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歲月如梭,御花園裡的銀杏樹花開又落,這天白且隨來到了長春宮,去看他襁褓中的聖哲。
“娘娘,太子越發的可愛了,小臉紅撲撲的。”疏影抱起在搖籃的聖哲,給他收拾着牀褥。
“嗯。”自打有了聖哲,明藥很少讓宮女參與他的事,尤其是上一次白詩時的事後,她變得越發警覺,除卻身邊的親信,鮮少有人可以靠近她的寶貝。
“娘娘,你看太子在衝着我笑呢。”疏影懷裡的聖哲,明亮深邃的眼睛像極了白且隨,鼻翼的堅挺,小嘴的玲瓏,長大後儼然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
“真的,怕是我們聖哲喜歡疏影。”明藥挑逗着疏影懷裡的愛兒,咯咯的笑聲,讓明藥忍俊不禁。在這後宮裡,能夠有聖哲的陪伴,比起任何人的陪伴,都有用。
“娘娘,那可不敢,太子還是喜歡娘娘的,我就算了,若是娘娘應允,不若把太子送了我去。”疏影跟着明藥的時間久了,關係的熟稔,讓疏影越發的大膽,旁的丫鬟太監正有些擔心疏影的功夫,卻聽見明藥說,“那也是可以,只是這後宮裡,若是少了聖哲,怕是甚是乏味,疏影這麼喜歡小孩,不若自己生一個去。”
明藥藉機討笑着疏影,頓見疏影的臉上,漾起了一朵緋紅,在夕陽的照射下顯得格外的動人。
“我們疏影真是長大了。”明藥望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孩,不若二八豆蔻的年紀,怕是跟着宮裡的嬤嬤、姑姑,小小的年紀,竟然也有一番的滋味。
“娘娘,你再取笑奴婢,怕是奴婢真要奪了聖哲纔是。”疏影呶了呶嘴巴,嬌俏的面龐上,露出淺淺的梨渦。
“那倒是也好,省的謝謝沒事操勞,乏累的緊。”明藥說着,手卻伸向了聖哲。
“娘娘……”疏影笑吟吟的望着這個口是心非的女人,都說母愛讓人少了戾氣,明藥對宮裡的衆人特別的柔和,當然也包括那個曾經戕害聖哲的女人——白詩時。
“怎麼?疏影是真忍心要了去,怕是會半夜覺得他煩躁的很,不若他日,我請了皇上,給疏影指了親事,到時,疏影自己可以生他十個八個的,省的覬覦本宮的聖哲。”明藥溫柔的抱着聖哲,衝疏影狡黠的一笑。
“娘娘,您老是取笑奴婢,這讓奴婢——”疏影含羞帶臊的走了出去,險些撞上準備進來的白且隨,“皇上吉祥。”說完便去忙活自己的活計了。
“皇后,疏影這是怎麼了?怕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了吧。”白且隨望了眼含羞帶臊的疏影。
“皇上,請用茶。”說話的功夫,疏影已經走進了內室,在明藥的身後默默的站着,一聽主子們又在拿自己說笑,臉更加的紅了。
但見,疏影一襲青衫長裙,頭上隨意挽着一個髻,垂下的粉色綢帶,讓疏影單調的髮飾上增添了些許的色彩。
“皇上。”明藥推了推看身邊的白且隨,“不知皇上可有不二人選。”
明藥狡黠的望了望眼前的白且隨,她倒是不介意白且隨納了疏影,從她進了這白國,她就知道,她的相公,不可能是她獨享的男人,能夠得到白且隨的垂青,已是明藥三生有幸了。
“大臣貴胄中卻有幾個年紀相仿的公子、少爺,不若哪天招了進來,讓疏影自己選擇了去。”白且隨暖暖的看了一眼明藥,不由覺得好笑,這丫頭總是亂點着鴛鴦。
“皇上。”明藥嗔怪的眼前這個高高在上的男人,在這後宮之中,也虧得了他的眷顧,才讓自己過着無爭的生活。
“二位主子,可莫要趕了奴婢去,奴婢願終身服侍二位主子。”疏影撲通跪在地上,懇求着她的主子們,在這偌大的皇宮,也多虧了明藥,一飯之恩,讓她苟活到了今天。
“你且下去吧,哀家知道你的衷心,也是和你說笑罷了。”明藥哄着懷裡的聖哲,見他悄然入睡,便安排了疏影,帶太子回去休息。
“皇后,過幾日聖哲滿月,朕準備在後宮設宴羣臣,昭告天下,等過了這幾日的辛苦,我們也可一同出遊。”白且隨望着熟睡的聖哲,已近一月有餘,更是龍精虎猛的姿態。
明藥卻不同意,卻只能喚了聲:“皇上。”
這後宮畢竟是一個魚龍混雜的地方,母憑子貴素來是後宮妃嬪取勝的法寶,若是真的抱着聖哲,參加了這晚宴,怕是會引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但看白且隨盛意拳拳,明藥知道她是不好撥了白且隨的面子。看來,勸慰白且隨收回成命,還得從長計議。
“怎麼了,皇后?”白且隨洞悉了明藥的難色,關切的問他的明藥。
“怕是這幾日太子的頑劣,讓臣妾少睡,所以近日有些疲憊。”這後宮之中,雖說自己是後宮之首,但是統領大事小情的最終決定者還是白且隨。
有道是,金口玉言,一開金口,便很難讓白且隨再收回成命,更不要說什麼寵溺的話,畢竟歷代的君王,都不喜後宮干預,以免受了枕邊的風,讓世人取笑了去。
“聖哲也是讓人操心,皇后辛苦,卻說這乳母,沒有分了皇后的憂愁嗎?”白且隨說着,就準備差人叫了乳母。
“自是沒有,乳母自上次的事,也是小心,只是這聖哲粘的緊,怕是母子天性。”明藥慌忙打住,要知道這白且隨,自上一次聖哲吐奶,已是大肆責罰了她們,並警告她們,切莫要失了本分,否則便沒了性命的話。
此番若是將這污水引到乳母的身上,怕也是不能推了這生日的晚宴。
“如此,也是辛苦了皇后。”白且隨憐愛的望着明藥,這聖士的君王,也難免有他的柔和。
“着我命令,這幾日太子的滿月交由內務府全權負責。”白且隨對着掌事的太監吩咐着說,“皇后,只需稍作指點就好。”
“如此,怕是內務府會對臣妾有了微詞,怕是不妥。”若是讓內務府的人蔘與了去,怕是朝堂之下沒有人不知道,聖哲將要擺了生日宴會,到時候聖哲便會成了衆矢之的,無論是後宮,還是朝堂之外,利益薰心的人,便會藉機,到時候怕是很難保護自己的孩子。
“那依着皇后的意思該怎麼辦?”白且隨依舊笑吟吟的,沒有絲毫的慍色,卻看他對掌事太監的態度,已然變了模樣,“你自是下去,沒有朕的通傳,不要在我的面前打轉。”
掌事的太監唯唯諾諾的退了出去,畢竟這東家的事,他只是一個受命的人罷了。
明藥看出白且隨心裡已有了些許的慍色,若是自己在公然違逆,怕是受了責罰事小,與聖哲不再相見事大。
“皇上莫要動怒,臣妾替聖哲謝謝皇上的恩典,至於這滿月宴,還有些許的時日,臣妾只需將養幾日,便可恢復。”明藥起身衝白且隨施了施禮,爲今之計,只有拖些時日,在做打算,畢竟勸慰白且隨也非一朝一夕的事,若是忤逆了他,怕是聖哲的母妃,便換了別人。
“如此,那皇后辛苦了。”白且隨攙扶起他的明藥,臉上的慍怒已慢慢的淡化。
日薄西山,皇宮裡已是寂寂無聲,明藥看了眼身邊熟睡的白且隨,在輕喚了他幾聲之後,便安排疏影按計劃行事。
疏影望着熟睡的聖哲,心中的不忍,讓她踟躕不前。可是明藥的囑託她又不敢違逆,只得趁身邊的宮人熟睡的功夫,悄無聲息的放了一個巫蠱的小人,在聖哲的牀邊。
也是這聖哲聰穎,知道了明藥的掛慮,在疏影退了出去之後,聖哲竟然嚎啕大哭。
“聖哲,怎麼了聖哲?”明藥慌張的從白且隨的腳邊退了出去,赤腳衝到聖哲的身邊,手裡不知道何時拿着個巫蠱小人,“皇上。”
白且隨接過小人,但見上面寫着聖哲的生辰八字。
“大膽。”白且隨勃然大怒,一把扔了手裡的小人,望着長春宮裡,瑟瑟發抖的衆宮人,還有梨花帶雨的明藥。
“來人吶,這宮裡竟有如此腌臢、污穢之事,看來是不把朕放在眼裡,來人吶,徹查後宮,定不饒那厭世之人。”白且隨甩了甩衣袖,一副不可抗拒的模樣,要是讓他知曉了,誰人下蠱嚇了他的太子,定有誅九族的危險,“尤其是安寧宮。”
明藥知道這自是無果,果真很快的,隨從便來長春宮彙報,並沒有在後宮裡,找到那個下蠱的人。
白且隨上前攙扶起明藥,安撫着他的皇后,“朕自不會輕易放過,皇后放心。”
明藥見時機成熟,撲通的跪在地上,“皇上,臣妾有一個不情之請,請皇上一定要成全了臣妾。”
“皇后且說。”白且隨示意明藥站起來回話,卻見她執意,也只得隨了她的意思。
“這偌大的皇宮,固若金湯,如今卻有人悄無聲息的潛入,怕是他日聖哲滿月,也會有惡人,趁酒酣之際,對聖哲下手,到時候恐怕……”明藥說着說着,竟嚶嚶的抽泣起來。
“皇上,自娘娘生產至今,太子多受磨難,所以娘娘纔會如此乏累,每到三更,便不覺起身。”疏影懂了明藥的眼色,怯懦的上前說着。
“皇后。”白且隨知道了明藥的委屈,上前把她攙扶了起來,“皇后如此清苦,爲何不跟朕說。”
“皇上,並非臣妾有意欺滿,只是皇上疲於國事,明藥怎敢拿瑣碎之事,打擾了皇上。”明藥望了望已經篤信不疑的白且隨,接言道,“如今皇上又要爲太子的滿月宴勞累,臣妾真是沒用,不能爲皇上排憂解難,卻讓皇上擔憂。”
“皇后。”白且隨示意疏影抱了太子,而後把明藥推坐在凳子上,“這腳……”
冰涼的金蓮,讓白且隨心疼,母子的天性讓人感喟。
“皇上,臣妾不敢。”明藥慌忙縮了自己的腳,若說是白且隨疼愛,也是可以,只是這後宮之中,人多嘴雜,也不好太過放肆,“臣妾只請皇上收回成命,莫讓皇兒成了衆矢之的。”
明藥撲通的跪在地上,懇求着。
白且隨望着梨花帶雨的明藥,點頭準了她的請求,不去擺什麼滿月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