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還能要你怎麼樣？”白緋若頹然的坐下，捂着臉嘆道。
從中立者的心態上，即使是因爲林鈺的死亡消息很痛苦的宇文成來看，殷素素的表現也挺可圈可點了，帶着人衝擊城門，然後又煽動羽林衛反叛，這樣的舉動，誰都不能說她不講義氣了，不顧感情了。
“讓我平靜一段時間吧。”最終白緋若這麼說道。
日子一日一日的過，此時離過年也沒幾日了，前線打了一仗，宇文器這邊小勝了一仗，便互相停戰了，戒備着準備過年了。當然，殷素素等人也不可能閒着，因爲殷素素的加入，彼此力量產生了變化，還要重新規劃一些策略，同時也要準備一些陰謀詭計的實施什麼的。
宇文成這邊更要焦頭爛額一點，畢竟他的情況更糟糕，年前小輸了一仗不用說，蘇氏事敗，蘇家日子也不好過，長孫家更是覺得蘇氏可能害死了長孫氏，落井下石。偏偏宇文成覺得他還用得着蘇家，還要保着他們，長孫家便有些不滿。加上因爲林鈺的事情，殷素素一系直接投了四皇子，齊王一系也沒有什麼好感，一些搖擺不定的人態度變得更謹慎，或者說更傾向與宇文器一點。
其實，大家也沒都沒有表現出來什麼，但是這種詭異的感覺宇文成還是能察覺的道，不免更加煩躁，而每當他更煩躁，溫柔如水的薛詠詩就能更走近他心裡一點。沒有人不喜歡被人體貼關心着的感受，因此薛詠詩這段時間又進了一級。在宮中更是炙手可熱。
難得的是薛詠詩不因爲地位的不斷改變而對人有所差別，一樣是溫和謙卑，即使對宮女也是溫和憐惜的。頗得宮中好評。即使是聽說了長孫家可能會再出一任皇后的時候，也不曾表現出來激烈的醋意，而是溫柔帶着幾分委屈的對宇文成說，能夠體貼他的處境。
“聽說昨天皇帝又賞賜了薛詠詩不少珍品，那位長孫家的小姐臉色都氣青了。”青青昨天參加了一個貴族小姐間的聚會，回來興致勃勃的跟林鈺八卦，“這還沒進宮呢。就可以預見新的宮鬥了，不過長孫家那位可是進宮做皇后的，薛詠詩的日子未必會好過。”
“我看未必。薛詠詩這個女人不簡單。”林鈺原本正在吃乾果兒，想了想道，“那薛詠詩，我也是見過的。不是一般貨色。而且她如今的作爲，未必是全懷着好意。”
“你的意思？”青青聽得林鈺話中有話，忍不住問道。
“我也看過薛詠詩履歷，這個女人雖然是姓薛，是盧家養大的，也是錦繡中養成，和盧家小姐一點都不差的。更難得的是，她這麼個會搶奪光彩的美人。盧家正經小姐和她關係卻極好，從不曾露出一點半點怨言。她和盧家的感情必然很深。”林鈺想了想，“我觀其面容雖然輕柔如水，清麗非常，眼神中卻時常閃過堅毅，只怕不會滿足於保住盧家人的性命。”
“這也未必吧，她可能是個人比較有野心而已……”
“看她這麼快就從不得寵變得如此得寵，的確是個聰明人，不會不明白，她這時候如此高調，會引起包括長孫家在內幾家的不滿的，只怕是真的所謀非小……”林鈺說到這裡，看青青似懂非懂，又笑了起來，“這和咱們也沒什麼關係了，看我，還在糾纏這些事情做什麼！”
青青雖然有些不是很懂林鈺的分析，倒是看得懂林鈺面上的苦澀，想了想道，“我今天得了個確切消息，還沒來得及告訴你，殷素素已經到了宇文器處，宇文成因此又發了一通脾氣。”
“意料之內，以她的手腕本事，真想走，這些人攔不住她。”殷素素畢竟幹情報出身的，最擅長這些了。
“還有個消息……”青青猶豫了一下，又道，“據說，白緋若也在西北出現了，我想，他可能也是想報仇，大概我也誤解了他。”
林鈺看着青青臉上猶豫的神情，突然笑了起來，“沒什麼的，那種情況不懷疑不正常，我心裡未必沒有懷疑。而且，我總不會爲了他爲難你啊，我懷疑誰，都不會懷疑你的真心。”青青，是真的肯爲了她拼命的人，一輩子能有這麼一個朋友，她已經覺得非常幸福了。
“你知道就好。”青青坐在她身邊，嘆了口氣，“我一度真的對你很生氣，爲什麼不想法子來對我求援。後來，我又對自己很生氣，爲什麼我不能強一點，如果我有殷素素那麼有本事，是不是你當時的境況會好得多？”
“這世上女子那麼多，殷素素那樣的女人又有幾個，她的經歷和她的天資註定了她是個不可能被複制的神話。”林鈺笑笑，“何況，此時我也平平安安的坐在你的身邊，也不需要你這麼拼命啊。”
“答應我，不要再去摻合這些事了。”青青最擔心的還是這件事，“不管誰上位，咱們齊王府都會安安穩穩的，所以，別去摻合政治了，我真的很害怕，下一次，你不一定還會有這樣的好運氣。”
“不會了。”
林鈺看着青青眼裡的擔憂，微笑着應許，不會讓你再那樣的哭泣了，這一世，她欠的最多的人不是殷素素，而是青青，她不能肯定白緋若對自己一定真心，卻能肯定眼前的這個人，會爲了自己不顧一切。
“還有幾天就過年了，今年過年，你能陪着我一起嗎？”林鈺問青青。
“自然了，我已經報了病假了，難道讓你一個人孤零零過年不成。”
郡主是要進宮領宴的，林鈺明面上已經是死了人，自然不可能在公開場合露面，也不可能在齊王府露面，除了齊王和青青和瀾苑伺候的人，齊王府的人還不知道林鈺又已經復活了呢。
“不過，作爲陪你過年的代價，我想吃你親手做的菜。”青青摸了摸下巴，又笑起來，“我想着上次的那個黃金如意卷就不錯，再要一個什麼呢，我要好好想想。”
林鈺當然不會對此有什麼異議，但是當下午，青青開出來一張長長的單子時候，她還是鬱悶了，“大姐，這四五十道菜，且不說會不會累死我，我們兩個人能吃的完？”
青青看着林鈺煩惱的神色，只好把單子收了回來，斟酌許久，劃來劃去，留下了十八道菜，還道，“不能再少了，你有許久都沒有動手親自做菜了，那些廚子做菜水平可不如你。”
“這是偏見吧。”林鈺撇了撇嘴，“人家廚子可是專業人士。”
專業人士的水平未必比林鈺差了，青青這絕對是偏見。不過林鈺確實有很久都沒有動手做菜了，一是她對古代廚房有些不滿意，另外也是忙，前段時間，因爲當初的許諾，幫着殷素素守住那些產業，天天忙到吃飯都沒空，何況做飯了。
“那怎麼能一樣，反正，一句話，做還是不做！”青青故作霸氣的模樣，拿着那上好版宣紙做的菜單敲着桌子道。
“我怎麼可能拒絕你呢。”林鈺回以無限深情的目光，“你知道的，你在我心裡是什麼地位。”
不過十八道菜，倒也真不是什麼小工程，雖然有廚子打下手，但是這邊廚子人數本來就手，就一個廚娘帶着個小幫廚，林鈺自己要動手的事情就格外多，從一早起來就開始忙活，一直到了傍晚，飯菜才上桌。
也不知道是不是以前的穿越先賢的作用，此時已經有了吃餃子習俗，林鈺還做了一品餃，調了九種餡料，又做了冰花煎餃和水晶蒸餃，加上十八個菜和一些小菜，滿滿當當的擺了一桌子。
燈籠都擦得閃亮透明，裡面燭火明亮，一溜幾十個掛下來，整個樓閣附近都是一片明亮。因着人少，林鈺兩人在二樓有大的落地窗的觀景閣上，地下就叫有空的丫環僕役等坐了兩桌。
屋內燒的熱熱的地龍，暖氣燻人，青青爲了透氣，打開了半扇窗戶，卻驚喜的發現，外面已經開始飄雪，伸出手來，小指甲大的雪花在她雪白細嫩的手上迅速融化。
“小玉，下雪了啊。”她帶着幾分驚喜回頭道。
林鈺正打開了一罈封着的陳年好酒，酒一開封，香氣四溢，和從開啓窗戶中飄進來的梅花香氣迅速混合在一起，成了一種讓人沉醉的美妙味道。
“真的下雪了？”林鈺放下手中酒，看着外面被玻璃燈籠照亮的鮮豔精神的紅梅上已經落了不少白雪，也有幾分驚喜，“瑞雪兆豐年，來年看來是個好年頭。”
“肯定是個好年頭，日子總是一年比一年好的。”青青點點頭，走到桌前倒上酒，又拉着林鈺坐下，“唔，我聽到他們已經喝上了，咱們也別浪費時間了。”
兩人碰杯，一飲而盡，美酒的香味和梅花香氣中融化雪的沁涼，有一種格外讓人精神振奮的氣氛，時間過得如此快，很快就到了半夜。
凌晨已過，又是新的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