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化樓前還是老樣子,就是學生少了點。現在除非是上課的,不然沒有人在這裡逗留。
地上的草半綠半黃,還帶着雨水洗過後的新鮮乾淨。
天已近黃昏。
秦青不敢往深裡走,她除了見鬼外也沒別的本事,真遇上壞人在這裡喊一聲都未必能喊來人。她走過理化樓就站住腳,看矗立在理化樓背後的這幢樓。
說實話,這幢樓是幹什麼的她還真不知道,雖然也算是以前天天走過都會看到。它有十層高,水泥灰的外牆,能看到從一樓到十樓都有窗戶亮燈。
秦青在沒有看到這幢樓前,想像中的是一幢在理化樓後面,人跡罕至的舊樓,所以纔會出事。但今天看到這個樓裡這麼多人,她的第一個念頭時:樑蔚南出事時怎麼沒人知道呢?
按說這個樓裡每一層都有人,樑蔚南怎麼會出事?
秦青看看天還沒黑,這樓也不像她想像中的沒有人煙,就壯着膽子走了進去。
走廊裡倒是有些暗,一樓中央是個大堂,兩側走廊的門都關着。
這時東側走廊有個女生開門出來,看到秦青,“你來找人?”
秦青找了個藉口,“我來借個廁所。”
那女生古怪的看着她,勸道:“不急的話還是回寢室去上吧。這裡的廁所不大好。”
“哦。”秦青順勢就出去了,“謝謝啊。”
司雨寒第二天聽說她跑到理化樓後面去看了,“你的膽子還真大!”
“我就納悶啊。”秦青道,“那樓里人還挺多的,她是怎麼出的事?”
司雨寒說,“那天下雨了,可能那天的人都走得早吧。”她打了個寒戰說,“就是這樣才嚇人。要是在荒僻的地方出事還好說,在有很多人的地方出事,讓人心裡發寒。”
確實是。秦青看到那個樓裡那麼多人時也這麼想,樑蔚南死的太意外了,估計她在當時會進那幢樓,不管是因爲什麼進去的,肯定都不會想到會出事吧。
不管樑蔚南的事有多讓人震驚、心疼,在一個月後就沒有人再提起了,在學校裡,流言消失的速度飛快。說的最多的,也就是學校前一段時間有個女生被奸|殺了。但這個女生是誰,是什麼人,早就沒人在意了。
而學校也出臺了新的措施。學校認爲那幢樓之所以會出事,就是因爲人流太少,如果人流夠多,樑蔚南的事說不定就不會發生了。所以秦青他們的每週一次文學欣賞課就被改到了這幢樓的大會議室上。一個年級將近十個班的學生,每個班每週都有一節欣賞課,所以這裡每天都不會斷人了。有時甚至會上午一班,下午一班這樣交錯上課。
在這種算案發地的地方上課,學生們都有點小興奮,一到下課時都嘰嘰喳喳的議論紛紛。
秦青他們的第一次課排在週三,在八樓上課。
這幢樓在一開始建的時候很顯然並不是做爲上課用的教室蓋的,它的職能近似於給前面的理化樓做補充,所以這裡有很多器材室、陳列室和辦公室。
最顯著的一個問題就是八樓的廁所不夠用,下課後,秦青和司雨寒在轉了八、七、六三層樓後,不得不死心到一樓去上廁所。
在二樓時她倆還伸頭往女廁所的方向看了一眼,門口竟然也排着兩三人的小隊伍。
“真討厭,怎麼這裡也有人。”司雨寒說,兩人垂頭喪氣的去了一樓。“如果這裡也有人,那乾脆回寢室上吧?”下面還有課,但回寢室肯定最近。
結果一樓竟然一個人也沒有,而且燈明顯是新裝的,亮得很,旁邊的洗手池和地上的瓷磚、坐便器都乾淨的不像話。
司雨寒驚喜得不得了!
“這裡真不錯!怎麼都沒人來?”她擡腿就往裡進,卻發現秦青根本拉不動,“怎麼了?”
秦青拽着她就往外走,一邊按着額頭說:“我有點頭暈……可能是低血糖了……”
廁所中間,站着一個穿長裙的女孩的虛影!
“低血糖?”司雨寒顧不上上廁所了,連忙在身上翻有沒有糖或小點心,結果只翻出來了口香糖,塞到秦青嘴裡:“先吃吃看有沒用,走兩步就是小超市了,你行不行啊?”
“行,行。”秦青拉着她,剛纔差一點司雨寒就正面撞上那個女孩了!
第二週上課時,天已經有點冷了。秦青穿上了毛衣,司雨寒沒像她這麼有遠見,到下午已經凍得面青脣白,一下課就跑回寢室去換厚衣服了。秦青站在一樓廁所前想了至少五分鐘,才壯着膽子走進去。
既然已經決定了,就不能臨陣退縮。
但進去後竟然什麼都沒看到,那個女孩消失不見了。
奇怪……難道她不是被定在這裡的?
秦青在廁所裡轉了一圈,到底沒發現那個長裙女孩的蹤跡。她猜那就是樑蔚南。如果不是被定在這裡,那她爲什麼在這裡徘徊呢?
秦青無奈之下只能先走了。
可她走到一個半開房門的房間時,突然看到樑蔚南的虛影在這個房間裡!
她敲門進去,裡面有一個女老師,她的臉色很不好看,看到秦青就生氣的問她:“你來找誰?”
秦青被這老師的態度嚇了一跳,可樑蔚南就站在那裡,正對着一張桌子。
秦青就指着那張桌子問,“我找這個桌子的老師,他不在嗎?”
那個女老師生氣道:“我就是!你找我有什麼事?”
秦青當然說不出有什麼事,只好在這個女老師的怒火下退了出來。
如果這張桌子的主人是害樑蔚南的人,那這個女老師的反應可真看不出來。
秦青事後打聽,那個辦公室是後勤的辦公室,只有那一個女老師每天在那裡上班,剩下還有兩個人但不常來。女老師叫於涓。
於涓最近這麼愛發火是因爲她盤的一筆賬對不上,少了八千多塊。但由於她根本搞不清到底是哪一天少的,所以這筆錢估計要她自己賠了。
所以於涓最近看誰都不像好人,最討厭有人擅自進辦公室,還要求出去的人都要鎖門。因爲她也不是每天都按照規章制度把錢放進保險箱,有時就放在她自己上鎖的抽屜裡,不過以前都沒出過事,這是她上班以來第一次錢對不上賬,還少了這麼多。
每個月的月末盤賬,於涓這幾天加緊把最近兩個月的賬都對一遍,怕還有差的。結果怕什麼來什麼,上個月竟然也有一筆錢沒對上,四千塊。這可把於涓給氣壞了,她竟然要賠一萬多!這等於是她兩個月的工資啊。這讓於涓下定決心要找出這個內賊!
由於並不是每天盤賬,賬也不是每天做,雖然每天都會點一遍錢,可她自己沒有記錄。是有時她也需要給一些老師付現金,所以對抽屜裡的錢並不是特別在意,有時她還會故意在抽屜裡留一些錢,一些收回來的現金便不急着入庫。細究起來,當然很多都不符合財務制度。這也是她不敢把事情鬧大的原因之一,因爲她自己也說不清。萬一吵出來,很有可能會被人懷疑這錢是她自己偷的。
誰呢?會是誰呢?
於涓便寫下她能回憶得起來的進過這個房間的人名,肯定是進來過的,知道這裡有錢的人。她最多隻能回憶一些比較有印象的,再多就不行了。
最近的一次,是辦公室買純淨水、紙杯和餐巾紙,因爲是批發而來,而且是小量的,所以付的是現金,而不是用刷卡。
當時來交賬的那個學生叫展徽。
秦青每次來這裡上課都會特意去看一看樑蔚南,發現她只出現在兩個地方。一個是那個辦公室,另一個就是女廁所。
秦青猜樑蔚南進了這幢樓之後,可能先去了這個辦公室,然後又去了女廁所,然後在那裡遇害。
看到樑蔚南徘徊在這兩個地方,秦青心裡難受也無可奈何。她曾想過要是能夢到樑蔚南就好了,她不是也夢到過曹華嚴嗎?
可樑蔚南並不入夢,她似乎就只徘徊在這兩個地方,好像只記得這裡了。她在最後會想什麼呢?秦青半點也猜不到。
變數在某一天出現了。
這天,秦青沒有課也跑來這裡了,她是來借廁所的。但她沒去一樓,她總覺得一樓歸樑蔚南了,她去的是二樓。上完廁所後看到旁邊一個教室出來了十幾個人,應該是本校的研究生們。他們走在前面,秦青跟在後面,下到一樓時突然看到樑蔚南在走廊裡。
她在走。
她跟上了一個女生。
這種舉動從來沒有過!
這時那個愛發火的女老師從屋裡出來喊了一聲:“展徽!你來一下!”
那個女生應了一聲,扭頭過去了。
秦青看到樑蔚南就跟在她身後,也進了女老師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