白且隨招呼到櫃檯處,店主坐在櫃檯里正在清點帳目。
“這位客官,住店?”店主笑着問。
白且隨心煩氣躁的說道:“快去準備。”
“是是是……客官住倒是沒什麼,只是客官懷中的這個人……怕是……怕是。”店主欲言又止。
白且隨沒空跟他周旋:“怕什麼?!”
“本店一般不招呼這種客人的,怕是晦氣……”店主看了看白且隨的錢袋,故意說道。
白且隨冷笑一聲,這種黑心商家還有不少的存在,等到日後回了朝廷,一定要大力整治這種不正之風纔是。
“喏,全是你的。”只是閒在白且隨沒有空跟他周旋些什麼,他要趕快帶着明藥住店纔是正事。
店主一見到銀子,便兩眼放光,吩咐店小二說:“你還愣着幹什麼,沒見到客人還在這兒站着的麼?快去快去,準備一間上好的房間。”
店小二應了一聲,忙不迭的帶着白且隨上了二樓:“客官,就是這間了。”
“恩。”白且隨冷聲答應,抱着明藥就急匆匆的走了進去,店小二隨後將門給關好,便離開了。
白且隨將明藥放到榻上,又趕忙讓店小二給端了盆熱水,浸溼毛巾,敷在了明藥的額頭上。
明藥的額頭挺燙,大概是一路吹風,中了惡寒。
可惜白且隨是個大男人,對於醫術一概不懂,只是在明藥照顧自己的時候學會了用熱毛巾敷頭,便不斷的擰毛巾,給明藥敷上。
敷完便倚靠在了明藥的榻前,看着她的臉不斷的出神。
黑衣人用的計謀好狠,他是料定了自己不會傷害明藥,便控制了明藥來殺了自己,以便達到自己的目的。
只是他不知道黑衣人到底用了什麼東西控制住了明藥,讓明藥對自己印象全無,況且這種東西有沒有毒性都還確定不下來,若是想要救明藥,也是一件十分棘手的事情。
思緒飄遠,回想起了他和明藥曾經那些美好的時光,若是沒有這麼多事情糾纏着他們,也便不會有這麼多的磨難了,他們怕是早就想神仙眷侶一般的生活了。
倘若這次磨難他們可以撐得下去,他一定要多花時間來陪伴明藥,絕對不會再讓她受半點委屈了。
“客官,您要的熱水。”店小二的聲音拉回了白且隨的思緒,這已經是他第三次來送熱水了,屋裡面的主兒到底在幹什麼,需要這麼多的熱水。
白且隨站起來,出門端了熱水,又替明藥換了新的毛巾,纔在她身邊坐下。
剛坐下不久,就聽到了一陣急促的呼吸聲,那呼吸聲伴隨着極其壓抑的咳嗽,難道是明藥醒了?
白且隨觸電一般的站了起來,整個人撐在了明藥的面前,只見明藥眉頭緊緊粗起,面色慘白若白紙一般,豆大的汗水浸溼了她的頭髮,順着臉頰流下,嘴角微微抽搐,似乎在做一個非常可怕的夢。
“藥兒……藥兒……”白且隨急切的呼喊明藥,企圖將她從夢中拉回,可是無論他怎麼努力,明藥都像是被禁錮在夢中一般,身子不斷的顫抖。
突然,明藥重重的咳嗽了一聲,嘴角溢出些許的鮮血,眼睛在一瞬間猛然睜開。
白且隨一陣揪心的疼痛,蝕骨一般,萬劫不復。
剛剛醒過來的明藥仍然處於一個似夢非夢的狀態,大腦在嗡嗡作響,意識還沒有回到她的大腦。
白且隨憐惜的替她擦乾嘴角溢出的鮮血,一把將她抱緊懷中,撫摸着她的後背,感受着她的無助。
明藥沒有反抗,就一直被白且隨這麼緊緊抱着,潛意識裡呼喚了一聲:“且隨……”
白且隨欣喜若狂,摟着明藥喚道:“藥兒,你想起我來了?”
就在明藥打算點頭的時候,大腦像是突然被什麼東西重重擊中,意識再次不清晰起來,她猛然推開了白且隨,道:“你放開我,我不知道你是誰!”
白且隨被她這一前一後的反差弄得有些錯愣:“你剛纔都喊我的名字了,你怎麼會這麼快就忘了?”
“我……”明藥支支吾吾,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突然,她像是被電擊了一般,捂着腦袋低下了頭:“白且隨……白且隨……白且隨!”
“是我,我是白且隨啊。”白且隨看着明藥這般無助,只恨自己沒有辦法替她解毒。
“我認得白且隨。”明藥鬆開的腦袋,怔怔的說道。
“是嗎,你認得我了?”白且隨的心一瞬間被拉緊。
明藥意味深長的笑了:“白且隨是我要殺的人。”
就這麼一句話,足以讓白且隨的心掉到谷底,明藥說,自己是她要殺的人。
還沒有緩過神的白且隨,擡頭就見到了明藥揮着拳頭朝自己打了過來,不過,他沒有任何的躲閃,而是任着明藥的拳頭打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明藥也會些武功,拳頭打人,自然輕不到哪裡去。
白且隨被明藥這一拳頭打的一個趔趄,但是他卻感覺不到疼痛,此時此刻肉體上的疼痛,不及心中的萬分之一。
“藥兒,你看看我,你真的不記得我了麼?”白且隨仍然試圖將明藥喚醒,不顧明藥不斷髮起的進攻。
可是明藥此刻像是中了邪一般,什麼都聽不進去,只是兀自的朝着白且隨進攻,一拳又一拳。
白且隨一直都沒有回手,直到被她打到滿嘴鮮血,也只是站起來,將她一把攬到了懷中。
“藥兒,你大概真的不記得我了,我們曾經經歷的種種種種你可能都忘了,你不要害怕,我明白那種失去記憶的恐懼,那種恐懼直攝入人的心底,是發自內心的,我會保護你的,你相信我,我不會放棄,不會放任你這樣,我一定會找到辦法,讓你重新想起來的。”白且隨將明藥緊緊抱住,讓她無法掙脫自己。
明藥見自己無法掙脫白且隨的懷抱,便張嘴,一口咬在了白且隨的肩膀上。
白且隨一聲悶哼,伸出手,打在了明藥的脖頸上,明藥身子一僵,整個人便昏了過去。
“我該怎麼辦。”白且隨抱着明藥坐在了地上,他從來都沒有像此刻這般無助過,他不知道自己改怎麼樣換回明藥的心。
眼睛無神的盯着窗外,窗外飄過一片樹葉,白且隨的大腦像是被什麼戳了一下,想起了三個字:忘崖谷。
他猛地站了起來,對!就是忘崖谷,他怎麼把這個地方給忘了?!
傳說中忘崖谷中住着以爲年紀長邁的谷主,那谷主的醫術了得,能夠起死回生,斷了胳膊腿之人,在他那裡只需三天,便可完好如初。
只是,忘崖谷的谷主只給他認爲的有緣人醫治,並且不用任何銀錢,而且,谷主最厭惡的就是有權有勢之人,不知道他去了,谷主會不會給明藥醫治。不管醫治不醫治,他都要帶明藥前去,畢竟這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後一個辦法了。
白且隨看了一眼懷中的明藥,一陣嘆息,將明藥背在身上,帶着她連夜趕到了忘崖谷。
他們道忘崖谷的時候,已經是黎明時分,此時的忘崖谷被仙霧籠罩着,在太陽的光輝下散發着柔和的金光。
白且隨沒有時間去欣賞這美景,他所想的,就是怎麼樣才能儘快醫治好明藥。
他揹着明藥,一路爬上山去,路途中盡是沒有見過的奇花異草,這種人間仙境,若是能長久居住,那真是仙人幸福。
這一路出奇的靜謐,白且隨本以爲會有什麼東西阻撓他們上山,卻沒想到這麼順暢,隱隱約約中他看到了一扇硃紅色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