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子木眼睛不自然地轉向別處,顧左右而言其他,“我們倆不是在月冥山遭到狼的襲擊,怎麼會安然無恙地回到裔都了呢?”
“鄴上戟和蝶影在漫溪湖邊找到了我們……”我皺了皺眉,思在昏迷中迷迷糊糊聽到的對話,似真亦夢,頗具詭異,心裡說不出的彆扭,“話說爲什麼要多此一舉把我們迷暈,如果說狼羣是連環殺人魔馴養的,又爲何要放了我們呢?”這裡面的疑問實在是太多了。此刻的我好似置身在白茫茫的迷霧中,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以爲走近了可以辨清,可是走了很久才發現自己一直在原地繞圈,感覺真相就近在眼前,但就是隔着層障礙,充滿着無力感。
“那你在昏迷的時候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蕭子木激動地抓住我的雙手,滿臉的期待。
“蕭燁啊~~~”仙仙標準的殺豬叫響徹天空,這是對我的鼓膜是一種巨大的考驗。
仙仙風塵僕僕地跑進來,桃紅色的羅綺外衫,嬌柔活潑的纖纖少女。幾個月不見,反而瘦削了不少,眉眼間透出成熟的氣息。但是行徑還是那樣幼稚的可愛。仙仙伸出雙臂就一把推開我,“你滾一邊去!”然後抓住蕭子木的雙手,眼含淚花,深情款款地說道:“蕭郎,你總算回來了,我等的你好命啊~~~”接着不等木訥的蕭子木弄清現在的狀況,一頭就栽進他的胸膛,號啕大哭起來。
我的臉上爬滿了黑線,這又是演得哪出啊?仙仙會不會受不了烏斯的死,得了失心瘋了吧?
蕭子木舉起雙手,一時間不知道往哪裡放,可憐兮兮地手足無措。
“仙仙有了你的蕭情郎,就把我這位死黨給忘了!有異性沒人性!”我抱胸,悶悶地說道。
“哦!你回來了。”仙仙快速掃視了我一眼,回頭繼續賣弄深情,小手摩挲着蕭子木的臉頰,大吃豆腐,嘴裡叨唸着,“瘦了,憔悴了……”
“仙仙你這個臺詞不好,就別重逢就應該這麼說:娃啊,娘等的你好苦啊!娃你瘦了,憔悴了,你總算回來了,嗚嗚……我可憐的娃啊!”我演得可那個深情並茂了。
仙仙一轉頭,眯了我一眼,滿臉驚疑:“雪兒,你怎麼還待在這裡啊?對了!你咋變了,變得……”
“變得怎麼樣啊?”我急切地問道,當然想聽到她大大的誇獎我一番。
仙仙水汪汪的大眼努力眨了兩下,佯裝無比誠實誠懇地說道:“你咋變得如此蒼老了呢?看看你那皮膚,皺地想橘子皮。太憔悴了,簡直就是黃臉婆一個。”
仙仙嫌棄我這個大燈泡太亮了,反正我就喜歡掃別人的興,我就是賴着不走,看她能拿我怎麼招,“仙仙你的嘴巴何時這麼毒辣了!算了,我現在是當媽媽的人,頭頂上散發着母愛的聖潔光環,不跟你這個黃毛丫頭一般見識!”
仙仙頓時推開蕭子木,撲過來,頭湊近我微凸的小腹,“雪兒你當媽媽了,是誰的種啊?”
我倒!哪有人這樣問話的,我現在爲了肚子裡的小蘿蔔頭着想,不要生出來成了紅蘿蔔。我忍,我不生氣,就陪她樂和樂和吧,“你猜猜看啊?”我甜甜地說道,臉上洋溢着爲人母的幸福微笑。
“雪兒,不會多到你連孩子的爸爸是誰都不知道了吧?我家的蕭郎千萬不能有份哦!”仙仙一開口,把我和蕭子木弄得好尷尬。
我毫不客氣地送她一個毛栗子,“你在想什麼啦?”我有那麼花心嗎?我一直堅持着能多情但是不能濫情的人生觀。所以嘛,帥哥當然是多多益善,養眼,賞心悅目,同時還能襯托我的花容月貌。至於丈夫,當然只能有一個,多了,會有分配公平問題,會引發社會矛盾,影響社會治安。
“雪兒,你男的還是女的啊?”仙仙彎腰死死地盯着我的肚子看,她以爲自己的眼睛是X光啊,可以透視。
被她這樣的盯着,小蘿蔔頭都快不好意思了,我轉向一側,“你放心好了,即使是男生,我也會警告他,離你這個色女遠一些,少受你的荼毒!”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生來會打洞。所以大毒瘤生出來的必定是個毒瘤!”仙仙直起身子與我對着幹。
才幾個月不見,仙仙的口才真的是突飛猛進啊。
“怪不得說女生一張嘴能抵上三隻鴨子,今天領教了。”蕭子木慵懶地依靠在牀上,顯得懶洋洋的,打不起精神。他臉上帶着薄薄的微笑,看着我們倆脣槍舌戰,爭鋒相對。
說來也真奇怪,咋這麼久不見了,一個個不說想我念我也就算了,見面就大吵,唉——我的人品有那麼差嗎?
我緩緩伸出雙臂,抱着仙仙,哽咽地說道:“仙仙,你知不知道,我這次被綁架九死一生那。當了人質,上了戰場,受了傷,帶了球,還遇上火災,歷經了九九八十一難才安然的回來了!”九九八十一難當然是誇張敘事手法,但我覺得跟那個囉嗦和尚西天取經差不多艱難困苦了。
“雪兒,你的命挺硬的,每一關都順利過關了!萬一……”仙仙拍着我的背,不好的假設還是不要說出口了。
“真搞不懂你們這些女人,一會兒劍拔弩張,弄得好像是情敵見面分外臉紅;一會兒就可以相濡以沫,分享同一個丈夫都可以似的。”蕭子木插話!
我直接忽視了蕭子木,對着仙仙說道:“仙仙我們先出去,留蕭子木在這裡好好弄明白什麼是女人心的心思。”我拖着仙仙往門外走。
其實是因爲有些問題我急切地想弄明白,而蕭子木在場不方便問。
蒼瀾園還是人煙最稀少的地方,應該說是正常的人都不會來。因爲我被綁架了,玄徹不得不對外宣稱我生病了,還有斷絕一切人殷勤地探病,所以直接說我生了傳染病,在蒼瀾園休養,這樣一來就沒有人敢接近這裡了。
高大的梧桐樹枝葉繁茂,一隻只碧綠的手掌遮住了半片天空,交纏重疊,竟然溜不下一絲一縷多餘的光線。我和仙仙就靜悄悄的坐在樹下,圍繞着石桌,濃密的樹影把我們倆的身子包裹在裡面,帶來幾許涼意。
仙仙看到我一本正經的樣子非常不習慣,先開口問道:“雪兒,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問我啊?”
“廢話!不然我們面對面坐着幹嘛,練鬥雞眼啊!”我這樣一說,仙仙僵硬的表情輕鬆起來了,我隨意地問道:“仙仙,你現在見得到玄逸嗎?他最近的身體狀況如何?”
“直闖御書房,我隨時隨地都可以見到玄逸哥哥。他啊,整個人就好像脫胎換骨了,現在的身體賊棒的說,一個人打死一頭老虎都可以。但是給我的感覺和陌生,就好像一下子變成了另外的一個人。”
那個半隻腳已經跨入棺材,還有半隻腳在棺材邊緣徘徊的玄逸,久病纏身,怎麼可能說好就好,“我丫真懷疑,他以前是裝病的!”就像玄徹裝成百花從中的風流鬼。目的當然只有一個爲了掩飾自己嘍!
“呵呵!”仙仙苦笑了兩聲。
我低頭,輕輕地撫摸着肚子,小心翼翼地說道:“話說我現在身懷着皇家的血脈,理應向父皇母后請安纔是。”
“這個……”仙仙撇了撇嘴,眼眉間透着憂愁,“我看還是不用了。父皇病情加重之後,一反常態,躲進妍妃的妍心殿潛心養病,不召見任何人了。妍妃在宮裡的氣焰一下子就囂張起來,有皇帝的寵愛,兒子又是皇位的繼承人,連穆某都不放在眼裡了。氣得母后搬出了宮,自個兒去了避暑山莊了。現在皇宮裡人心惶惶,各種流言蜚語橫飛,玄逸哥哥現在成了殺人如麻的大魔頭。我現在寧願待在暗香疏影閣也不想回亂七八糟的皇宮。我自己都不知道怎麼辦了,幸好雪兒你回來了。”
“妍妃太可惡了,仙仙我要進宮,我倒是要去會會那個毒婦!”我義憤填膺地說道。雖然和皇后見面的次數不多,但是我這個阿姨慈眉善目,挺有菩薩心腸的。哪像那個妍妃的,賊眉鼠眼,一看就知道是個蛇蠍心腸的毒婦。
“雪兒,我還是奉勸你一句,還是不要進宮了,現在整座皇宮就是他們母子的遊樂場。你自己送上門供她玩樂嗎?”
仙仙何時變得如此消極軟弱了?我拉起仙仙:“走吧!我有天瑾帝御賜的金牌,他們攔不住我。再說了我賀蘭飛雪是吃素的嗎?能鬥贏我的,還沒有出生呢!”
一輛馬車飛快地在裔都最繁華的大街上劃過。
我靜靜地坐在馬車裡,看向車窗外的熙熙攘攘,不知道在這繁華之下隱藏了多少的暗涌波濤。思緒紛飛起來——
在邯漾的酒吧裡獲得的消息和鄴上戟的反應可以判斷出,天瑾帝肯定是凶多吉少了。但是裔都裡卻還是風平浪靜,是玄逸一手在安排嗎?看似一切的陰謀玄逸是第一受益人,但是會有這麼簡單,這麼明朗嗎?明明他已經是太子了,天瑾帝駕崩,他不就可以馬上登上皇位了,他現在又在等什麼呢?
唉——暴風雨之前的平靜,看來淳于要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