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林老夫人的追問,大夫表現的很淡定,也不說話,只是迅速的寫了方子讓人去熬藥,又叫人找丸藥給孕婦服下。
忙完了這一切後,才轉頭道,“不忌諱的說句,我看着不好,婦人生孩子本來就是鬼門關上走一回,產婦又受了毆打氣惱,力氣差不多耗盡了,十分危險。或者,你們問問產婦,還有什麼要求,儘量滿足她吧。”
林鈺叫人在附近整理了一間屋子,請大夫暫時留下,萬一有什麼狀況好進行搶救。林老夫人是叫人去問翠茹,不想那人卻傳話出來說,翠茹卻是想見陸平之一面。聽得林鈺是感慨不已,這個陸平之還真是有魅力,一個兩個都爲了她要死要活的。
張婉兒就不說了,眼下正半死不活的躺在那邊屋裡,雖然說張婉兒成爲鎮遠侯夫人的道路有些不光彩。可是不管林鈺和殷素素說起此事時候都認爲其實陸平之並非是張婉兒最好的選擇,畢竟張婉兒是背了罵名嫁進來的。
張婉兒和陸平之那‘言情小說般的真愛’且不去說,翠茹這樣被陸平之拋棄的竟然還念念不忘那死男人,還有一個已經死了的林若玉,十五歲的年紀,就如同剛剛盛開的花朵,一場風雨後就淒涼凋謝了。
如果說,林鈺對張婉兒的觀感還有些複雜,在單純的厭惡中還夾雜一些類似同情和同鄉的善意。那麼她對陸平之那純粹是恨得牙癢癢,如果真有機會可以恨揍一頓陸平之。她是絕不會猶豫的,當然,其實狠狠揍一頓。也不算解恨,怎麼也要想法子折騰一下才好呢。
林鈺兀自出神,沒聽到林老夫人已經遣人去問陸平之了,要他來見翠茹最後一面。
其實之前張婉兒差點發瘋吐血的時候,就叫人去通知陸平之了,好像陸平之並不在他之前常呆的書房,沒立刻趕到。也不知道陸平之是故意躲起來了。還是因爲生氣去了別處散心。
不過,也沒過多久,林老夫人派去催陸平之過來的人就跑了回來。
“怎麼。沒找到侯爺?”林老夫人慢慢的喝着茶,道。
林老夫人已經滿頭的蝨子,不急了,反正那麼多事情。哪件都不好辦。她心裡在念叨着自己一直以來在鎮遠侯府賴以生存的訣竅。事緩則圓,遇事絕對不亂。說起來,今兒她有好幾次確實慌了陣腳要不是林鈺幫襯着,必然亂成一團。
“找到是找到,只是侯爺他——”小丫頭有點爲難。
“他怎的?翠茹都這樣了,他過來看看還能怎樣?”林老夫人聞言瞪起了眼睛。“翠茹畢竟跟了他九年啊,之前他爲着張氏又很對不住翠茹。”
小丫頭被林老夫人一瞪,竹筒倒豆子一般的說起來。也是她說的清楚,不然在翠茹的痛呼中。還真是難以聽明白。
“侯爺得知夫人吐血的消息,先去看了夫人,我過去的時候,侯爺正在夫人窗外站着呢。我原本打算悄悄的回了他,不想裡間夫人聽見了,一疊聲的說不許去,去了就死給侯爺看,侯爺就沒來。”
“她威脅哪個呢?”林老夫人聽到自己兒子又主動低了頭了,頓時氣得拍了桌子,又扭頭對林鈺道,“小玉,要不你過去勸勸?我看你也挺會勸人的。”
林鈺奇道,“我用什麼身份去勸?這樣的事情我幫襯着處理人手可以,到底也不是我該插嘴的事情。姑母也別顧着生氣,先消消氣,再想想法子,至少先拿話騙下翠茹好了,指不定母子平安呢。”
這倒是提醒了林老夫人,便叫人騙了翠茹,只說還沒道,又說等侯爺過來了,正好碰見她生出個大胖小子該多高興。林老夫人親自上陣,一番言語,暫且忽悠住了翠茹,不過她到底沒坐住,見林鈺不去勸,自己去了。
“小玉,你在這裡坐鎮,千萬別離開,有什麼事立刻遣人去找大夫過來,然後去通知我。”
其實林鈺正開口要告辭呢,戲也看的差不多了,幫忙也幫不上什麼忙了,時間也晚了。她原本打算再鎮遠侯府打個照面,然後下午處理一下生意上和家中的事務,再整理一下到瀾苑暫住,要帶的衣服用品等。可是林老夫人說完話就一溜煙的走了,腳步不停,林鈺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
聽着隔壁屋裡翠茹的慘呼,林鈺嘆了口氣,也罷了,送佛送到西,還是略等等吧。
這一天大概是真不得閒,林老夫人剛坐下沒多久,又有一個丫環上前來報,“表小姐,三皇子來了,您看怎麼辦?要不要通知一下老夫人?”
“自然是要通知的,還等什麼啊,趕快去啊。”林鈺也是急了,沒好氣的道。
這大節下的親戚好友走動本就頻繁,要說起來林老夫人是三皇子的親舅母,三皇子最近被罷黜,政務上沒事做,閒着無聊走一趟鎮遠侯府也屬尋常,可是哪天不好,非撿今天?
小丫頭見林鈺不耐煩了,也不多話,飛也似的跑去通知林老夫人了,那邊林老夫人聽到消息也是焦頭爛額的。鎮遠侯府與三皇子雖然有個親戚名分,可是對方畢竟是皇子,是要認真接待的,可眼下這情況,哪裡離了人,怎麼辦?
林老夫人到了張婉兒處才知道自己是冤枉了張婉兒,張婉兒病的意識不是很清楚,因此拉着陸平之不放。也是,如果她現在腦子清楚,看見陸平之生氣還來不及呢。
陸平之呢,對張婉兒的感情也還是蠻深的,見她這樣,又後悔自己之前莽撞了,在她牀前壓根移不開步伐。他這樣的人,是很少把過錯歸到自己身上的,自然就埋怨起了翠茹來了,就更不願意去了。
林老夫人見這種情況,到不好深勸了,正好小丫頭前來報告三皇子來的消息,林老夫人想了想,便招呼陸平之也過去,正好順路可以見上翠茹一面。
誰知道那邊張婉兒聽到了,竟是越發胡言亂語了起來,一下子坐起來道,“不要見他,要三皇子走,走啊,我不要見他。平之,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說着,眼淚又掉了下來,順着蒼白的面頰流到尖尖的下巴處,十分可憐,陸平之無奈的看向母親,“您看——”
“真是孽緣!你心裡既然這般看重她,爲何又鬧的這個地步?”林老夫人恨恨的跺了跺腳,“算了!”
林老夫人扔下這一對兒,自己帶人往前走,今兒一天她走的路比十天都要多,腿腳都酸了,卻還不能不硬撐着,誰讓她是陸平之的娘呢,父母總是要給孩子收拾爛攤子的。
不想到了慣常待男客的外廳,三皇子卻不在此處,問了問別人,竟是在翠茹生孩子那院子的小花廳。林老夫人只好又走回去,回到小花廳,就見林鈺和三皇子正坐着喝茶說話,傍邊站着七八個人,有三皇子帶來的人,也有侯府的丫環,也有林鈺帶來的丫環。
見林老夫人來,林鈺無奈的眨了眨眼睛,她也沒法子啊。三皇子自己循聲而來,她還能怎麼着?
人人都有顆八卦的心,三皇子府裡已經有好幾個姬妾側妃生了孩子,對這生孩子的聲兒門清。他可是陸平之的親表哥,對鎮遠侯府裡眼前的情況十分清楚,就張婉兒一個女眷,可是張婉兒可沒有懷孕,尋常下人生孩子都是在府後頭自己屋子裡,絕不會在府裡的,更不可能在林老夫人的內院正房。
那麼是誰在生孩子呢?三皇子很好奇,雖說他眼下還很用得着張家,可是他對張婉兒的所作所爲還是很不爽的,很樂意看看張婉兒的熱鬧。尤其,他也並不知道張婉兒突然回京的情況下,他便認爲是陸平之置了外室,然後外室趁此機會進門生孩子呢。
某種程度上說,他猜的也沒錯,不過事情的複雜糾結程度可比他想象的更甚,尤其他在看見林鈺後,心裡更不免猜測了起來。
他是陸平之的親表哥,他的生母陸麗妃是陸平之的親姑母,小時候經常和陸平之一起玩,林鈺的前任林若玉同學呢則是在鎮遠侯府長大,因此彼此間都算是熟識的。
可是林鈺對他可不算熟識,對於那雙總在燃燒着野心的格外明亮的眼睛,林鈺也無法生出什麼親近感。而三皇子出於一顆八卦的心,正在不斷的打探套話,言語中還帶有某些指向,更讓林鈺對他沒什麼好感,表現的有點冷淡。
正在兩人漸漸沒什麼話說的時候,林老夫人來了,那兩人剛說了兩句話,一個婆子卻喜不自勝的跑進來。
“老夫人老夫人,翠茹生了,是位小公子,母子俱安啊!”
林老夫人一下子就站了起來,問道,“真的?”
那婆子笑道,“真的,好胖大個小子呢。”
林老夫人也顧不得三皇子了,告了聲罪後,急急的過去看,她想抱孫子孫女已經有十年了,盼星星盼月亮的終於盼來了個孩子。
林鈺和三皇子兩人,對看了一眼,都看見對方眼中的八卦之火,也都心照不宣的跟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