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局棋下完,皇帝宇文吉和殷素素之間也沒有再說起任何與殷素素婚事有關的話題,而是見縫插針的說了一些關於張家叛黨餘黨的處置問題。
雖然張陳兩家伏誅,大局已定,關於一些重要任務的處理也定了下來,但是殷素素手上的事情還是很多的,並沒有多少時間真的去下棋娛樂。眼下這局棋,與其說是娛樂,倒不如說更像是彙報工作。
於是這一局棋下完,殷素素就起身離開了,她還要去見幾個人,確定一些事情。宇文吉倒是沒有動,在窗下盤腿坐着品茶,不由又想起了殷素素的婚事。
毫無疑問關於殷素素的婚事,宇文吉自然是另有一段想法,以她的能力,最好的方法似乎是把她嫁給自己的兒子——而且必須嫁給自己屬意的繼承人。
但是問題來了,自己兒子現在都有正妻,殷素素畢竟是嫁過人的,似乎也不適合當皇子正妻。當側妃委屈了這麼一個女人不說,以殷素素的心性難保心生怨懟,真要轉頭對付起自己的兒子,眼下幾個兒子也沒有能壓住她的。
而且那樣以來,殷素素完全不可能幫着自己兒子治國,反而會成爲紅顏禍水,完全就下了一步錯誤的棋。
就算不幫倒忙,殷素素日後若生下了兒子,以她的資質和本事,生下的孩子如無例外能力非凡,到時候繼承人怎麼確立還是個問題。
凡是女子,爲女則弱。爲母則強,爲了她的孩子,殷素素不可能不爭不搶。可是長幼嫡庶有序,到時候怕又是一場動亂。
因此如果自己的某個兒子追到了殷素素,他倒是樂見其成,如果不成的話,殷素素嫁個不怎麼成器的世家子似乎也不錯。
當然,最好不是世家子,最好的是平民子弟。問題真合適的平民子弟,極少有人有本事娶的到這麼個絕色又聰慧的女人,如今這個元江流也算是不錯了。
家世不錯。但從家世上不算辱沒了殷素素,人也是嫡子,可是是老二,繼承爵位的事情輪不到。本身的能力也不算特別的出衆。就算往上升難度也挺大。殷素素本身也不是特別有野心,估計只要元家老大不太針對她,她連元家的爵位都懶得去搶。
作爲皇帝,盡信他人,不懂陰謀詭計是不行的,可是一人不信,光用陰謀詭計那也走不通。身爲二十多年的帝王,宇文吉深深的瞭解這一點。這些聰明人不是你一個愚忠能糊弄的,你若是全然不信別人。不爲別人考慮,別人也不會盡心爲你賣命。
所以元江流雖然不是他心目中合適殷素素的人選,但既然也沒碰到自己的底線,就隨便殷素素怎麼弄吧。雖然看着殷素素也不算多愛元江流,可是她既然許諾了,也打算踐行,那麼自己何必去做壞人呢?
宇文吉的心情一時不錯,不過很快他的心情就低沉了下去。
“皇上,東宮那邊來報,太子又暈了過去,太子妃娘娘正守着,皇后娘娘已經趕過去了。”
太子雖然也算親眼看着張陳兩家伏誅了,某種程度上也算是報了仇了,可是他的身體真的已經呈現燈盡油幹之相,最近十天裡這是第三次暈厥過去了。
想到這裡,宇文吉的心便尤其的痛,這個孩子是自己髮妻所生,自己親自養大,樣樣都好,難道真是天妒英才?
拋開父子的感情不言,從繼承人上來說,宇文吉的幾個兒子雖然各個能力都不錯,可是幾乎每一個都有些大的缺點,沒有一個能比的上如今太子的。
他趕過去的時候,柳皇后已經到了,眼眶微紅,顯然已經是哭過了。
宇文吉的心一沉,開口問道,“皇后,太子他……”
“太子已經好些了,我只是——”柳皇后長嘆了一聲,沒有說完,輕嘆道,“讓陛下見笑了。”
宇文吉沒有心思關心皇后話中的欲語還休的意思,而是又叫過太醫過來細細審問了一番。太醫是各種膽戰心驚啊,畢竟太子的身體已經是如此狀態,說完蛋就是一聲的事情,誰知道皇帝會不會遷怒於自己?
那邊殷素素雖然已經出宮,還是及時的收到了消息,長嘆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沉默了一會後,她方纔繼續看信件和下屬的工作報告。
不得不說這個女人的確不是一般人,過後她面色如常,竟好像一點影響都沒有,照常工作,照常回家,要知道太子不僅是她當年暗戀過的人,這些年也是共同戰鬥的夥伴,年少認識的朋友。
“鈺丫頭今天心情好像不錯,怎麼回事?”不過一點心情低沉還是有些難免的,殷素素回到瀾苑,就碰到林鈺笑的很開心的樣子。林鈺不是個容易放得開的女孩子,極少笑的這麼歡快。
林鈺看了一眼小白,張口欲說,不想身後突然撲上一個人捂住了她的嘴。
“不許說”上來捂嘴的當然是小白,那麼窘的事情,怎麼能讓自己姐姐知道呢。
他的力氣大,林鈺掙脫不開,張口咬了他一下。
“我說,你還真咬啊?”小白甩了甩手,有些小鬱悶的道。
“你都真的捂我的嘴了,我爲什麼不能咬。”林鈺得意的笑了兩聲道,方道,“我牙好着呢。”
殷素素看着兩個人歡樂的樣子,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心情也好了不少。
當然事後殷素素不忘問一句,“到底是怎麼回事?”
聽了跟着林鈺去的丫環說了緣由,殷素素也覺得喜感,忍不住也笑了起來。
“對了,我聽說明天就要正式下判決書了,是不是真的?”幾人玩笑了幾句,林鈺方纔問道。
“是的,昨兒刑部尚書就把卷宗和有關人員的初判交上去了,今天陛下已經批閱過了。”殷素素點點頭。
“那也挺快啊。”小白插嘴道。
“這種事,當然要快,免得遲了再生波折。”殷素素微笑道,“聽說那座樓建好了?你們今兒還過去看了一回。”
“可不時嘛,那樓可真是高,我從上往下看的時候,都覺得好高呢,而且能看的特別遠。”小白笑道,“哪天姐姐親自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也不用哪天了,明天我就過去看看,你賠我去一趟行嗎?”殷素素看向小白,問道。
“自然是行的。”小白滿口應許道。
“小鈺呢?也去嗎?”
“我就不去了。”林鈺稍微想了一下就道,“今天出去了一趟,略微有點累了,而且還有幾本帳要看一看的,今年夏糧雖然歉收,倒也不是一點收成都沒有,還是要看看情況的。”
殷素素點了點頭,正要多問幾句田莊的情況,就見下人端着飯盒流水一樣進來了。幾人說話間,飯菜已經做好端上來了,見此情景,就沒繼續再說了。
是夜,瀾苑幾人過的都很寧靜,倒是東宮裡,太子見了一位不速之客。
“你怎麼來了?太危險了。”太子身子久恙,精神頭並不濟,即使女子有着如此傾城傾國的容顏,因着光線昏暗,他還是凝了凝神才分辨出來人是誰。
“我不怕危險,你都快死了,還管什麼危險?”女子恨恨的咬牙,“我真沒想到,竟然你這麼快就要死了,不是說禍害遺千年嘛。”
太子長嘆了一聲,“你還是和十年前一樣任性,你算是求仁得仁了,何必再不平,再說,總要爲着孩子們考慮。”
柳皇后搖了搖頭,依舊嘴硬,“你以爲我今兒來真是全然爲了你?我要問一下,當初元后的死,是不是真的有蹊蹺?”
太子見她如此問,心下也不由的嘆了口氣,要問話隨便派遣個親信就是了,何必要親自來,不過她已經這麼說了,他也不好拆穿她。說到底,不管當初是如何的山盟海誓,如今兩人可是繼母和繼子,又是天下最尊貴之家,一個貴爲皇后母儀天下,一個貴爲一國儲君,不說破也好。
不過柳皇后的問題也讓他思索了起來。說起來柳皇后是真的打算在太子這裡問問的,畢竟元后是太子的生母,如果真是有什麼蹊蹺,如果當時真的有什麼問題,作爲人子的太子有很大可能有什麼線索證據。
“當初的我還小呢,哪裡想的那麼多。”太子想了一下,忍住了咳嗽聲後又壓低了聲音道,“不過我成年後回想,也覺得有些蹊蹺,母后一向賢良,不是會因爲一個宮女有孕生子而大幅度動怒的,而且當初剛生下弟弟後,太醫還說母后的身子並不錯,又是順產。可是那時候時間已經過去太久,我也沒查到什麼線索。”
柳皇后聞言,輕輕的嘆了口氣,方道,“我猜就是這樣,我也不擾你了,你好生睡吧。”
太子看着她擡腳欲走,側影美如畫卷,還是忍不住開了口,“你看好老四?”
“我有什麼辦法?”柳皇后輕輕搖了搖頭,沒有再說話,停了停腳步後,卻沒有回頭,走出了奢華華麗的東宮。
一切又重新恢復了安靜,漆黑的夜色很快籠罩了整個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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