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秋日,長思軒外花園卻呈現一片奼紫嫣紅的姿態,不單有當季應景的菊花,還有反季節溫室裡養育出的各色名花,被擺在這裡妝點這不大的庭院。
因受了腳傷,林鈺扶着一個小丫環緩緩的走過來,一邊走,注意力難免被那些美麗嬌弱的花朵給吸引了,天空又是那樣的湛藍如洗過,在這樣的美景之下,她的心情是很愉快的。美麗的景色,深情的戀人,忠誠的朋友,這都是讓人覺得幸福的,林鈺現在三者都有,即使經歷了一些不怎麼愉快的事情,還是能保持良好的心情。
“王爺,鈺小姐來給您請安了。”長思軒檐下立着的侍者見她過來,一個忙殷勤過來扶她,一個則是進屋通報。
“快快讓我那可憐的幹閨女進來,真是可憐受苦了。”見林鈺進來,齊王則是站起身來,笑道。他是個中年美大叔,相貌極好,此時一笑起來,非常儒雅和煦,讓林鈺覺得心裡一下子明亮起來
“快坐下吧,翠溪給小姐上茶。”
見她行走間有些不便,齊王忙讓林鈺坐下,又叫人人給林鈺倒茶,表現的很是親熱,林鈺謝了座,方纔坐下。
齊王素來喜歡明亮闊朗,這長思軒就有着寬闊的窗戶,黑檀木窗櫺間都鑲嵌着大塊的明亮的優質玻璃——齊王在殷素素的玻璃生意裡也是佔着份子的,玻璃用起來自然不手軟。
因此,日光就這麼照耀在林鈺和齊王的臉上,大概有些亮了,對方白皙面容上那對鳳眼便微微的眯了起來,不過他的脣角還是帶着笑的。
“我不是叫丫環等你醒了,來通知我的嗎?你現在行動不便,我這個當父親的。也該去看看你,怎好叫你受着傷還過來請安?”話是這麼說着,他的臉上可一點都沒着惱,顯然很受用林鈺的尊重。
林鈺淺淺的笑道,“我知道義父體恤我,不過我卻不能因爲此張狂了起來,今兒的事情本就多托賴義父了,怎好叫義父多勞動?何況這一路上我是叫人用軟椅擡過來的,也不全是自己走過來的,並不礙事。”
林鈺醒來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午了,青青並不在,問了丫環。說是宮裡皇后突然傳召,不得已進宮了,又有個丫環對林鈺道,說是齊王等她醒了叫人通報,一會兒來看她。
林鈺心裡很清楚自己在齊王心裡的分量並沒有多重。自己也不是真傷的那麼重,倒不如表現的好些。果然齊王臉上露出了一點得意和滿意的神色,因此他對之前自己打算說的話猶豫了一下沒出口,反而對林鈺生了點歉疚。
他想了想,今兒那些惹事的斷不會那麼沒眼色的前來找麻煩,倒也不急着讓林鈺立刻就搬出去。便打算把原本的話說的更圓滑些,讓林鈺最好聽不出來,就算聽出來也不至於太難受了。便是今兒這個綁架案子。雖然有殷素素那邊的人追查,自己這邊也該多派些人好好查查,如果能順道解決掉林鈺身上隱患就更好了,這孩子畢竟還是不錯的。
定好了打算,齊王寒暄了一陣。很是對林鈺噓寒問暖的,又問今天的情況。過後才笑道,“既然如此,你且先在王府裡養養傷吧,這裡也是你的家。不過既然也要住一陣子,以後保不準也要常過來住,你和青青住在一起就太擠了些。再者,你也是府里正經的小姐,若只跟青青丫頭混着,保不齊那些下人看人下菜,不尊重你。因此,我叫人給你另外收拾了一個院子,就在白公子住的客院不遠處,你過去看看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聞言林鈺頓了頓,低了低頭,方擡起來笑道,“多謝父王想着了,想來肯定讓人非常滿意的,怎麼會有什麼不滿意的。”
“不要客套,雖然你是我的義女,可是在我心裡跟我親女也差不多的。”齊王見她這樣,倒有些覺得自己苛刻,笑道,“有什麼不滿意的,你只管來找我,或是找你李姨娘也是行的,要是下人不聽話,只管責罰,你幾個哥哥嫂子侄兒侄女有誰對你不尊重,你來告訴我。”
“哪裡能啊,幾個兄長嫂子都是最最和善的,侄女侄兒各個都是知禮的。”林鈺笑着道,心下卻嘆了口氣,“只是,我是今兒搬過去,還是過兩天?”
“你腳上還有傷,今天就不用挪動了,明兒抽空再挪動吧。”齊王略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大方一點。
“是,父王。”林鈺點頭應是,用眼角瞥了一下旁邊立着等着回話的管家,笑道,“既然如此,女兒就回去休息了,不耽誤父王正事。”
因爲林鈺的配合和順,齊王心情非常不錯,笑道,“去吧,需要什麼東西想要什麼東西只管說,不要吝嗇錢,叫下人採買去。”
林鈺也不推辭,笑着應了,扶着小丫頭的手,出了長思軒,眼角餘光正好看見管家正低聲和齊王彙報着什麼,就見俊美儒雅保養極好的中年男人眉心擰起了個疙瘩,林鈺側耳聽了下,腳下頓了頓,閉了下眼睛又睜開,深深嘆了口氣。
此時正是下午三點鐘左右,陽光極好,秋日暖洋洋的金色日光照耀在身上,林鈺卻有點微微的發冷,不過倒也算不上悲傷。再加上畢竟寄人籬下,雖然不至於不敢多走了一步路,多說了一句話,可是總不可能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肆意揮灑,因此她心裡雖然微冷,臉上神情卻一點都看不出來
她走出了長思軒的範圍,方長長的嘆了口氣,那扶着她的丫環看着她,心下有點奇怪,這漂亮的鈺小姐剛剛還挺高興的,怎麼突然嘆起氣來?郡主那般待她不說了,王爺對她也不錯啊,還專門叫人收拾一個院子給她。
“鈺小姐這麼嘆氣,你哪裡不舒服嗎?”難道是走了一段路,腳疼的更厲害了?“是不是扭傷的地方疼的厲害?我叫那邊的人把軟椅擡過來去。”
林鈺點點頭,看見小丫頭跑過去,自己靠樹站着,心下也失笑,自己這是怎麼了?人家親生父女,姐弟,自己本就是靠後的,難受個什麼啊。
此時的林鈺臉上終於帶了一點淡淡的笑意,可是齊王的臉上卻露出了冷峻的神色,“你是否肯定?這事確實和殷幸,也就是殷夫人的弟弟有關係?”
“千真萬確,這事殷幸做的不算謹慎,不少人都在鈺小姐家附近見過他,很好打聽的。”那人聲音波瀾不驚,不過還是頓了頓方道。
“殷幸欠的銀子數量也很好查,有人還打探到殷幸喝酒的時候,曾經說要綁架她姐,弄幾個錢花。那天他一次出現在林鈺家附近的時候,就是從瀾苑請安回來,大約是因爲殷夫人那裡不好動手。偏生那天,鈺小姐往瀾苑那邊送了點東西,大約是因爲這個緣故,讓他把注意力集中到鈺小姐身上的。”
齊王冷笑道,“我倒是希望他是對殷素素動手了,看皮剝不了他的!如今倒好,反而連累了我的乾女兒。不過,殷幸就是個廢物,從林鈺所說和她的鄰居所言,那動手的兩批人都不是簡單之輩,殷幸哪裡找到這樣的人?有這樣的人,綁架鈺丫頭這個小有資產的爲了那萬兒八千的銀子也很不值當,西市有錢的大商人多的是!”
“這事奴才倒是有點想法。”那人遲疑了一下,道,“鈺小姐的身份放開不說,便是她和殷夫人以及咱們齊王府關係密切,就有可利用的價值了。再加上當年鈺小姐的生父可能也涉及到那一件機密裡面,說不準還會有意外之喜呢。”
齊王被他這麼一提醒,倒是一下子想明白了,“這是我忘了,朝廷上動向,張陳兩家肯定也有些察覺,抓不住大魚,抓條小魚也是好的,還能引出大魚來。事實上,今兒這事也確實把我和殷素素都給引動了。”
“王爺果然英明,這事可不能不防呢,那殷素素孤家寡人,不怕什麼,我看她對那殷幸也不怎麼管教,多半不怎麼上心。咱們府裡還有好幾位小王爺,還有郡主縣主她們,除此之外,也要提醒皇上,注意加強皇子公主的安全,張陳兩家策劃成功的刺殺可不是一件兩件了!”
一句話說的齊王深深嘆了口氣,“這倒是,上次七公主就出了事,七皇子差點出事,還有太子,樣樣兒都好,只是身體不好,萬一,日後怕還有亂子呢。”
他對面站着的男人沒說話,齊王自己嘆息了一陣,又振作了起來,“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還是把眼下的事情處置好了,二十年前那場動亂都能過去,眼下的情況算什麼?”
“王爺果然是爽朗大氣之人呢。”
“你不用恭維我了,我對自己還算了解的。”齊王哈哈笑了起來,“究竟今兒這件事,我可要讓殷素素給我個交待呢。再者那叫薛翠衣還是薛綠衣的花魁,多半也有些問題吧,叫人再細細的查。”
這人應聲去了,又有個人進來,報告道,“王爺,郡主從宮裡回來了。”
“青青丫頭回來了?快叫她來見我,也不知道柳皇后找她有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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