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想把這事兒當新聞在畫室八卦一下,但到了瓊畫苑才發現除了小瑤大家都沒到,不大的屋子裡只有我們兩個人,這讓我有點坐立不安,我甚至不知道我的眼睛應該看向哪裡,我覺得我應該說句話,胡話也行。
沒想到是小瑤先開口了:“小瓊要晚點到,有點事要處理,他讓我來先通知大家。”
“哦。”我忙點頭說。然後我就裝作特平靜地坐在畫板前,開始修改昨天的畫。畫室裡,我們兩個人,誰都不說話,只有筆尖和紙摩擦時發出的聲音,這樣一種壓抑的狀態,持續了近半個小時,而這半個小時卻讓我覺得經歷了一段漫長的時間旅行。
小瓊來的時候,大家都已經到齊了,進屋後小瓊先是一頓的道歉,然後告訴了我們一個消息——他要和我們一起參加美術統考。這個消息讓大家很震驚,所有人都沒搞懂到小瓊這是唱的哪門子戲。
小瓊解釋道:“我不去列賓了。”
開玩笑!這一定是個玩笑!有多少人想去都去不了,而小瓊卻要“開除”列賓,這怎麼可能?!我在心中頻頻搖頭。
“爲什麼?你在列賓呆的不開心?”唐龍問小瓊。
小瓊說:“不是,我要想在列賓繼續念下去,保守估計這三年我還需要70萬,我就是砸鍋賣鐵,賣畫室賣血也變不出這70萬,所以我要復課了,和你們一起參加完美術統考,我還會和你們一起參加高考。”
“那你文化課行麼?”姜恆問小瓊。
“這個我考慮過,一些美院是有規定的,只要我的專業分數考進前幾名,文化課成績全免。”
我羨慕的說:“真人性,這還是中國的大學麼?不要文化課?我怎麼覺得這比對國際友人還友好呢?”
小瓊說:“是啊,所以你們要快點進步,畫的好了文化課不行也沒關係。廢話不多說了,開始畫吧。”
於是大家又鬥志昂揚的抓起了畫筆,開始在畫紙上努力描繪自己的未來。
晚上七點多鐘的時候秦青破門而入,大家一看他的樣子就笑了,整個一雪人。小瓊上前幫他把衣服帽子抖乾淨了。
秦青說:“這雪真他媽大!”然後頓了一下說:“小瓊哥,我是上你這來速成的。”
小瓊笑笑說:“這活我幹不了,要不我就去開速成班了。”
秦青說:“哎……我也沒什麼要求,你就講點和統考有關的事兒,我取取經,在體育場那邊呆的什麼都不知道了,那個傻逼老師都兩天沒見人了。”
小瓊說:“誰叫你不上我這來讓我賺錢,還把錢送給別人。”
秦青說:“我是爲情所困啊。”
小瓊哈哈大笑。
我問秦青說:“那你白砸了這麼多錢進去,韋菲搞到手沒?”
秦青說了三個字:“幸福啊……”
“這麼說就是搞定了?”我接着問。
秦青搖搖頭。
“什麼意思?沒到手?”
秦青點點頭。
“沒到手你幸福個什麼勁兒啊?”
“郝樂,你知道什麼是失敗帶來的幸福感麼?”
這句話倒是把我問蒙了,我想了想說:“你別在這跟我裝文藝青年行不?到底怎麼回事?”
秦青輕輕嗓子,學着《重慶森林》裡的語氣說:“當時我倆的手指之間的距離只有0.01公分,我只需要一咬牙一跺腳就能握住她的手了,但是三秒鐘之後我放棄了這個想法。”
“爲什麼?”
“等等你先別說,讓我猜一下。”小瓊在一旁說道。
不一會兒小瓊給出了一個很嚴肅的答案:“你是不是發現她其實是個男的?”
秦青做無聊狀搖了搖頭說:“別打斷我,我現在說的可是很真實的感受。”
“好吧,好吧,你接着說。”
秦青接着說:“我在那一刻突然領悟到,我能在她身邊就是最大的幸福了,爲什麼偏要牽她的手呢?那種欲語還休的感覺,比粗魯的握起她的手要強一百倍,所以我沒有牽到她的手,我失敗了,可我仍然很滿足,很幸福,這就是我所說的失敗的幸福,你們能體會麼?”
我盯着秦青看了一會兒,然後搖搖頭對小瓊說:“這孩子傻了,咱們散會吧。”然後就拖着小瓊給我改畫去了。
從那時候我才確定,秦青這把真是走心了,雖然這份感情或許與韓小鎂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但這不妨礙他對韋菲真情實感的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