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幸不說話,薛翠衣就伸出一雙如玉的手臂,緊緊的抱着他,眼淚一串串如珍珠般落下來,打溼了殷幸的脖頸,要不說人家能當花魁呢,就這本事,一般人也做不到。
“我知道你疑心了我,疑心我和媽媽一起聯合騙你的錢,可是,我怎麼會這麼對你?我這麼的深愛着你。”薛翠衣一邊哭一邊低訴衷情,“你怎麼可以這麼想我?”
“錢的事情另說,倚翠樓的打手打我的時候,你怎麼不出面攔着?”殷幸口氣雖然還是硬邦邦的,可畢竟已經開口了,薛翠衣勝利在望啊。
“天地良心,難道我不想攔着?難道你沒聽到我的哭聲?媽媽把我鎖在屋裡,叫好幾個大漢看着我,我又能如何?”薛翠衣突然鬆開了自己緊緊抱着殷幸腰的手,掩面低泣起來,“我知道,你心裡厭惡我了,橫豎你已經沒事了,我也就放心了。你放寬心就是了,我以後再不纏着你了,我一個青樓女子,怎麼可能有人真的看上我?”
她一面哭着,一面作勢要走,殷幸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拉住了薛翠衣,然後緊緊的抱住了她。至此,殷幸成功被攻略,薛翠衣大獲全勝。
兩人互訴衷情一番,薛翠衣又把自己帶來的幾樣首飾珠寶給他看,“你也知道的,我們做小娘的,雖然盛名之下,其實自己積攢不下多少銀子,就是自己偷偷攢一點錢,也多半讓媽媽給摸走了。我回頭找找,許還有幾樣不太用的首飾,到時候拿來給你。”
薛翠衣是什麼人啊,青樓花魁,專管哄男人的。如果男人都哄不住。怎麼從他們口袋裡掏錢?因此她一席話,說的殷幸心中熨帖非常,感動的不得了。然後薛翠衣有意勾引下,兩人又顛鸞倒鳳,翻雲覆雨一番,殷幸心中更滿滿的都是薛翠衣的影子。
“我不能再停留了,這趟兒是我偷偷跑出來的。”一番激情過後,薛翠衣一邊用手遮掩着雪白的胸部,一邊扯過亂扔在牀上的衣服換上,“如果媽媽知道了。我必然要捱打捱罵的。”
她看着殷幸,眼裡滿是不捨和愛戀,“如果能和殷郎你朝朝暮暮得以相對就好了。”
“我會幫你贖身的。”這話殷幸是脫口而出。不過也的確是他的真心想法。
“你哪裡有這麼多錢?我這樣的身價,只怕萬金媽媽也不許我走動啊,上次有個客官想要幫我贖身,媽媽要價就是三萬兩。”薛翠衣深深的嘆口氣道。垂下長長的蟬翼一般的睫毛,“不說這麼多了。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隔三差五能有一相聚之日,我也心滿意足,怎敢奢求其他?”
殷幸一聽三萬兩銀子,立時就犯愁起來。不過還是換了衣服起身送薛翠衣出去,兩人互表深情,一番依依不捨。自不用說。俊男美女談戀愛,尤其養眼,宅子裡不少人都偷偷的看。
殷幸也沒把這個當回事,因爲他有更多的事情要考慮,但很可惜殷幸忘了下封口令。這事很快就傳到了瀾苑裡,隔了一日。林鈺也知道了。
那天夜裡雖然在瀾苑住了一天,林鈺倒沒有呆多久,殷幸走了不久好,便也告辭離開了。此時中秋已經過去了,殷素素除了政務私事商務還要給皇子公主當師父,雖然隔日進宮一次,但也使她更加繁忙了,並沒什麼時間招呼林鈺。
而林鈺自己,也有些別的事情要忙,酒樓要開分店,需要看好地址,定奪下來。此時已經進了農曆九月,馬上就是九九重陽節了。古代的重陽節還是很有節日味道的,也是比較重要的節日,要喝菊花酒,佩戴茱萸香囊,吃重陽糕,登高望遠,此時秋風起,講究的還要吃點大閘蟹。
比起自己過節更重要更麻煩的是,節日要送禮。殷素素那邊自不用說,必送的,林鈺早就打點好了,而且殷素素也不挑禮,就算有些不合適,那也不會影響兩人之間的關係。還有之前認識相與的一些人家,也要送些禮物,這個倒是好辦,重陽不是中秋,送些節令禮物就是了,不很費事,也不花費多少銀子。
唯獨自己新認的義父齊王那邊送什麼倒讓林鈺犯了點愁,她和齊王的關係紐帶其實只是青青。兩人之前根本連認識都不認識,更別說有什麼感情了。不過齊王做事向來周到全面,加上林鈺的性子實是很討長輩喜歡,在林鈺面前甚至沒表現出多少對青青的偏愛來。只這一點,林鈺也頗爲敬重他,兩人接觸了十來天,都對彼此印象挺好。
印象好歸印象好,但是兩人之間沒有多深刻的感情也是不爭的事實,所以林鈺並不能很好的把握好齊王的喜好,因此有些猶豫這禮物該怎麼送,是送厚些,還是按照常例辦。
“要不,就按照常例辦?不出錯?”管家林賀問道。“菊花酒,茱萸,尺頭,豬羊,古董一類的東西?”
“不行,不能按照常例,今年是我認了義父的第一年第一個節日,無論如何都要加厚些,再者齊王的身份本就高,無論如何不能輕忽對待。便是看在青青姐的份上,也要更多幾分用心。”林鈺搖頭道。“你把你擬的禮單拿來,我看看。”
林賀遞上了一張紙摺子,林鈺一掃而過,看了一下道,“豬羊牲口就不要了,齊王府裡自己就有專門養殖的莊子,而且也累贅,畢竟不是一般人家,而且重陽也不是中秋年節。”
林賀點點頭道,“是我疏忽了,一般人家送豬羊,是樣實惠的禮物。”
林鈺點點頭,“同理,尺頭也就少準備一些,夠四色就好了,咱們自己準備的江南來的菊花酒送兩罈子,一罈子太少。上等鮮果準備四盒子,咱們店裡特製上等的九色重陽糕準備六盒子,那個是我親自想的法子做的,味道也比一般的重陽糕好。香料準備一點,香丸就算了,有青青姐在,不用我露醜。”
“就這些?心意上是足夠了,是不是還不夠貴重?”林賀記下,又問道。
“你先準備這些就是了,我約了西市的大商人,下午叫他們把東西送過來我看看,挑兩樣加進去就是了。”林鈺拿定了主意。
當天下午,林鈺請來的是西市的胡商,正是以前相識的那一位慄特混血商人何志賢。林鈺還記得認識他的時候,自己還剛來這個世界沒兩個月,如今已經一年了。那時候,青青和自己一起買香料,並不能買的起很名貴的香料,過年的時候,林鈺花了一千兩買了比較便宜的那樣,那時候青青還激動的不得了。
何志賢也想起去年的事情,笑了起來,“真正是巾幗不讓鬚眉,誰想到一年後,林小姐的家業就蒸蒸日上,這般錦繡氣象?”
“運氣好罷了。”林鈺也不禁想起一年前的境況,自己和殷素素合夥做生意,雖然只佔了兩成乾股,但是不怎麼用自己操心,關鍵是兩番救了兩個皇子,雖然自己掛了彩,負了傷,經歷了些艱險,卻也得了些封賞,沒人敢爲了錢財輕易動自己。
“我可不信單單運氣好就能賺這麼多錢。”何志賢意味深長的道,“如今林小姐可是齊王千歲的乾兒,肯定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知足者常樂,我覺得眼下的日子也算不錯了。”不過他這麼一說,林鈺倒是突然想起一件事,之前何志賢有意無意的接近似乎也找到了解釋,便問他道,“你之前對青青姐那麼熱情,難道你早就猜到了她的身份?”
“真猜到自然就告訴王爺了,不過因爲我自己也好香道,和齊王千歲也說的上話,多少知道點他舊事,隱隱有幾分猜測罷了。”何志賢笑道。“好了,不說齊王府的事情了,我這次來帶了幾樣東西,林小姐看看吧。”
林鈺點點頭,何志賢打開桌子上放的幾個盒子,一樣樣的介紹給林鈺看,林鈺最終買了一對白玉淨水瓶,一套三尊三彩福祿壽神,都是品相不錯,但是年代不是很久遠的,一共花了三百兩銀子。
送走了何志賢,收拾好禮物後,林鈺便叫人送了貼子到齊王府,說明日送節禮過去。第二日一早,林鈺認真的打扮了一番,換了外出的衣服,到了齊王府。
齊王府的做派,不管心裡怎麼想,面上還是過得去的,對待林鈺,管事下人等都很熱情尊敬,和齊王府的正經主子並沒多少分別。
不過等看着林鈺走遠了,幾個僕婦就聚在一起嘀嘀咕咕起來,“王爺的義女還真是位美人,舉止也不錯,如果說她是王爺親女,我覺得還可能性大些。”
“不是說那位新郡主是做丫環出身嘛,上不了檯面也是正常的,上次——”
“別說了,上面下了禁口令,不能說,你是想被罰還是怎的?”另一個人提醒道,那兩人立刻就噤若寒蟬了。
林鈺耳朵靈,雖然隔得遠了,依然聽得清那幾個下人的八卦,臉上便露出了冷笑。青青的禮儀其實極好的,文墨皆通,腹有詩書氣自華,氣質也文雅,怎麼就成了上不了檯面了?前幾天下人們還好好的,這兩天齊王府內肯定有人生出了什麼幺蛾子!
如果說,在這個世界上,最真心對待自己的人,便是青青了,聽到青青受到這樣的詆譭,林鈺幾乎是立刻就惱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