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藥可解

“主子,這外邊天冷,奴婢給您關上窗戶吧。”依舊是幾日前的那個丫頭,後來她得知這丫頭本名叫若梅,進王府後,改成小名叫梅兒。

想必她爹孃也是有些文化的人吧?情不自禁地想起一首詠梅詩,她望了那張清麗的臉一眼,腦子裡不由又浮現起自己孩兒的模樣!

沒了她這個主心骨,也不知那冉兒可有照顧好她自己和銳兒?每當一想起那個不滿十八的丫頭,孤身還帶着一個不足兩月的孩子在外飄蕩着,她這心裡就特別不是滋味。

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杯暖暖的熱茶,她笑着對面前的丫頭點了點頭,故又沉入了一陣思緒中……

近來這幾日,王府卻是安靜得令她滿心不安,她沒有再見過穆子墨,就連那愛惹是非的李容兒也明顯低調了很多,更別提那被穆子墨捧在手心裡的唐香兒。

只是,有幾個疑問卻是她始終想不明白的,這些天她不斷地琢磨着,卻終究參不透這其中的秘密:這第一,追殺她的人究竟乃何人?並且,眼睛半眯了眯,她幾乎可以肯定,那人與她定是相識的!如此迫不急待地想要除去她,那人又要得是什麼?

這第二,那日若說這穆子祥的出現只是偶然,那麼那穆子墨又爲何突然出現了?若不是跟蹤,他怎麼可能在山上找到她?

另外,她並不單純地認爲那穆子祥對她有什麼不一般的感情,他所做的一切定也不是那麼簡單。並且,眉頭皺了一下,她忽然想起了那日穆子祥忽然抱她的那一幕,也許,也不僅僅那麼單純?

心中冷哼了一聲,既然他們接二連三地在她面前演着好戲,她也不便破壞他們的計劃,如今,能做的只有靜觀其變!

正想着,這突然走進來一個丫頭福了福身子,恭恭敬敬地送上一張帖子道:“王妃,這是雲妃娘娘派人送過來的帖子。”

略微蹙了下眉,駱玉華掃了她一眼,猶豫地接過了紅色帖子,翻開來看了一遍,秀氣的帖子上只有簡單幾個字:明天速進宮,有緊急事商量。

緊急事?胸口猛地一緊,剎那間,她不覺出了出神。

心裡萬分個不願意進宮,經過上次那一局後,她已經欠下了柳湘雲一個人情,這一次只怕是巴望着她進去還個人情!

“主子,可要奴婢去回報一聲?”這時梅兒也走了過來,悄聲問道。

目光微斂了斂,她稍稍擡了擡眼皮,沉思片刻後才低吟道:“你且去回了她,就說明日我定進宮去。”

說完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擺明了不想再多說話。

那梅兒見這眼色,頓時也明白了幾分,遂急忙打發了那丫頭,帶上房門也跟着退了下去。

右手疲倦地覆上了額頭,駱玉華將牀幔輕輕放下,腦中暗自琢磨着這柳湘雲在後宮也有一定的地位,這道是會有什麼事需要找她商量呢?

心下思着,她不由俯下身子想躺下去,這時右肩不想碰到了幔帳上的金色吊環,發出一陣奇怪的聲響。

身子霍地一震,她眼珠死死地盯着那個詭異的吊環,心中略微思索了一下,忽然右手將吊環使勁往下一拉,只見一個方形的黑木匣子突然從上面降了下來。

眉頭皺了皺,她慌忙接下那個黑木匣子,只見那金色吊環又恢復了以前的模樣。

忍不住仰頭朝上望了幾眼,這才發現原來屋頂下面還有塊不易發現的衡木擋在那兒,想必這黑木匣子就是從那塊木頭上掉下來的。

想不到這駱瑩瑩竟還在這屋子裡動了手腳?

目光再次回到手中的黑目匣子上,她先是看着四周一眼,慌忙將幔帳拉得密不透風,這才用頭上的釵子疑惑地翹開了那個黃色的銅鎖。

厚重的黑木蓋子一打開,她立即怔住了,裡面只有幾個大約不到五釐米長的小罐子,每一個上面貼着一塊白色的標籤。

抿了抿脣,她小心地望了裡頭幾眼,遂揀了塊帕子包住手一瓶瓶伸到眼前端詳了兩眼,果然是毒藥!轉而又一瓶瓶放下,右眼掃了鋪在下面的一層錦布,掀開一看竟是一張處方與形形色色對應的一些解藥!

果然是用毒世家!驚詫地看着這一瓶瓶小巧卻能使人痛得死去活來的藥,她沉了沉眸子,忽然腦中閃過一個念頭:情毒會不會也有解藥?

心下想着,雙手忙不迭地翻攪着黑木匣子最下面那層錦布,拿出那張處方快速地掃了一遍,卻發現上面除了一些普通的解毒之道外,對情毒只有匆匆一句話:此毒無藥可解!

心下方纔喚起的所有希望重新被磨滅了下去,目光中不覺蒙上了一層絕望。

無藥可解!四個字徹底將她的心情擊到了谷底。

沉沉望了眼那個黑匣子,她將手中捏着的帕子隨意扔到了一邊,目光怔怔地望着那張方子出神。

右手情不自禁地拿過了那張方子,她皺了下眉毛,略微想了一會兒後,墊了個軟枕在背後,竟細細地看了起來。

就這麼一面看着一面拿起那一個個小瓶子認真研究了些許,不知不覺中竟是到了天黑。

一道細軟的聲音從房外漸漸傳了進來,心中一驚,她慌忙將匣子隨意扔在牀板下,雙手揀起那些個方子和毒藥慌忙藏進了牀裡面的一層不容易發覺的夾板內。

當日爲了防着這穆子墨,她特意叫那初冉在這個地方暗自添了塊板子,以便藏着的東西不被發覺。

雙手剛將牀褥拉好,這時那梅兒已走了進來,自顧自地將牀上的幔子掛在了兩旁吊環上,笑道:“主子可是越發貪睡了,如今這都天黑了。”

說完忙不迭服侍着她下牀來用膳。

目光謹慎地打量了她一陣,再確定她並沒有看到什麼後,駱玉華這才懶懶地走下牀,輕扯了扯嘴角當作是回答。

縱然這些日子以來都是這梅兒在照顧着她的起居,但是畢竟不如初冉,自個人親近,平常對着這丫頭,她還是藏有戒備之心的。

“對了,主子,這有句話我不知當不當問?”這邊駱玉華正低

頭挑了幾口飯出,不想這梅兒倒是一直杵在她身前,看樣子滿是心事。

右眉挑高了一些,她疑惑地望向她,示意她說。

“奴婢只是有好些時日沒有見着冉兒姐姐了,想問問她這陣子倒是怎麼不見了?”一面說着,那張尚顯單純的臉乾笑了幾聲。

嚼着飯的嘴巴忽然放慢了些速度,她慢條斯理地掃了眼那丫頭,心中頓時起了一些疑心。

“哦?敢情你們姐妹倆交情如此深厚?那冉兒丫頭前些日子倒是說了要回老家看一回爹孃,想必趁着上次兒機會就去了罷!”輕描淡寫地扯了個謊,她依然慢吞吞地嚼着飯,餘光卻一閃不閃地觀察着身邊人的表情。

只見那張看似純真的臉上先是怔了下,隨後又恢復了一貫的天真爛漫。

心中暗自冷哼了一聲,她不覺悄然尋思道:看來,這個人必定也是來自一方勢力了!沒想那初冉丫頭竟是如此地不小心。

轉而略微盤算了一下,她也沒有心思再吃下去,轉手揮了揮就匆匆叫那丫頭收拾了退下去。

正欲打發走,這時忽然又想到了一點,忙站起身又將梅兒召了回來,一臉深思地問道:“這雲妃娘娘的事王府裡還有沒有其他人知道?”

說完一雙明眸直直地瞅着那張臉,不放過任何一絲情緒。

“沒有,王妃放心,梅兒沒有跟任何人提過。”怔證地望了她幾眼,駱玉華微撇了撇脣,最後還是擺擺手,讓那丫頭又退了下去。

第二日,她早早便起牀,先是將昨天藏好的那些毒藥揀了一瓶悄然塞進了袖中以備防身,待整理妥當後這才叫了外面的丫頭進來替她更衣。

“揀根略微素淨些的簪子給我插上便是。”皺眉望了眼頭上的兩根金光閃閃的釵子,她沉下了臉低聲囑咐道。

一面說着將身上的華服拉緊了一些,遂站起身隨意插了跟木釵子,慢慢走了出去。

後面跟着幾個丫頭,緩緩繞過一個大園子和幾處池子,正欲邁出王府大門時卻不巧見穆子墨也正跨了進來,一時臉上怔了下,她望了他一眼,微微福了福身子。

“妾身參見王爺。”聲音聽不出半分情緒。

那穆子墨同樣也是一愣,沉沉望了她幾眼,濃眉皺了皺道:“這是要出去?”

問完似乎又覺得自己講了句廢話,嘴角有些不耐煩地彎了彎。

“恩,雲妃娘娘派人送來帖子說是有事囑咐妾身呢。”又弓了弓身子,她十分老實地交代道。

即使不說,她也不會笨到以爲那穆子墨果真會不知!

自從上次山上那件事後,她便知道她身邊有眼線,並且不單單是穆子墨的。

而那……想到此,她不禁用餘光掃了身後的梅兒一眼,皺了皺眉頭思道:縱然懷疑她,可是卻還沒有證據證明這丫頭究竟是來自哪一方的勢力?

“恩,注意些規矩,去吧。”淡淡地點了點頭,穆子墨也沒有再說什麼,轉身快步走離了她身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