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且隨見明藥沒有事已經放下心來了,又嫌棄的推了推她:“瞧瞧你這一身狼狽的,不要在靠近朕了,跟個小叫花子一樣。”
明藥也揚起了笑臉,更加朝白且隨湊近,嘿嘿道:“就算是一個小叫花子,皇上也喜歡的緊,對嗎?”又想起了外頭還跪着長春宮大大小小的奴才,便扭了扭身子:“皇上,外頭的奴才們也是無辜受罪,您便看在臣妾的面子上,放過他們吧。”
白且隨點了點頭,揚高了聲量衝窗外道:“行了,你們都起來吧。”
次日,宮裡卻突然發生了一件十分詭異的事情,長春宮裡的宮女有好幾個都斷了頭髮,皇帝讓內務府去查,竟然發現各宮都有幾個宮女是斷了頭髮的,一時間宮內人心惶惶,還有人傳聞是有個吃頭髮的女魔頭。
這個流言愈演愈烈,鬧到最後竟然到了白天宮女們出門都是成羣結隊的,晚上就更加不敢落單了,雖然這是不符合規矩的,可上頭的幾位主子也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並沒有理會兒。
儘管如此,宮裡斷髮的宮女是越來越多,又過了就好,竟然不僅僅是斷髮,反而是有的宮女被剃光了頭髮,最後只能夠是出宮了。
這一天,明藥也因爲在調查斷髮一事而弄得焦頭爛額,寧妃和靜貴妃聽聞明藥有些力不從心,皆是從宮裡來到了長春宮。
一進到宮門口,便看到明藥坐在葡萄藤子下的鞦韆上,葡萄葉開得是鬱鬱蔥蔥,也結了一串又一串的青葡萄,那架上的女子更是清麗迷人,兩人不由得看晃神。
明藥瞧見是兩人來了,朝他們招了招手,待他們到了面前時,又招呼他們坐在一旁的石凳一上,漫不經心的問道:“你們怎麼來了?”
寧妃瞧見石桌上放着一籃子晶瑩剔透顆顆飽滿的葡萄,隨手捻起了一顆來吃,方纔道:“聽說娘娘還沒有將那個背後的賊手給揪出來?”
明藥點了點頭,自己也查了那麼久,居然連那人的影子都摸不到,心裡更加不忿:“是啊,那人也藏得真是深,總是在我們放鬆警惕的時候又給上迎頭一擊。”
這些天那個賊人就像是知道了明藥的心中所想一樣,當明藥佈下了陷阱之後,他確實按耐住性子,當明藥放棄了之後,又跳出來作祟,讓人防不勝防。
靜貴妃見明藥煩惱,也做不了什麼,只能勸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臣妾就不信這背後的賊人能夠不吃不喝不露出馬腳。”又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說道:“說來也巧了,這後宮出了壽寧宮和乾清宮,哪一個宮的宮女的被斷髮過,也真不知道那個賊人是怕了還是怎麼樣。”
寧妃則是毫不在意:“能不怕嗎,一個是天子一個是太后。”又不屑一笑:“我還以爲那賊人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呢。”
方纔靜貴妃的話中似乎暗藏着玄機,有什麼答案好像呼之欲出,可終究是讓明藥雲裡霧裡的,一時間又摸不清頭腦。
腦子裡面一團亂,明藥索性不去想,又擔心那個賊人會把魔爪伸向后妃們,便吩咐道:“你們都小心一點,難免那個賊人不會心生歹念,到時候再預防,就來不及了。”
這個靜貴妃和寧妃早早就已經想到了,早就已經在宮中加派了人手,就生怕那賊人不滿足於宮女。
而這時,門口又響起了笑聲,明藥擡眼看去,是鳳千倪,而一旁還跟着一個丫鬟模樣的女子,明藥知道鳳千倪入宮從來是不帶婢女的,便也知道了她就是昨晚沒有回來的疏影。
鳳千倪牽着芙渠進來,似乎是在吩咐疏影些什麼,疏影便彎下腰退了下去,芙渠也是很久沒有進宮了,一見到明藥便衝也似的上前,一躍坐在了明藥旁邊,依偎着明藥:“皇后伯母,你想不想芙渠呀?”
如今芙渠已經是八歲了,長得是亭亭玉立愈發出衆了,眉眼間還有酷似鳳千倪的魅惑之氣,只不過年紀還小看着只是稚嫩,這活潑好動的性子卻是一點都沒減。
明藥摟過芙渠,笑了笑:“當然想芙渠呀。”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她,誇讚道:“咱們家芙渠真是越來越好看了。”
芙渠也紅着臉低下頭,聲音細小如蚊:“太子哥哥也說芙渠好看呢。”
誰知道這一句話竟然讓衆人都哈哈大笑起來,芙渠也似乎是羞澀,轉身便跑了出去。
鳳千倪見芙渠出去了,臉上的笑意也連連褪去,問:“明妹兒,聽說皇宮裡出了個什麼吃頭髮的女魔頭?”
明藥點了點頭,嘆息道:“算是吧,到現在還沒有抓到她。”
過了幾天,那背後的賊人還沒有抓出來,宮裡又涌起了傳言,說那斷髮宮女最早是在長春宮發現的,而後才傳染六宮,所以皇后纔是那個背後的女魔頭。
原本以爲這樣的謠言也只不過是傳傳就罷了,誰知道卻是愈演愈烈,就連宮外的老百姓們都在津津樂道這件事情,不少的后妃也在等着看明藥笑話,便任由底下的人嚼舌根。
這一天,端妃忽然來到了乾清宮裡,聲淚俱下的請求皇帝見自己,白且隨也不願意讓人看笑話,便讓她進了乾清宮。
端妃一見到白且隨,心裡歡喜不已,可一想到自己的事情又正色了下來,朝白且隨屈了屈膝:“臣妾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訴皇上,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白且隨見她還在賣關子,不由得冷笑:“你這不是來找朕了?還有什麼事你覺得不能講的?”
被白且隨這一拆臺,端妃也有一些尷尬,只乾笑了兩聲,又道:“皇上說笑了,是關於那個女魔頭的事情。”見白且隨的面色果然一變,端妃又道:“近幾日一直有傳聞說皇后娘娘是,臣妾自然是相信皇后娘娘的,只是宮裡的人傳也就罷了,可宮外的百姓都在傳,這不僅是對皇后不利,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了,只怕對白國也不利啊。”
端妃口口聲聲說的厲害,白且隨卻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你這是說皇后就是那個女魔頭?”
端妃以爲白且隨會錯意了,當即解釋:“並不是,臣妾只是以爲要爲皇后洗刷冤屈其實很簡單,只要把皇后暫時看管起來,這時那賊人又作案的話,娘娘便清白了。”
白且隨並不是不知道其間的厲害,旋即點頭:“你說的有道理。”又喚來王公公:“傳朕口諭,皇后暫且在長春宮裡待着,哪裡都不能去,另外宮裡的人也都撤去,留下桃兒和疏影就好,加派侍衛去日夜守着長春宮。”
王公公領命便去曉諭六宮了,當寧妃和靜貴妃來到了長春宮時,卻見明藥正淡定的在煮茶,眉間皆是風輕雲淡,絲毫沒有慌亂。
這是寧妃和靜貴妃第一次覺得長春宮裡靜,靜得讓人發慌,從前他們也覺得靜,卻只是覺得是寧靜清幽,如今卻是死一般的寂靜。
寧妃也嗔了一眼明藥,挨着榻上坐下,也不說別的,只是嗅了嗅茶香,讚道:“還是娘娘這裡的六安瓜片好,聞着就讓人神清氣爽。”
明藥淡然一笑,給兩人都倒了一杯茶,道:“都這時候了,也難爲你們還肯過來看我,對了,你們這段時間小心點。”
靜貴妃呷了口茶,又放下茶杯,語氣不知道是喜是憂:“也就只有娘娘您還能夠這麼的淡定了。”又恨恨道:“這端妃也還真知道鑽空子。”
明藥卻毫不在意,反而問靜貴妃:“你還記不記得你說過那背後的賊人除了壽寧宮和乾清宮沒有動過手。”見靜貴妃點點頭,她嘴角又宛起一抹神秘莫測的笑容:“當時我還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今天總算想清楚了,你們看看端妃對皇上的感情,這也算是因禍得福。”
兩人頓時恍然大悟,寧妃則不屑道:“沒想到是她,還真是一個有城府的。”
明藥笑了笑:“她算計了我,自然是不能夠讓這麼好過,不過這也得看你們兩個肯不肯幫我了。”
多年的情感,兩人在把明藥當成依靠的同時,也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姐妹,這個時候是絕對不會把明藥扔在風口浪尖,自己明哲保身的。
兩人肯定的點點頭,明藥只是一笑,對着兩人耳語了一番,寧妃卻是凝重道:“沒有證據,只怕想要拉她下這趟渾水沒那麼簡單。”
明藥抿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所謂人言可畏,她正是知道了這一點,才輕輕鬆鬆的嫁禍給本宮,而我們只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到時候她辯駁,也不正表明了她是在誣陷本宮嗎?”
兩人喜出望外,明藥卻淡淡的吩咐道:“如今時候尚早,等過些天我的風頭過了再說,免得她又鑽牛角尖埋汰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