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看病,如果你想讓我去看一下他身上是不是還有問題,那倒是可以。”秦青說,“不過我覺得不用去看也能想像得到,有句話叫趁你病要你命。”
有些小鬼或陰煞雖然想害人,可又沒能力一口氣把人幹掉,就會想辦法讓人生病,病啊病啊的就病死了,有種說法是人在病的時候很容易被小鬼纏也是同樣的道理,就像一頓散發着香味的大餐讓小鬼們蠢蠢欲動。
柳意濃點點頭,“我也想到了。現在是我姨媽不放心,我們家的情況也很複雜,你就當是去吃頓飯,替她安安心,說兩句好聽話就行了,具體的事有醫生跟着呢。”他頓了下,怕秦青不肯去,給她吃了顆定心丸,“放心,凡事有我。”
這個包票不是白打的。因爲他正是這麼想的。
秦青幫了馬文才幾次,馬家的人都沒出面,就是因爲馬文才想把秦青這個人給藏起來。
柳意濃把人往自家帶,也是發現再冷落秦青已經不合適了,可他不是想把秦青變成柳家的人。一旦秦青真入了他爸爸或他姨媽的眼,那還有他什麼事?哪怕是一家人,爭奪起資源來也是赤果果的。
他和馬文才都是一個意思:不能讓比他們地位更高的人得到秦青。這樣的人指的就是他們的長輩。濃縮一下就是爹有媽有,不如我自己有。他們畢竟不是給一顆糖就能滿足的小孩子了。
柳姨媽也明白外甥的意思,讓人說她去搶外甥的東西?所以就算見過一次面,她也要通過柳意濃約人,如果她自己喊秦青過來,不止柳意濃會生氣,連柳爸爸或柳媽媽也會對她有意見。
柳意濃怕秦青不明白這裡面的門道,在車裡就着重給她講了一下,當然是用別人家當例子,什麼爸爸和兒子、侄子和大伯鬥得像烏眼雞。
“貴圈真亂。”秦青聽完喃喃道。
柳意濃:“這下你懂了吧?我肯定會護着你的。”
說完這個,他也大致解釋了一下他們家目前的生態環境,“我爸現在也算改邪歸正了。他之前對不起我媽,現在正是求表現的時候,所以對我姨父這事也很着急。我姨父這次回來可不是度假休息,他多躺一天,我爸就跟着着急,吃不下睡不着,不過他現在肯定不在家,你碰不見他,不用放在心上。”
到了柳家,不止是柳爸爸不在,柳媽媽和柳姨媽都不在,只有保姆和護士照顧病號。秦青還小吃了一驚,不是柳姨媽想讓她來嗎?怎麼不在?
柳意濃卻笑了,找家裡的保姆阿姨問過後直接拉着她去看柳姨父,“沒事,我媽把她拉出去了。”當媽的也怕自己兒子的人脈被人搶走啊。
上回來,秦青跟柳姨父沒說過兩句話,但也記得是個看起來儀表堂堂的中年人,看着要比實際年齡要年輕個五六歲,人也挺精神的。但現在躺在牀上臉色蒼白,年紀一下子就顯出來了,他本來就是比秦青的爸爸還要大一些的。
他靠坐在牀上正在看書,旁邊的牀頭櫃和、小推車上都堆着不少的文件,秦青站在門口,柳意濃先去把小推車給推開,再把牀頭散落的文件都收起來,“姨父,怎麼不歇着?”
“歇了好幾天,躺得骨頭都疼了,你姨媽又不讓我用電腦,我也就看看東西。”他彷彿剛看到秦青,笑着招手:“過來玩啊?快進來,別拘束。”
柳意濃過去牽着秦青的手過來,笑着說:“我們出去玩,聽說您病了,就要來看看您。”
秦青上回還有些“不懂事”,現在已經明白這些人永遠不會把真請她來幹什麼說出來。她順着柳意濃的話笑着說:“叔叔,您身體好些了嗎?”順勢坐在柳意濃給她拉的椅子上。
柳姨父也慈祥的笑着點頭:“好多了,已經不發燒了,就是他們啊,還不讓我下牀。”
“您多躺躺,平時休息得少了,正好趁現在補一補。”秦青笑着,拉一拉柳意濃的手,對他小聲說:“叔叔手裡還有一份。”
柳姨父也配合的往被子裡藏,柳意濃卻跟秦青配合過幾次了,帶着幾分強硬把文件給抽出來,放到小推車上,還把小推車推到外面的小客廳裡,回來對柳姨父說:“姨父,先別看了。”
柳姨父怔了下,唔了一聲。
柳意濃知道柳姨父這是不明白他們什麼意思,暫時不打算髮表意見——肯定心裡也有不滿。但秦青那麼表示,文件肯定有問題。
他拉起秦青小聲說:“讓姨父休息吧。”
兩人隨即走到外面小客廳。
柳姨夫與柳姨媽借住的是個套房,有一個客廳和兩個臥室。客廳在兩間臥室的中間,三個房間是個“川”字型。
柳姨父住的那間臥室門沒關,柳意濃就帶着秦青站在門口說話,故意給柳姨父聽:“這些文件有問題?”他“小聲”說。
秦青點頭,也不用手,直接用氣打過去,“有陰煞。這些文件不是我第一次來的時候就有的吧?”
“嗯。”柳意濃沒說是哪天到的。
秦青也不追問,問清楚也沒必要,“陰煞是新附上去的,沒什麼年頭。我簡單點說,放這個文件的地方可能有陰煞藏着,放在那裡的東西都沾上了,解除的辦法也簡單,放到太陽底下曬曬就行。”
“曬多久?”柳意濃問。
“曬到你拿起它時不覺得涼就行。”秦青說。
這個感受是很主觀的。
柳意濃不是很有信心。
秦青看出來了,說:“你再拿本別的書或什麼跟着一起曬,什麼時候摸着兩邊溫度一樣就行了。”
等柳媽媽和柳姨媽回來時就看到柳意濃和柳姨父在花園裡,面前鋪上張草蓆,上面全是攤開的文件。柳意濃時不時的蹲下摸一把,柳姨父饒有興趣的喊他:“拿來我摸一摸。”
柳意濃就拿着一本書和一份文件過去,柳姨父都拿在手裡,凝神比較了一番後,竟然失笑:“還真有意思!”真不一樣啊。
“你們爺倆幹嘛呢?”柳姨媽笑着過去,對柳姨父說:“不是讓你好好躺着?怎麼起來了?”
“曬曬太陽,除除蟲。”柳姨父舉着胳膊做起伸展運動,把柳姨媽逗笑了,“不理你們了。”她跟柳姨父提過,現在見他沒事就知道已經解決了,那她就放心了。
柳姨父悄悄跟柳意濃說,“你那朋友不錯。”他別的不信,躺在牀上天天躺都渾身發虛,出來在太陽底下坐一會兒,竟然漸漸有精神了。
柳意濃囑咐姨父:“您出去可別說。”
“我懂。”柳姨父嗯了聲,反過來囑咐他:“是朋友就好好交,別太驕傲把人給趕跑了。”
柳意濃點頭,“肯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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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容聲開始覺得日子不好過了,他現在已經漸漸給凝成一道虛影了,雖然還有些弱,但前景是很光明的嘛。但是不知這裡的人犯什麼毛病,突然把他常去的幾個地方全都給重新裝修了一遍!裡面的東西全搬走了!他本想往其它房間躲一躲,結果發現似乎所有的房間都在慢慢騰空,都要進行裝修!而騰空的房間裡原來的人員全都暫時先擠到了別的辦公室,所有人都在抱怨,但人變多了,他就沒地方鑽了!
人多的地方陽氣旺盛,陰氣不存。他還沒靠近就被擠出來了,就像房間裡的空氣密度太高,變成了實體,他鑽不進去一樣。
他又蹲了幾天,終於發現這裡變得不那麼友好極有可能是得到了高人的指點。可他沒有要人的命啊……難道是生病的人多了點?
他屈指一算,這段時間也就病下了二三十個吧……算多嗎?
“聽我姨父說他回來之前就有人陸陸續續的生病,大多數都是跟他差不多年紀的,也有年輕人,但是少。”柳意濃是特意過來給秦青彙報結果的,“他現在牽了個頭,特意撥了一筆款給他們翻修一下室內環境,聽說還挺受歡迎的。”也就室內重新粉牆,換換辦公桌椅,洗手間和走廊的燈重新弄一下等等,對領導們來說可能感受不深,但對天天坐在辦公桌前一坐一天的人來說,裝修過的環境當然比不裝修得更舒適。結果因爲這件事,柳姨父走是走了,還挺多人懷念的。
柳意濃一直在想要怎麼謝秦青,還要謝到點子上。
給錢不是不行,但怎麼給都不可能比馬文才給的多了,聽說他去治病前,把自己的私房錢分成幾份,家裡的子侄輩一人打了一筆,然後照那個數給秦青也打了一筆。柳意濃覺得給子侄的是□□,他真正想給的是秦青,又怕太引人注意才這麼給了一圈。但就算這樣,也很誇張了,因爲他聽說紅十字會最近接到的一筆捐款,數額跟秦小姐收到的數字就差了九千塊。
他問過秦青,記得當時她嘆了口氣,有點遺憾的說:“……是個意思就行了。”
可能是在遺憾就算知道了這件事,馬文才的命運還是處在未知之中吧。所以她沒有收下那筆錢。
或者給方域?給他牽幾條線就夠他那個小公司吃了。但他跟秦小姐還沒結婚,給他有些名不正言不順,也怕給秦小姐壓力,反倒惹惱了她。
至於給秦小姐父母親人,這個倒是一開始就考慮過,二人都在事業單位,早早就打過招呼了,會有人照顧他們,但招呼打得太早,跟現在秦小姐給他們幫得忙相比,秦小姐的父母受到的照顧就成毛毛雨了。可簡拔太快對這二人來說未必是好事,再說他更擔心秦小姐的反應,真這麼做了,她是高興還是不高興?秦小姐似乎有些清高,這樣不是不好,他們當然更喜歡跟有原則會自律的人打交道。但也讓他們必須更慎重。
所以柳意濃和馬文才現在走的路線就是直線:只專注秦小姐一個人,不搞雞犬升天那一套。
柳意濃想了又想,說:“秦小姐,過段時間我知道有個保護文化傳承的會議,你要不要也去看一看?”
“會議?”秦青問,“我怎麼去?我去不了。”
“有學生去,應屆的學生都能去,你報個名,我把你送進去。都是各個學校的,再說還有我呢,保證不讓你爲難。”
“去不了。”秦青還是搖頭,“這都是各校教授帶着自己學生去的……”
柳意濃:“您的教授肯定也受到邀請了,不如您回去問問?”就算原來沒有,現在也肯定有了。
說起別的,秦青可能不感興趣。但這個,她顯然猶豫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