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賢弟免禮。你可從來不來這裡,你這是……”
太師耕急急地奏道:“君上,大事不妙,亳子成湯彙集了一萬八千人的聯軍,合擊昆吾,昆吾危在旦夕,懇請君上速速回夏邑,商議出兵救昆吾之事。”
“什麼?一萬八千人?”夏桀坐直了身子,他也有點驚悚了。
然後,太師耕就把商的密報和昆吾的告急文書獻上。
夏桀拿過來匆匆掃了幾眼,問:“賢弟的意思是……”
太師耕說:“君上,此地不是商議國事的地方,臣下萬請君上能以國事爲重,回夏邑,在牧宮大室朝會羣臣,這畢竟涉及到我有夏安危啊!”
在夏桀心目,這個弟弟是最可信賴的人,當年夏邑遷都,東夏那裡靠太師耕主持,一直比較安定;現在國家的軍事征伐,全靠太師耕一個人操持、支撐,所以他對太師耕還是比較尊重,見太師耕這麼急切地要求,也知道事情比較嚴重,看看眼前的衆女,咬咬牙:“好吧,擺駕,回夏邑。”
二玉在長夜宮裡連續一個多月不出,也是被這些蠻女的各種奇技淫巧的表演吸引住,正在興頭上,如果是別人來請夏桀,早鬧上了,見是太師耕,知道這主兒不好惹,也不敢多說話。
夏桀回到夏邑,在牧宮大室上朝,羣臣入見。
關龍逢和皇圖也得到了軍事寮右卿敬準的通知,知道商師已經去攻昆吾了,二人驚恐不已,在朝堂之上,苦苦進諫,懇請夏桀立刻傳旨,出兵去救昆吾。
太師耕也是贊同出兵,奏道:“君上,臣下已經把王師擴到了八千,準備再徵調九夷之師六千,留下四千王師守邑,臣下親自率領一萬軍隊出征,去救昆吾。”
可幹辛、趙樑、曲逆、斯觀、跂踵戎等一幫子佞臣就反對出兵,因爲他們知道,這次只要出兵,耹隧就得關閉,深溝長垣那裡就得停工,本來他們就是靠這兩項工程來敲詐各國撈財物的,一齊停了,如何受得了——這幫混蛋只知道自己發財,卻不管國家的存亡。
幹辛說:“君上,根本就沒必要出兵,昆吾之師天下無敵,商人那些烏合之衆,根本就不是對手。”
趙樑說:“對啊,我們的王師現在剛剛擴建完畢,還沒有訓練就去作戰,沒有獲勝的把握。何況,王師出動,勞民傷財,夏邑空虛,各種不利。”
曲逆急忙跟上:“對對,臣下也不建議出兵!”
皇圖說:“你們三人只看眼前,不顧其後。昆吾現在是孤力支撐,俗語云‘餓虎還怕羣狼’,昆吾雖是一隻猛虎,可在商人羣狼的圍攻之下,如何能支?昆吾若滅,我夏邑就成了商人的最終攻擊目標。勞民傷財,夏邑空虛,總比亡國要好!”
關龍逢說:“君上,老臣還是建議,關閉耹隧,停止修建深溝長垣,立刻集中所有人力物力,去救昆吾。如大尹所言,昆吾若滅,我夏邑必有危亡之虞。”
“喂喂,相國、大尹大人,您怎麼知道昆吾滅了我夏邑就一定危險了呢?”斯觀說:“我們王師只要不動,再加上深溝長垣,商人能奈我夏邑何?”
跂踵戎也說:“對啊,如果出兵,關閉耹隧,財力損失巨大,停修溝垣,商師隨時可以東向,豈不更危險?”
皇圖喝道:“你們這兩個奸賊,蠱惑君上建耹隧、修溝垣,禍國殃民,示弱諸侯,讓我夏邑威望大減,導致叛貳不朝者日增,國家就要毀在你們這些奸佞手裡!”
“好了,別吵!”夏桀吼道:“修耹隧、建溝垣是予一人同意的,與他二人無干!”
關龍逢說:“請君上速速傳旨,出兵吧。”
夏桀皺着眉頭,考慮了一陣,說:“衆卿也該知道,昆吾之師是真正的虎狼之師,以一當十的,亳子成湯就是有十萬人馬,也不是昆吾之師的對手,怕他怎的?何況我們的深溝長垣就要完工,也不怕商人來攻打。予一人覺得,還是先繼續擴建王師,好生練兵,等到合適的時機,我們一舉滅掉商邑。”
“不可啊君上,”皇圖苦求道:“放棄了昆吾,就等於放棄了夏邑的生路啊!昆吾如滅,我夏邑恐怕永沒有機會伐商了,只有等着商人來攻伐我們了。”
“那予一人就等着亳子成湯來攻伐,看看予一人能不能把他們全部滅掉。”夏桀毫不在乎地說。
“你你你簡直就是昏聵糊塗,”皇圖急了:“昆吾滅了,你也就離被戮於夏邑不遠了!可憐我高祖禹、啓開創的有夏社稷,就要滅亡在你這個昏君手裡!”
“混蛋!”夏桀勃然大怒,咆哮起來:“皇圖,你竟然敢咆哮朝堂、辱罵予一人!來人啊,把他拉出去,斬首示衆!”
羣臣大驚,從兩邊坐席上呼啦跑出來一大片,跪在夏桀面前:“君上息怒,大尹大人殺不得啊!”
“是啊,雖然他口無遮攔,辱罵了君上,可畢竟也是爲江山社稷着想……”
夏桀一揮手:“把皇圖趕出去,以後沒有詔令,不許再來面君!滾!”
武士上來拉着皇圖往外拖,皇圖掙扎着喊:“君上,千萬不可放棄昆吾啊!昆吾若滅,我有夏危矣……”
就這麼喊叫着被拖出去了。
夏桀站起身,一擺手:“就這麼定了,太師耕速去擴軍練兵,斯觀、跂踵戎抓緊督促,讓深溝長垣快速完工!另外,軍事寮再有商的密報,立刻派人送給昆吾,讓牟盧想辦法應對。散朝!”
說完,拂袖走了。
關龍逢在一旁目瞪口呆,後來癱坐在坐席上,淚流滿面:“完了,我有夏完了……唉,先王的在天之靈啊,我對不起您的囑託啊!嗚嗚嗚……”
幹辛不知道好歹,過來諷刺道:“相國大人,您已經老了,看事情不行啦!我有夏江山是萬萬年的,用不着您操這麼大心。您還是好好回家去,養老去吧。哈哈……”
他的第三個“哈”還沒出來,關龍逢舉起牙笏狠狠向幹辛頭上砸去。幹辛猝不及防,笏板啪地砍在幹辛的額角上,咔嚓斷成兩截。
關龍逢破口大罵:“你這個奸賊,我有夏的數百年基業就是毀在你這等奸佞之手!”
幹辛驚叫一聲,用手一摸,血都下來了,暴跳道:“你這個老匹夫,竟然敢打本相。”
跳起來上前就要擡腳踢,太師耕喝道:“住手!幹辛,你想幹什麼?”
幹辛嚇一跳,他知道得罪不起太師耕,就手捂着額頭,惡狠狠地對關龍逢說:“你這個老匹夫,你等着我的!”悻悻而去。
此番景象,伊尹都看在眼裡,心裡又高興又緊張。
高興的是夏桀竟然放棄了昆吾,那麼商湯那裡就有很大的把握成功了;擔心的是,關龍逢和皇圖,這兩位老臣還是伊尹比較敬重的老前輩,看現在這樣子,好像情況極度危險。
再一個,他至今還沒弄明白夏邑得到的商的密報是誰給發來的,不查出這個間諜,對商的危害很大。
但是,他從趙樑說禿嚕嘴的情況裡瞭解到,這些密報是太子黨們搞來的,現在太子黨的首領淳維在耹隧,三王子堪離、幹成、幹放、斯伯、斯仲、跂踵廣在幫助他。
夏邑這裡的太子黨,就只有祉秀是老大了,趙及在卿事寮供職,曹彥在軍事寮供職,但是趙及卻知道軍事寮得到的密報,很顯然,而這些人淳維在的時候去淳維府裡廝混,淳維不在,祉秀的府邸就成了他們聚會的場所,說明祉秀的問題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