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侯府開的酒樓生意不錯還是有原因,一是地勢的原因,這個酒樓毗鄰京城最有名的銷金窟,在酒樓大吃一頓後就可以繼續去後面的青樓花天酒地,而且不少青樓也直接從酒樓訂餐,再加上裝修什麼都很高檔,請客擺酒席也十分有面子。
不過飯菜水平嘛,也就承襲了林鈺吃過的大部分酒樓的水準,或許略好一點,但絕對不會好上太多。林鈺點了六個招牌菜,一道脆皮雞,一道水晶肘子,一道蜂窩豆腐,一道蟹粉獅子頭,一道清水羊肉,還有一樣一品烤鴨子,又點了幾個招牌素菜。
上菜算是挺快的,不過除了蜂窩豆腐林鈺一嘗就知道是提前做好的,客人點了後重新回鍋的,蜂窩豆腐裡面用的湯是雞湯,就比不得用豬棒骨熬製出白色湯汁來的好看了。跟着來的雙胞胎雪梅雪蘭嚐了嚐也直嚷嚷不如孫嫂做的好。
“你要真開酒樓,侯府那邊的生意肯定是不要做了。”青青嚐了嚐,也笑道。“這慶喜樓的飯菜實在是尋常。”
“哪裡是那麼容易的事情。”林鈺倒是沒那麼樂觀,“慶喜樓飯菜雖然不怎麼樣,到底還是有侯府做後盾的,要經營好一個酒樓可不僅僅是飯菜做得好吃那麼簡單的。”
林鈺重生前家裡就是開飯店的,自然知道飲食業有多麻煩,保證飯菜的質量自然是首要,然後不僅要和當地官員打好關係,還要和地痞黑社會拉好關係。還要打點好工商稅務,還要應付好同行的明招暗招。這也是她一直懶得開店的原因,有那麼些田地,只要不是極品敗家女。絕對是吃穿不愁了,爲什麼還要操那個心。
“要不拉殷夫人來入夥?”青青想了想道,她雖然沒做過生意買賣。但是也知道這樣比較大的買賣背後多少都有點背景,不比小本生意。
“我想想吧,只怕她最近會忙着點心生意對這個不感興趣,而且她自己有酒樓生意吧。”林鈺想了想道,“剛剛生氣,這會兒倒也沒那麼生氣了,開不開酒樓還兩說呢。”
青青看林鈺似乎對開酒樓沒什麼熱情。也嘆氣道,“也罷了,本來和侯府的關係鬧的就挺僵了,再和侯府打擂臺,難保侯府不出手對付我們。雖然殷素素是顆大樹。但是她畢竟是女子,又無父兄撐腰,能護住自己就不錯了。”
話是這個理,不過青青還是有點不太高興,林鈺看見也只能拿話岔開。說來奇怪,林鈺對侯府雖然厭惡,但是真正論起恨意來,好像還是青青這個非直接受害者恨意更加深。
草草吃過一頓飯,幾人喊來小二結了帳。然後剛出雅間門,就看見一羣人迎面走來,爲首的正是張婉兒。
真是奇怪了,這個新任鎮遠侯夫人不老老實實在鎮遠侯府呆着,這纔剛過蜜月沒多久,她跑出來做什麼?林鈺心裡尋思着。也覺得挺晦氣,這京城也不小了,怎麼到哪裡都碰見她?真正是陰魂不散。
正如林鈺認爲張婉兒陰魂不散,張婉兒也覺得林鈺陰魂不散。她前幾天在宮中宴席上出了大丑,雖然下了死命令,侯府裡下人還是免不了背後指指點點嘲笑不已。林老夫人向來不待見她,見了她只有冷臉,不給她下絆子就不錯了,自然不會幫她鎮撫下人。她發現掌管侯府的事物比她想象的要難得多,比她當初叫人做生意還要艱難。那些下人表面雖然不會拂逆她,背後總會暗暗拿她和殷夫人比較,她換了自己的親信上來,那些普通的僕役下人雖然不敢不做,但也都磨磨蹭蹭的沒一點積極性。人情來往上更是讓她覺得難堪,那些地位低的,三皇子一系的人尚能表面上對她恭敬,敵對勢力和身份更高的夫人誥命則根本毫無顧忌的明嘲暗諷,指桑罵槐。
因着前兩日的事情丟臉丟的厲害,張婉兒也不想在侯府呆着,便去幾個自己已經牢牢掌握的產業處視察,沒想到又看到姓林的那臭丫頭,林老夫人不待見自己有一半都是因爲她。
“喲,這不是侯府表小姐嗎?不對,應該是叫林表妹纔對,怎麼見了嫂嫂不前來行禮?”張婉兒知道林鈺已經惹惱了林老夫人,毫無顧忌的嘲諷林鈺,估計林老夫人不會替林鈺出頭。
林鈺雖然性格溫和,但也不是吃氣的人,挑了挑眉毛冷笑道,“嫂嫂?我可不敢高攀鎮遠侯夫人,誰不知鎮遠侯對她這位新夫人愛如珍寶啊。不過,鎮遠侯夫人怎麼不在侯府呆着,跑出來做什麼,莫不是沒臉呆着府裡?我可是聽說前天宮中元宵宴有人灰溜溜退場了?”
“臭丫頭,再胡說我撕碎你的嘴。”張婉兒還沒說,她身邊一個大丫環就開口了,赫然就之前那個出狠毒主意的那個。
“丫頭是說你自己吧,我們可都是正經良民。”林鈺笑道,“還麻煩鎮遠侯夫人讓個路,雖然我知道這是鎮遠侯夫人的產業,卻也沒有攔着客人不讓走的道理。”
“幾天沒見,你倒是牙尖嘴利起來。”被林鈺提起,張婉兒不免想起那天元宵宴上那些夫人的明嘲暗諷。以潘陽長公主爲首,不少王妃公爵夫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雖然後來三皇子生母麗貴妃後來前來解圍,可是潘陽長公主還是不依不饒,張婉兒還是被說的幾乎掉了淚,尷尬的退場。
後來她纔打聽到鎮遠侯前妻殷素素和潘陽長公主關係一直很好,潘陽長公主是替她找回場子來的。這讓她更生氣了,爲了讓殷素素老老實實的簽下和離書,她可是出了五萬兩銀子的。
“我頂多牙尖嘴利點,卻是不做什麼害人的事情的。”林鈺淺淺一笑,“我那間鋪子被你們給砸壞了,不知道鎮遠侯夫人什麼時候把補償給我啊?”
“你有什麼證據是我們砸壞的?”張婉兒自然不承認,“我還要上衙門告你詐我的錢呢,真是不知羞。不過也難怪,你可是死死纏着陸大哥的小妾,也不管陸大哥是不是心裡有你。”
青青那個脾氣忍到現在已經很不錯了,張口就道,“連這點錢都欠着,真正不知羞。當然了,人家可是能勾的鎮遠侯這樣的大將軍拋棄正妻,遣散小妾的天仙國色,不是一般的大家閨秀,要什麼臉面?”
兩夥人吵到現在,已經很吸引人注意力了,說實話,張婉兒雖然相貌不錯,還是個童顏巨乳,但是相貌不說比殷素素了,比林鈺都是要差上一檔的。青青向來是個刀子嘴豆腐心,這話說的比林鈺刁鑽刻薄多了。能在這樣的高檔酒樓裡喝酒的人誰不知道鎮遠侯府那點事,此時一被青青提出來,大夥都反應過來這爭吵的是誰,不少人就嘲笑起來,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周圍一下都是嗡嗡的聲音,張婉兒火一上頭,伸手就去推了青青一把。
兩夥人是在樓梯口遇上的,青青背後就是樓梯口,張婉兒是學過兩天武功的,力氣不小,青青被這麼一推,踉蹌兩下,竟直接從樓梯跌落了下來,林鈺伸手去拉,想要抓住青青,反而被帶倒在地,也順着樓梯滑了好幾階。等她好容易停下來,珍珠和月牙已經尖叫起來。林鈺頭也撞了一下,不過強撐着頭疼,往下一看,頓時心膽欲裂,青青往下摔的位置不好,正好磕着頭了,血流了不少,樓梯又抖,此時不知爲何,不僅沒有爬起來,反而眼睛都沒睜開,顯然已經昏迷了。
林鈺幾乎是兩下就從樓梯上部跳到底層,急忙跪在青青身邊,去摸她的脈搏,然後才稍稍鬆了口氣。這時候已經鬧得很厲害了,有人在大喊殺人了。張婉兒則是嚇呆了,她本來就暈血,此時看着這一幕幾乎是直哆嗦,拼命說着她不是故意的。林鈺狠狠的剜了她一眼,卻也沒心思找她麻煩。
她擔憂的青青這個狀況應該怎麼辦?她只知道受到撞擊昏迷的人好像不能輕易挪動,可是後面怎麼應急處理?她現在無比後悔自己沒有學醫,不過腦子雖然混亂,尚還能保持一點理智,抓住滿月,急急地道,“快去,快去找林老大夫和小林大夫來,然後叫人去通知素素姐。”
然後圍觀的客人中看林鈺急的要死,眼淚掉出來也沒注意到,也有兩人站出來,說是大夫,可以幫着先檢查一下,然後兩人一瞅,竟然是認識的,彼此打了個招呼後,其中一個年輕大夫對林鈺開了口。
“別擔心,這位秦大夫專攻骨科外傷,這位姑娘肯定會沒事的,你先讓出點位置再說。”
林鈺趕緊讓出地方給那位中年人,然後用袖子胡亂擦了下臉上淚水,緊緊的盯着那位秦大夫,心撲通撲通的跳到一百多下,腦袋變成一團亂麻。而這時候,突然傳來珍珠的一聲暴喝,“你傷了人,就想這麼一走了之?門都沒有!”
林鈺扭頭過去看,發現珍珠正伸開雙手攔着樓梯口,漂亮的臉上是罕見的堅毅的神色,“有本事把我也推下去啊!我知道你們鎮遠侯府是大戶人家,幾個平民的性命不算什麼的。”
原來卻是回過神來的張婉兒一行人想要趁着亂溜走,不過且不說周圍圍觀人羣那麼多,早有人去報了衙門,林鈺她們現在正堵着樓梯口呢,怎麼可能放任她們就這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