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不言自明,我不是特別的。這幾日的觀察她已經發現,他處理後宮女人爭風吃醋的做法很有一套,他會稍多寵幸讓他感覺新鮮的女人,但絕不會很明顯地厭棄舊人,在他的這種高明的手段下,本該紛爭迭起的是非之地倒並沒有硝煙瀰漫。
“皇上會不會因爲臣妾拒絕了您的好意而生氣?”我警備地問。
他失笑:“有什麼好生氣的?是退是留任憑你高興。”
我不認爲他說的是實話,他的笑容很難測、亦很冷淡。我突然害怕起來,他會不會以爲我是故意做戲給他看?我暗下決定,以後就循規蹈矩地,按照後宮嬪妃受賞時應有的樣子好了,感激涕零的謝主隆恩她也不是做不到。
“皇上若是覺得臣妾這樣做不符體制,臣妾願意接受皇上的賞賜。”
他嗤笑了一聲,慵懶地飲了一口茶:“不必要,皇后太過敏感了。朕說了,一切任憑皇后高興。”
任憑我高興?如此的縱容,他是不是對他衆多的妃妾都這樣?
“你叫殷霜?”在我失神的時候,他問。
“是。”
我擡眼對上他含笑的眸,上回在朝堂上不是已經問過一遍了嗎?
“有小名嗎?”
我乖順地輕點螓首:“在大食,父王喚我霜兒。”
“霜、兒?”他拆解兩字,好似在玩味其中的寓意,“很好聽的名字,美人如霜,很稱你。”
他讚美我,口氣卻很隨意,我一點都不懷疑這個男人花言巧語的功力,他可以很輕巧地說你美,正如他可以很輕巧地和陌生的我上牀。如果我說我叫賽西施,我想他也會說配我吧?
“皇上過獎了,只是家人隨便叫叫的乳名罷了。”
“哦?不知道在你心中,朕現在算不算得上是你的家人?”
他覷起眼看我,我被他審視的目光盯得有些心慌,他的情緒一直很平靜,以至於我無法從他沒有太多跨度的表情中猜透點什麼。我只覺得――他不簡單。
“皇上是臣妾的丈夫,當然算是家人了。”
他淡笑,欣賞着我絕美的容顏,從他的笑容中我覺得他是認爲我賞心悅目的。
“那朕以後也喚你霜兒如何?”
“自然是好,臣妾受寵若驚。”
我勇敢的擡起頭,迎接他炯熱的視線,柔情似水地望住他。是的,我在用我的渾身解數媚惑他。
我知道,我是美麗的,這是我受寵的唯一資本。
“霜兒,你不乖。”他突然伸出猿臂把我摟進他的懷中,低啞的嗓音帶着抹不明顯的苛責。
我的身子下意識地一瞬的僵硬,我竟還是不能完全適應他的觸碰。所幸的是,在他感覺到我的不自然之前,我主動把嬌柔的身子更緊密地倚進他的胸膛。
他看了我一眼,習以爲常似的扯動嘴角的笑意,同時也很配合地更緊的抱住我。他,應該早就習慣了女人這麼投懷送抱了吧。
“皇上說什麼呢?霜兒哪裡不乖了,請皇上指明,否則霜兒可猜不到。”
我嬌吟百轉地在他懷中嗲語,甚至煽情的自稱霜兒,我覺得我就像青樓賣笑的妓女,我爲我寡廉鮮恥的聲調感到噁心,想吐。
只是高傲,我現在沒有本錢要了。
“你是知道的,霜兒,你誘惑我。”
他戳穿我故弄玄虛的謊言,而我依舊風情萬種地衝他笑。
他撫着我的臉頰,專心地看我。從他的眼神裡,我知道他是喜歡我這樣取悅他的。女人,在他面前都應該是俯首帖耳的,像他這種位置高到一種極限的男人,是不會願意花費時間去了解一個女人、也不會去這個女人談一場情愛。他只需要直接擁有就行了,多得是願意對他百依百順的女人,他不需要玩迂迴的遊戲。
他開始解我的衣衫,爲了方便侍寢,我按照宮規換上了一件絲質薄紗,衣着暴露得看得到我貼身的粉紅肚兜。我懷着羞澀,身子忍不住得顫抖。天知道,我多想真的能和花街的伶妓一樣獻媚邀寵。可,我還做不到,至少此時此刻,我還做不到。
他感受到我發抖的身子,高貴的眉宇間輕微地折起皺痕,我不能界定我下意識的恐懼算不算的上是拒絕他的求歡,可是,他是略微有些不悅的。
他放棄皺眉,突然衝我惡質地邪笑,大掌蓋住我的臀部,和我保持曖昧的姿勢。
“怎麼了?剛纔你還表現得很好,爲什麼一進入正題就又開始怯場?一點進步都沒有呵。”
他冷覷的神情彷彿是在試探我表現出的恭順柔媚到底有幾成真。
“皇上。。。。。。我沒有。。。。。。”我被他奪人的氣息逼得窒息。
“難道是朕之前教你的還不夠?”
“不是的皇上,霜兒。。。。。。霜兒只是――”我慌亂地別過頭,不小心瞥見了琴架上的琉璃琵琶,“霜兒只是想爲皇上演奏一曲,以舒緩皇上一日以來處理國事的煩勞。”
他半眯起眼,徒然放開我。
“甚佳。”
他瀟灑地再度落座,反倒是我這個毛遂自薦的演奏者顯得踟躕。
我回轉身去取琵琶,心湖泛起漣漪,我沒有把握我這樣刻意地在他面前表現自己的才藝會不會引來他的好感,但是,以前的老媽子們都是這樣教她的,她既然不懂媚術,照做就好。
我輕輕撥動琴絃,悠揚的樂曲從我指縫間傳出。我彈琵琶的技藝是超羣的,而且不止琵琶,我對更多的樂器都有涉獵。我年少懵懂時是喜歡琴藝的,可當我知道父王從小培養我琴藝只是爲了又朝一日把我送給天禹朝的皇帝時,我就對樂器再也無所謂的鐘情了。
我彈的是曲子,而彈不出感情。
他看我彈琴,深邃黝黯的眼睛牢牢鎖定住我,眼神裡有抹複雜,但隨之消失殆盡,被一貫的不羈所取代。如果他是懂琴之人,也許,我無可挑剔的琴技和神魂遊走的琴聲會激起他的一些疑惑,可是他不願多費心思地一帶而過,亦或理解成爲自己的錯覺。可是,我有什麼理由對他的不在乎抱怨,我只不過在上演后妃邀寵中最尋常的戲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