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怎麼了?是不是因爲打雷驚着了?”
珍珠水仙等見林鈺臉色驟變都忙着問道。她們都有點吃驚,林鈺這個人的膽量和她這個人一樣,不大不小,嚴格說起來大約在中等偏上。而這京城一年中春夏兩季總要打上幾次雷,從沒見林鈺臉上變過色,怎麼今天一打雷,臉色變得如此蒼白?不就是雷聲大了點,近了點嗎?至於嚇成這樣子?
林鈺搖搖頭,定下神來,道,“沒事,只是雷聲響的有些突然,有些驚着了。我吃的差不多了,叫人把飯菜收起來吧。”
“好,不過小姐今晚上吃的有點少,今天有新做的花生糕和蛋皮小餃兒,我叫人拿些來?”珍珠點點頭道。
“你看着辦吧,我有些累了,先去牀上躺一躺。”林鈺擺擺手,實在無心在吃食上糾纏。
看着林鈺這模樣,珍珠暗暗納罕,自己這位小姐,平日最感興趣的就是吃了,今天連對吃進嘴裡的美食都不感興趣了,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真是被驚嚇到了不成,又不是小孩子,不過聽說也有大人被嚇着的,自己這位小姐年紀也不很大。
珍珠一面端着花生糕從迴廊回到屋內,一邊在心裡暗暗奇怪,看了一眼半躺在牀上沒什麼精神看着窗外閃電雷雨的林鈺,心裡更懷疑了。可是眼下青青已經找回自己的身份,成了名正言順郡主,正在齊王府享福,留下個林鈺在宅子裡最大,這話卻要掂量着說了。
林鈺雖然察覺珍珠不住的打量,但是珍珠同學沒學習過天朝高中語文,當然也沒看過雷雨這部戲劇,和林鈺是不會有共同語言的。而且這事也千萬不能對外人道。不然林鈺被滅口只怕是早晚的事情。
“點心我放在這裡了,小姐,真不用我陪伴嗎?”珍珠放下點心,有些擔心的問道。“小姐,你不會真的被這雷雨驚到了吧?要不要叫水仙熬劑安神的中藥?”
“真沒事,你去外間和水仙作伴就是了,我有事再叫你。”林鈺笑着搖搖頭,恢復了一點精神。
見她臉上露出笑影,珍珠倒是放心了不少,拿着個繃子到外間和水仙兩個相伴做針線去了。
其實林鈺倒是真的被雷雨驚到了。可惜此雷雨非彼雷雨。不過若不是這雷雨,自己也還想不到那兩人之間的關係呢,自己以前雖然也看小說。但是畢竟是女孩子,自然不可能去看《我的xx後媽》之類的無節操後宮文。古代就更不用說了,再開放也比現代禮教嚴格,從未聽過這樣的事情。
但是一看見這雷雨,林鈺一下子想到了某個著名戲劇中的劇情。以及某個根據雷雨劇情改編的除了大製作外劇情空洞非常的某大片。無聊的某一天,靠着精美的大製作,林鈺打着哈欠把這麼一部電影硬是從頭看到了尾。
在那名叫滿城盡帶黃金甲的電影中,林鈺印象最深刻的除了早晨宮女們起牀時候的波濤洶涌之外,就是鞏老美人飾演的皇后喝藥的場景了,她在打了個哈欠後。覺得這一段劇情有趣,還細細的打量過那些裝着不同藥漱口茶等物品的器皿。
結果她一想到雷雨這幕戲劇,就忍不住想起滿城盡帶黃金甲裡的皇后吃藥情節。這倒也是那部電影的成功之處?
雷雨,皇后,後母和繼子,現在,這一切都讓她把之前的見聞都聯繫了起來。那兩人隱晦不明但是暗含情誼的對話。和殷素素一起拜訪道觀的時候碰見柳皇后,而那位女真人語焉不詳的話都有了理由。雖然心下還是覺得不可相信。但是從兩人的神情對話中越推敲越發現可能性越大。
現在林鈺心中的震驚可想而知,如果真出了這樣的事情,就算在尋常人家也是極大的醜聞了。更何況一個是一國之母,一個是國之儲君,必然是天大的醜聞。
人這一開始聯想,就想的越來越多,更有一樣讓林鈺覺得說不清楚的事情,據說十一皇子和十三公主生日只差一天,聽說十一皇子的生母只是個宮女,生下他後就去世了。都說皇后心善,雖然沒有把十一皇子認在名下,卻經常顧問,十分關心。
這次林鈺偷偷聽見柳皇后和太子說話的時候,言辭中並未提起十三公主而是提起了十一皇子。更加上殷素素曾經提起過,殷素素原本不想擔任十一皇子和十三公主的師傅,但是太子還專門對她提起,加上諸多考慮,她才點頭。加上柳皇后一直對自己的賞賜過於厚重,如果自己當初救的十一皇子是她親子,那這些貴重賞賜也就可以理解了。
諸多條陳下來,林鈺如何不想到狸貓換太子這一著名典故?只是柳皇后卻極有可能把親生子換成了宮女所生的女兒,而這十一皇子如果是皇帝的兒子,這麼做十分沒有必要,恐怕皇后和太子之間不僅僅是感情上逾越了。從眼下的情況看,太子身體不好,撐不過三年,如果十一皇子真是皇后嫡子,太子死後,他便是最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放着好好的繼承人不做,卻把自己兒子弄成一個卑賤宮女所出,柳皇后大約有着自己的考慮。她也是慈母心腸,怕是擔心日後萬一事情會敗露,牽扯到親生孩子吧。
林鈺想了許久,倒也淡然了下來,這種不道德不名譽的事情究竟和自己也沒什麼相干。以古代的禮教,這兩人之間的事情一旦泄露,唯有死而已。但是從另一個角度想想,皇后現在大概二十七八歲,太子則是二十八九歲,年貌相當,年輕時候有了些什麼,誰對誰錯也是難說的事情。
說不準還是宇文吉依仗自己是皇帝,先下手爲強,把美貌絕倫的柳小姐變成柳皇后了呢?這種事情歷史也不是沒有發生過,譬如說某個不要臉勾引自己兒媳的皇帝。
而她本人對太子的印象不錯,對柳皇后的印象也很好,對方還一直賞賜自己厚重的禮物,想來對自己的印象也不錯,自己也不能做那不義之人。再說皇家陰私事,難道是她這樣的人能說道的事情,且不說沒有證據,就是有證據,進獻給皇帝,只怕皇帝第一反應就會把自己給處理掉了滅口。
反正又沒有人知道自己不小心窺伺着那兩人的秘密,那就讓秘密永遠成爲秘密吧。林鈺打定了主意,食慾回來了一半,吃掉了兩塊花生糕後準備去會周公去了。不過在轟隆的雷聲中,她還是睡的不怎麼安生。
第二天起來,雨散雲收,天氣晴朗,水洗過的天空碧朗非常,偶爾有幾朵潔白的薄薄雲朵飄過。而這樣的好天氣,卻越發襯得林鈺眼下的黑眼圈越發黑了,迫於無奈,林鈺考慮了一下,難得的使了點脂粉胭脂之類的東西,爲了顯得精神一些。
此時從青青的身份得以明證已經過去了十來天,已經是農曆九月初一了,前段時間的忙亂總算告一段落,倒是難得的清閒。不過馬上又到重陽了,重陽節不是中秋過年這樣的大節日,但是相熟的人家都要互相送個禮什麼的。
林鈺以前都是當甩手掌櫃,很多事情都有青青幫忙操持,此時自己親自經手,雖然她做事爽利,決斷快,算賬尤其快,卻也有些覺得事情有些多。還有酒樓那邊的生意,前段時間都沒好生照管,京城裡也出了幾個在酒樓裝潢設計上仿照她家酒樓的,雖然暫時還沒影響到生意,卻也不能一直放任不管。
這一樁樁的事情處理下來,又過了幾天,林鈺方纔真正閒了下來。而這幾天青青事情更多,作爲皇家郡主要認識許多人,光身份高貴的親戚們就要先趁着過節認全,還有世家大族高官顯宦大臣名將之類的,只怕到重陽都沒有空閒。所以只是遣人送了幾次東西,詢問了幾次林鈺過的如何,人卻沒有親自來過。
林鈺也理解她,青青這樣已經是很不忘舊情了,便是親姐妹,嫁了人後也不可能走動的太頻繁啊。不過理解歸理解,原本的生活中突然離開了一個熟悉的人,留下了大片大片的空白,依然讓林鈺覺得有些孤單。尤其小白這兩天因爲一些朋友間的事情急急忙忙的離開京城,而殷素素自不用說,最是個忙的。
如果林鈺本來就是土生土長的古代人,大概也不覺得什麼。可她在這個陌生的朝代是個不折不扣的孤鬼兒,所以青青驟然離開後留下的大片空白形成的孤單就變成了孤獨或者說寂寞。
對此,林鈺倒是也能看開,她記得她還在上學的時候,某一年似乎很流行美型大反派,那種做壞事因爲太寂寞了的大帥哥大美女。從這個角度看,做個連配角都算不上的炮灰其實也有好處。
不過已經察覺了寂寞,林鈺也不是一棵樹上吊死的人,既然無聊,就去酒樓看看吧,再順便去甜點屋那邊看看,吃上一點美味,再去買上兩盆菊花和兩壇上好的茱萸酒,讓自己忙起來就好了。
然後,她一出門還沒出巷子就被人給攔住了。
林鈺看着林筠憔悴的面容,遲疑了一下,還是開了口,“林大哥找我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