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瞭解你的可能是你的對手,這話真的不假。張白龍斷言戰爭馬上會爆發的時候,當時的人包括張二公子都認爲他還是在危言聳聽。
殷素素的權勢確實非常大,可是她畢竟不是明面上的大權貴,又是沒有孃家撐腰的女子,還不到隻手遮天的地步。按照正常的計算,半年後開戰對朝廷纔是最有利的,如今從那件事泄露出來不到四個月的時間,不論是朝廷還是張家準備時間都太短促了點。
但是張白龍哪裡會在乎這些人的看法,他這樣的人對自己的判斷都是很有信心的。連力排衆議都不用,直接用權勢命令傳消息回去,爲了防止家族裡那些長老不信,還叫人僞造了一些證據一併送過去。
“我覺得白龍這孩子是多想了,現在已經是十一月了,馬上就是臘月了,天氣也如此之冷,根本不是開戰的好時候,總要過完了年開了春吧。”接到京城傳來的消息,一個老頭顫悠悠的道,言語中的不贊同之意十分明顯。
“虛則實之,實則虛之,也是難說的事情,畢竟從來也沒人規定寒冬臘月不能開戰。”說話的是個俊朗的中年男子,雖然已經四十開外,仍然能讓人稱呼一聲美大叔的級別,可見年輕的時候。“一旦真的決定開戰,時間和天氣什麼都不能成爲決定性的影響因素。再說,我也相信我兒子的判斷。”
另一箇中年男子聞言冷笑了起來,“你兒子?張白龍的性子你難道不知道?他是個什麼出身你不知道?他十三歲前你可是從來對他都不管不問的,咱們張家當時對他可不算多好,你也得算的上一份。誰知道那傢伙會不會僞造證據讓我們提前開戰陷入被動?保不準他一直都想着報復我們呢。”
其實這男人倒是說對了一條,那些所謂的證據和消息都是張白龍叫人僞造的。張二公子還擔心會不會有人泄密給本家那邊,張白龍則是冷笑道,“我對他們說了。只要有人告訴本家那邊,不管是誰告訴的,他們一個都別想逃過去,正好我覺得他們那羣廢柴辦事能力不足,想要換一批呢。”
誰都知道張白龍名聲在外,這樣的事情絕對是做得出來的。如果真泄露出去了消息,張白龍不過得個不是,可是他們都在張白龍眼皮底下,絕對逃不出來。因此面對張白龍的笑容,這些人一個個噤若寒蟬。對天發誓絕對不會泄露出去。而這樣心狠手辣的手段雖然不能真正服人,暫時壓住這些人還是沒什麼問題。張二公子這段時間一直艱難壓服這些人,看到這樣的景象也不得不感慨自己還是差了些手段火候。
不過雖然這些證據是僞造的。這些人也並沒有看出來,只是抓住一點來攻擊張白龍,並且借之攻擊張白龍的生父張瓊風。真要在張白龍面前,這些人並不敢這麼惹他,因爲張白龍喜怒無常。武功又極高,雖然說是親人,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會不會對自己下手。不過此時張白龍人在京城,短期內回不來,倒是不用擔心太多了,橫豎自己攻擊的張白龍的生父。而不是張白龍自己。
因爲出身上某些原因也因爲艱難痛苦的童年,張白龍和他的生父關係可不怎麼好,這也總所周知的事情。不過那件事後。張瓊風依然能在張家有着不小的地位,在官場上也混的風生水起,也不是懦弱吃氣之人。
“張瓊華,你不要太過分!你信不過我,難道信不過大長老?我知道你因爲你兒子被白龍死死壓着不能出頭。沒法成爲張家下一代的繼承人,所以嫉恨我們父子。可是你也不想想。如果這樣的事情因爲你的阻撓而措手不及導致事敗,且不說事敗之後,你的結局。全張家上上下下的性命,你能承擔的起麼!”張瓊風喊得中氣十足,那雙桃花眼裡面銳光非常,讓張瓊華不僅有些退縮。
看着下面爭吵討論的亂象,首座上的老年男子終於開口了,他穿着一件玄色錦袍,面目比較尋常,不過卻長了一雙龍目,深邃而睿智。這個男人就是這一代的張家家主,秦國公張元真。
此時他環視了一圈周圍,臉色略有些難看,不過隨着他視線所及處,原本的喧鬧如同被冷水澆過一般,沉默了下來。連之前劍拔弩張,幾乎要開始真人搏鬥的張瓊華和張瓊風都冷靜了下來,各自訕訕的退回了原位。
“要不是看着這地方很眼熟,聽這聲音我還以爲自己是在菜市場呢。”張元真的聲音中正持平,非常平穩,可是誰都能聽得出來他話中的嘲諷和不滿。
“可是張白龍這次叫人穿回來的消息也太危言聳聽了些,而且之前打聽到的消息是朝廷打算再明年入夏前再開戰的。”一個人辯解道,他算是張家的爲數的幾位大長老了,是有資格開口辯解一下的,像張瓊華張瓊風這些有些實權的小輩此時就沒有人敢開口了。
張元真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堂上諸人的表情,淡淡的道,“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白龍專門寫了封信告訴了我,現在馬上開始準備,距離朝廷對我們張家開戰應該不會有一個月的時間了。”
他這麼一開口,其他人都沒有什麼異議了,似乎對張元真的信任是與生俱來的似得。張元真心下嘆了口氣,開始佈置任務,不過獨獨把幾個大長老留了下來。
“張白龍那孩子真的說是一個月內朝廷一定會對我們開戰?這事可不是小事,可開不得玩笑。”一個老頭開口問道。
“誰敢保證一定是一個月內,說不準會有個一個月零一天,不過總也差不多在一個月內。”張元真道,“總之後續的情報和消息還會送來的,大家總會見到的。”
張白龍的確對張元真另寫了一封信,信中說了一下真實情況,而不是那些糊弄人的話和證據,這也是他的聰明過人之處。
首先張元真本是他最大靠山和合作者。這件事需要他的支持,不然就算有了證據,以張家那些人的官僚作風也不知道會不會拖下去。其次,假的證據就是假的,萬一真的露出什麼疏漏之處,也好讓張元真彌補一下。日後這件事拆穿,也好有張元真幫着圓下謊,可以說是把真的證據給了張元真看了,免得被攻擊耍了全張家的人,雖然他的確是耍了這麼多人一把。
雖然沒有什麼證據。張元真對張白龍的判斷的卻非常信任,他曾經研究過殷素素這個人,畢竟是老成精的人。張家和殷素素交手也頗多,也算比較把握的準殷素素的性格了。只是比較遺憾的一點,殷素素的性格上幾乎沒有什麼可以攻擊的明顯漏洞,雖然血海深仇在上,也算報仇心切。卻是一個比最狡猾的狐狸還要行事謹慎的人。如果她真的遺漏了什麼漏洞,那也是她故意露出來給人看,好讓人跳進她的陷阱裡。
張家這些人也不是廢物,上了幾次當後就不敢跳坑了,或許某次殷素素真的不小心露出了一個漏洞,可是誰敢肯定殷素素這個漏洞後面是不是挖了個大坑。而平日殷素素更喜歡用陽謀。奇謀陰謀用的少,也不是容易對付的。當然,最初的疏忽也是導致今天的局面的原因之一。如果最初的時候,殷素素沒有成長起來之前就下狠手斬草除根,也就沒有今日的麻煩了。
張元真想到殷素素這個不過二十幾歲的女孩子的手腕,再想想縱然狂放不羈,喜怒無常。依然耀眼卓然的張白龍,不由感慨了一句自己已經老了。
幾乎在同一時間。京城裡皇位上坐着的那個人也在感慨自己已經老了。
“朕已經老了,太子又是這麼個情況,朕想也該給幾個兒子一個表現的機會?”宇文吉對着自己的弟弟齊王宇文熙道。“這幾年幾個兒子的爭端,朕也不是沒看見,如今這情況,倒不如讓他們光明正大的爭上一把。”
“皇兄的意思是?”宇文熙心下雖然猜到了四五分,卻沒有明說,只是依舊問道。
“朕贊同你和素素丫頭的看法,現在對張家動手。”宇文吉淡淡的道,“不過這次,朕打算讓幾個皇子都出去歷練一下。”
“我明白皇兄的意思了,不過臣弟還有一點擔心。”齊王宇文熙想了想道,“一個是太子那邊,雖然眼下身體不好,也未必日後不會好轉,這件事會不會刺激到太子?還有一件事,就是幾位侄兒會不會互相爭鬥,影響戰爭的進行?萬一誤誤了大事就不好了。”
“第二件事好辦,朕也不可能把大權全交給他們,給他們一個比較小的權力,互相影響不到就是了,而且朕也會警告他們的,如果耽誤軍機,廢爲庶人!真的太嚴重的話,寡人也不在乎少一個兒子。”宇文吉說的殺氣四溢。
“還有第一件事呢?太子殿下,畢竟是天縱之姿啊。雖然說素素丫頭聰慧非常,可是太子殿下的智慧也遠朝常人,只是如今不能過於傷神了。”齊王確實更擔心太子的身體,首先太子是國之儲君,非常重要,其次比起其他幾個皇子,他和太子的感情也很深,是真的當他爲侄兒的。
“我會親自跟他說的,或許他也有看好的人,他一向是個看得開的,而且上次他也對我提過這件事。”說起自己最愛的兒子,宇文吉深深的嘆了口氣,眼中浮起了憂愁和傷感。
提過什麼事情似乎不需要問,齊王也跟着嘆息了半日,說了會話,方纔告退了。
PS:
首先感謝cbbca同學打賞的平安符!
這一章過後,就正式進入第五卷也是最後一卷了,回頭一看,心裡還是很有點感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