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什麼時候就會知道了?”仙仙似乎對於“洞房”有些迫不及待了。水靈的眼眸中閃爍着對知識的渴望。
“至於什麼時候?”我又不是算卦的,我那能算出來你跟蕭子木什麼時候會圓房啊?今天要給蕭子木的“驚喜”,還在擔心他的小心肝受不受得了呢。
我低頭看着仙仙,揶揄地說道:“你想不想就今天啊?”我心裡盤算着只要下點藥,燈一滅,黑燈瞎火,欲 火焚身,蕭子木肯定不管身下是誰了,到時,生米煮成了熟飯,他想賴賬都不成了。不過,現在他和仙仙已經拜過堂,夫妻關係想賴也賴不了。
只是霸王硬上弓,不對,是霸後硬上弓,這種事情,仙仙的犧牲太大了,而且風險也大,弄不好會招來蕭子木的厭惡。那就更加得不償失了。
“我不知道啦!”仙仙嬌羞地低下了頭,有點小女人的姿態了,瘋丫頭總算要進化了。
“吱卡——”精緻的雕花木門被推開了——
我“龐大”的身子一擋,然後仙仙立即把喜帕蓋在頭上。
蕭子木大步走了進來,風清氣爽,溫潤和雅,咋看上去不像來洞房的,而是來……相親的。怎麼沒有一點醉酒之態呢?是晚宴的酒度數太低了,還是他狡猾沒有喝很多啊。
看着他,我不禁心裡一個寒顫,改來的總是要面對的。現在,想點辦法,給他做一些心裡鋪墊吧,不要一下子揭穿,他的小心肝受不了刺激,暈厥過去。
“新郎,你總算來了,看新娘之前要先喝上三杯酒,這是邯漾的習俗。”其實邯漾有這個習俗纔怪,我只是爲了讓他壯壯膽!
蕭子木挑眉,頗似疑惑,但念及今天是自己的大喜日子,心情大好,仰頭,三兩下就把整壺酒喝下肚了。蕭子木擦擦嘴角,“媒婆啊,我現在能否見我的新娘了呢?”
“不行!”我脫口而出,立即發現自己的語氣太過於心虛了,軟聲說道:“喝完了酒,按照習俗是吃東西,這些棗子,花生,桂圓,蓮子,寓意就是早生貴子。而且,你想想看,漫漫長夜,多消耗體力啊,現在要多多補充,是不是?”我曖昧地說道。
蕭子木居然聽到了這個也會臉色,會表現出小男生的嬌羞模樣,他低頭一個勁地把那些乾果往嘴裡塞。
我瞟了一眼正襟危坐的仙仙,她坐得筆直筆直,想必緊張到心臟已經躍到嗓子眼了吧!
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廟,即使我現在把蕭子木打暈了,他遲早會知道秋娘已經自殺,而他娶的是仙仙。
蕭子木突然甩手,把手中的花生扔在了地上,“媒婆,我請你來是辦成親的儀式的,而不是讓你鬧洞房的,好了,你們現在都可以出去了!”蕭子木凌然說道,居然在我面前擺起了王爺的架子!
流蘇受不了他的氣場,乖乖地退出了房間。
或許,留點空間讓他們兩個人好好聊聊會更好。
我掩嘴偷笑,“王爺你好猴急。春宵一刻值千金,王爺和王妃好好休息,奴家告退。”
我掄着花手帕,賣力地扭着翹臀走出去。
“不要!”仙仙倏地站了起來,自己掀開了喜帕,“雪兒,你不要走……”
這一幕讓蕭子木愕然了。他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看牀那邊的仙仙,在轉過頭來瞧瞧站在門口的我。來來回回幾個回合——十足像一個撥浪鼓。
我“啪”地一聲把門關上,這身累贅穿得我重死了,我扯開了外面那件花大褂,裡面的棉花紛紛掉到地上。然後把臉上奇醜無比的人皮面具拉扯掉,清麗美顏乍現。
這個……有點像變身。我別捏地揉揉鼻子,一時不知道從哪裡開始說起:“這個……那個……就是……”兩雙迥然有神的眼睛都死死地盯着我,一向能言善辯的我,居然詞窮了,支支唔唔半天都講不出一句話來。
“你們倆在玩什麼花樣!”蕭子木積壓的怒火爆發了,大聲吼道,額頭上青筋暴出,“秋娘呢,爲什麼是仙仙穿着新娘的喜服,你們把秋娘弄到哪裡去了!”
我雙腳叉開,做出打太極的姿勢,“這事情一下發生的太突然了。蕭子木,你現在要放鬆心情,這樣才聽得明白我接下來講得話。吸氣……呼氣……”我的手在他面前上上下下晃悠。
蕭子木很不配合,睬都沒有睬我一眼,他斜睇着仙仙,冷厲地問道:“你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仙仙第一次看到蕭子木暴怒的樣子,她被駭到了。瞪大了兩隻水汪汪的秋瞳,張大了嘴巴,喉嚨裡瑟瑟地,發不出一個聲音來。
“喂!你兇什麼兇啊?仙仙她現在可是你的妻子!”我爲仙仙抱不平。
“妻子?可笑,我今天要娶的人是秋娘,怎麼會變成你這隻聒噪的鸚鵡了?秋娘呢?”
蕭子木全身被暴怒的烈焰籠罩,他緩緩走近仙仙,捏住她的下巴,“你真卑鄙,爲了能夠嫁給我,連一招都用上了。你這樣倒貼,真沒什麼身價,給我當丫環我都不要。”
他手用力,指骨咯咯作響,仙仙的下巴已經被捏得通紅,淚水在她的眼眶裡打轉,咬牙不讓淚滴墜落下來。
他眯眼,幽深的眼眸中燃燒着熊熊火焰,似乎要把仙仙給吞噬了,“說!你把秋娘藏到哪裡去了?”
蕭子木的話實在是太傷人了,仙仙雙眼迷濛起一層淚水,她無助地一味搖頭。
“蕭子木!你太過分了!”我插着腰走上前,擺好了潑婦罵街的架勢,“仙仙愛你,你不感激就好了,爲什麼要踐踏她的自尊,愛上一個人有錯嗎?難道這就是罪過嗎?”
蕭子木有些動容了,緩緩鬆開了仙仙,“秋娘呢?”聲音帶着幾分壓迫的味道。
“死了。”我用低得不能在低的聲音說道。
蕭子木眼眸倏地收緊,“你把話說清楚!”他朝着大吼大叫。
算了,反正我說什麼他肯定不會相信,我從衣袖裡掏出一封信,“呶!這是秋娘留給你的信,你看了之後就會明白了。”
蕭子木刷地抽過這封信,慌亂地打開——
我走到仙仙的身邊,小心地把她臉蛋上的淚痕擦乾淨。心裡升騰起一股自責的悔意,我不應該鼓勵仙仙勇敢追求自己的幸福的,她不跨出這一步,也就不會被蕭子木傷得這麼深了。
蕭子木看到信封之後,臉色越來越蒼白,先是閃過一絲驚詫,接着是愣怔了片刻,最後他甩手扔掉了手中那張薄紙。
好像全身的力氣都被抽掉了一般,他邁着虛浮的腳步,大笑起來,“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他的笑,帶着幾分癲狂,幾分憎恨,幾分酸澀……他的眼角閃過幾絲淚花。
“蕭哥哥,你怎麼了?”仙仙關心地上去扶住了他。
蕭子木隨手把仙仙甩在了地上,“呵呵……秋娘是我的妹妹,同父異母的妹妹,我不能娶她了,你滿意了吧,開心了吧……”
仙仙眼眸裡噙着淚,無力地搖着頭。
秋娘是蕭子木同父異母的妹妹?秋娘的父親不是肖令羽嗎?不對,令羽,令羽——不就是翎嘛!所以說,肖令羽就是蕭翎了。怪不得,上次晚宴的時候,蕭翎阻止蕭子木娶秋娘的態度如此堅決。
或許秋娘一開始不知道蕭子木是自己的哥哥,陷入了情感的沼澤之後,無法自拔了,但是這種畸戀是不被受到祝福的,所以她只能一直壓抑自己,冷淡蕭子木。但發現這樣更加痛苦,所以選擇死亡這條路來解脫自己的痛苦。
我吃力地蹲下去把仙仙扶起來,“是秋娘讓仙仙代替她的,難道你就不能體會到她的良苦用心嗎?也許……你跟秋娘註定沒有緣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在趕往裔都的路上遇到了一個瘋婆婆,她說自己有天眼,只要一握人的手,就能看到那個人的未來,她給你的斷言是:‘期期艾艾愛無果,倫理不容彌天錯’。是不是很準?”
蕭子木身子一顫,呆愣了良久,語氣平緩地問道:“秋娘,她現在在哪裡?”
“就在她原來住的屋子裡。”
我一說出口,蕭子木疾步往外走去。
我在他的身後說道,“雖然瘋婆婆沒有給你後半句斷言,但是我想她會讓你惜取眼前人。”
蕭子木止步聽完之後,頭也回一下就走掉了。
“仙仙!”我突然發現她全身發冷,不住地打顫,年紀小小的她,要承受這一切,實在是太殘忍了。
仙仙無助地抱緊我,趴在我的懷裡,抽泣……
淚水是釋放心中苦澀的最佳渠道。
“仙仙,我們回去吧?好好睡上一覺,就當自己做了一個夢,明天一覺醒來就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好了。”
她擡起了頭,小臉蛋上佈滿了淚痕,她搖搖頭,“我是蕭哥哥的王妃了,我哪兒都不去,我要在這裡等她回來。”仙仙水光粼粼的眼眸中透着倔強之氣,還帶着一份傻氣。
“仙仙,這……可能會比較寂寞,要不去暗香疏影閣好了。”那裡熱鬧,而且一忙碌出來就可以把那些不開心的事給淡忘了。
“我要等蕭哥哥,我堅持!”仙仙執拗地說道,“雪兒,不是你說的嗎,任何一份感情都是要付出了,纔會有收穫。”
傻丫頭,那是我還沒有說下一句,感情這種事不是等價交換,付出了,不一定會有收穫。
希望仙仙快點守得雲開見月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