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辦法讓殷素素得個封號，這是當初鎮遠侯陸平之的姑母麗貴妃在逼迫殷素素簽下和離書時候曾經許諾過的。不過隨着事情變化，鎮遠侯府一系後來後悔了，不僅沒幫忙，反而在這件事上使了不少絆子。
鎮遠侯陸平之和他姑母麗貴妃原本都以爲殷素素不能成事，沒想到殷素素還是辦到了。雖然心中氣悶不已，但是鎮遠侯府和殷素素那點關係還是放在明面上的，人人都知道鎮遠侯府虧欠殷素素的。所以即使林老夫人和陸平之心中不願意，還是要送賀禮過來，這就更讓人氣悶了。
其中張婉兒尤其氣悶，她因之前失手推青青下樓，雖然沒受到什麼刑罰，但是她的一品誥命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不用想了。除非將來三皇子成功上位，或者鎮遠侯重新立了大功給她請封，或者將來兒子女兒特別爭氣。之前她還可以心理安慰自己，雖然她沒得到鎮遠侯正妻應有的冊封，但是她畢竟是鎮遠侯的正妻，那些三四品誥命難道還會不長眼的讓自己給她們行禮？
可是殷素素得到這個縣主的冊封，她無法說服自己不在乎。沒有得到縣主這個冊封的殷素素只是個民女，她是個官夫人，殷素素見到她要給她行禮。而眼下的殷素素是縣主，雖然是虛銜，領一份俸祿而已，但是縣主是超品，她見到殷素素，卻要給殷素素這個手下敗將行禮！對比如此鮮明，這讓素來心高氣傲的她怎麼可能接受的了。再加上這兩件事基本上是同一時間內發生的，鎮遠侯的下堂妻得了縣主的封號。現任的鎮遠侯夫人卻連原本應該有的一品誥命都沒了，她已經可以想象外界會如何詆譭她了。
因此，林老夫人聽到丫環來報告張婉兒大發雷霆的時候，只是微微顫動了嘴。皺了皺眉頭，就扶着丫環起身去看了。雖然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看着遠超預計的滿室狼藉還是讓她眉頭擰成了一個死結。生氣是一方面。林老夫人還心疼東西，張婉兒那院子可是用珍寶古董裝飾，用綾羅綢緞包裹的，這麼一通扯壞砸壞了，實在是可惜。
“母親？您怎麼來了？”張婉兒已經砸的眼前沒什麼好砸的了，正在中場休息。看到林老夫人來了，她倒是極力收斂臉上的怒色。不過很顯然成效不好。
“我再不來，你恐怕是要把這院子拆了吧。”林老夫人冷冷的道，“你也略懂些事行嗎？要是傳出去，我們鎮遠侯就要被聖上記上一筆。”
“不會這麼嚴重吧。”張婉兒明顯不信，不服氣的道。“我砸的是我自個的東西，和聖上有什麼關係？”
“沒關係？”林老夫人白了她一眼，“封殷氏爲縣主是皇上的旨意，而鎮遠侯府對這個旨意大爲不滿，還不夠皇上給我們再記上一筆嗎。說來上次你把青青那丫頭推下樓，皇上沒有重罰你，已經很給我們體面了，難道你還真想被判離異，服勞役或者流放不成？”
“我又不是故意的。”張婉兒後來也軟下來了。道了歉，“對不起，是我衝動了，還勞動母親操心。”
張婉兒不發脾氣的時候，可愛的蘋果臉，大眼睛水汪汪的還是挺討喜的。林老夫人也知道自己兒子看重這個丫頭，也軟和了些。
“我本來還說叫你過來看看如何送這個禮，也好正式學學如何處理家務人情往來。畢竟商家和官宦人家行事不同，你就是在孃家學過也是要重新學下。”林老夫人嘆道，“你現在還去不去？”
張婉兒不傻，知道如果不想林老夫人繼續對自己增加惡感，最好還是點頭。因此她倒也偃旗息鼓了，臉上陪着笑，“這些人情來往，兒媳自然是要學的。”
“那就走吧，別磨嘰了。”
林老夫人白了她一眼，轉身走在前，張婉兒跟在後面。不過走前張婉兒狠狠瞪了一眼給林老夫人報信的丫環，下定決心要把自己的院子這些林老夫人的眼線給拔乾淨。
張婉兒的糾結林鈺不知道，她的手還沒伸的那麼長，倒是殷素素當天下午收到了消息，也只是淺淺的一笑。殷素素還真是挺期待張婉兒也來自己的宴席上露個臉，給自己行個大禮什麼的。不過想也知道，張婉兒是不可能來的，或許安排個意外的場合，讓她來給自己行個禮？
她對面的女子看着她眼波瀲灩，紅脣微挑，忍不住問道，“大人，您在想什麼？這麼高興？”
“不算什麼大事情。”殷素素垂下眼簾，“畢竟只是一點意氣之爭而已。”
“如果您願意，不知道有多少男子願意連性命都不要呢。”那女子一笑，一對彎彎的月牙笑眼，十分可愛。
“你不要恭維我了。”殷素素搖搖頭，“之前那個線索，現在還沒有結果嗎？”
“沒有。”那女子皺起眉頭，“我覺得可能和之前一樣不會有結果了，這些人真是舍啊，一發現不對就自己服毒，要不然就被自己人給殺了。”
“追查的時候小心點。”殷素素對此也沒什麼好辦法，“不行就追的緊點，自殺的就算了，至少不能讓他們有滅口的機會。通知常公子那邊也小心應對。”
“屬下明白”那女子點頭應了，又報告了一些事情，殷素素才離開去了鋪子裡查看，事情多，差點沒出得了城，等到她到了瀾苑已經是點燈時分。
“小玉，你有什麼事情？吃沒吃晚飯？”
殷素素一回來就收到林鈺在二門處的小花廳裡等着的消息，進門一看，林鈺正託着腮，翻着一本冊子，走過去一看是一本賬冊。
“我正打算一會去吃呢。”林鈺合上冊子，起身對殷素素笑道，“素素姐，你吃飯了嗎？要不一起吃？”
“難道有什麼好菜不成？”殷素素知道林鈺這是有事和她商量，不是閒的沒事單純邀請自己一起吃飯。不過既然還能邀請自己吃飯，想來事情也不急，估計也不是什麼大事。
“一點家常菜而已，不過是我親手做的，素素姐好像沒嘗過我正經做菜的手藝吧。”林鈺笑道。
殷素素的飯菜自是有分例的，一直都是三菜一湯兩碟小菜，取材用料也不尚奢華，只選新鮮優質的。這三菜一湯加上林鈺做的三道菜，倒是湊成了三菜一湯。
殷素素忙了一天也確實餓了，罕見的吃的挺快，林鈺吃了頂多小半碗飯，她大半碗飯就下去了。
林鈺端詳着殷素素的神色，雖然挺精神，但是眉眼間也有難掩的疲憊，再看她吃飯的架勢，也知道她累了，原本想細細敘說的話也變成了長話短說。而殷素素半碗飯下肚，也覺得緩和了不少，開口問道。
“小玉，你到底找我有什麼事？尋常事情去讓下人辦去就是了，還是哪個管事不開眼得罪了你？”
說到這裡，殷素素神色就有點不善了，林鈺也好，溫青青也好，都不是什麼挑事的人。如果林鈺真來告狀，那肯定是那下人很不長眼了。
“沒有沒有。”林鈺連忙搖頭道，遲疑了一下，道，“是我的一個新買來的丫環，我覺得有點不對勁。”
“哪個？”殷素素對林鈺帶來的丫環還是有點印象的，“我記得你就帶了四個人來吧。”
“是的，那個叫小芝的丫環。”林鈺點點頭，一邊說一邊觀看殷素素的臉色，“就是有三四份顏色，看着挺伶俐的一個丫頭。”
“那丫頭怎麼了？不聽話？”殷素素笑道，“你是不會因爲這點事就來找我討主意的。”
“我懷疑那丫頭是別人安插進來的眼線。”林鈺看了看殷素素的神色，確定了這不是她安插進來的眼線，說話也沒什麼顧忌了。“小林大夫叫那丫頭送熬好的藥過去，那丫頭中途不知道幹什麼去了，送過去藥都涼了。這倒也罷了，可是她死活不說去做什麼了。而且我看那丫頭跪姿標準，行走坐姿都是受過專門培訓的，根本就不是她所說的家裡揭不開鍋，弟妹多，被迫賣出來的。”
“那這丫頭肯定是有問題的。”殷素素點點頭，又問，“你跟她挑明瞭沒有？”
“沒呢，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暫時留着她摸出她的主子是誰好，還是直接趕出去更省事。”林鈺正是因爲這個拿不定主意，纔來問殷素素的，“我也懷疑，她可能不是衝着我來的，說不準是衝着素素姐你來的，我眼下就擔心，她是不是傳遞了什麼消息出去。像是玻璃的事情，她要是傳出去了，素素姐你們會陷入被動吧。”
“說的也是，如果讓張家知道了這消息，提前有措施應對了，我們的確會艱難。”殷素素點頭，她是聰明人，自然是聞絃歌而知雅意。她知道林鈺是懷疑這個叫小芝的丫頭是鎮遠侯府或者張家的人。事實上，她也是懷疑這兩處，不過她心裡還擔心是另一處派來的人，雖然機率是微乎其微。
“門禁處要緊一點了。”殷素素立刻下定了決心，“不能讓這個丫環夾帶了消息出去。可惜了，我要早知道了，早就開始查了，這會兒那個丫頭還是有可能把消息傳出去了。”
“素素姐不妨事，此事我提前知會了一聲春薇。對了，那這丫頭，到底是暫時留下來？還是？”林鈺實在是拿不定主意，各有各的好處。
“你要是信得過我，把這個丫頭交給我審下如何？”沒想到殷素素提出了另一個主意。
既然自己審不出個結果，那麼請教聰明人也不算什麼。林鈺只遲疑了一下，就點了點頭，“那就麻煩素素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