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平和黃長在外表上都是很文雅的,他們要當大師的弟弟和代言人,就要在外表上讓人相信,能唬得住人。
所以白真真進來坐下後,一杯茶沒喝完已經快要相信他們了。
但對於他們所說的小青的“犧牲”是很有價值這件事,她表示不能認同。
不過她也沒有傻到當面頂撞他們,而是想繞着圈詢問,“那……小青最後犧牲地方在哪裡?我想去最後看它一眼……”
黃平和黃長還是有點職業道德的,沒有馬上就賣掉柴家。
但白真真喊價了:“十萬,這是我所有的積蓄,我只要最後替小青上個香。”
十萬,只是說個地點,讓她最後去看一眼就能拿到手十萬……
黃平和黃長沒有猶豫多久就答應了。在白真真直接轉賬後,更是貼心的指點她去陵山後去西面山上拜一拜就行了。
白真真從他們的講述中得知小青是被封在一個什麼東西中被帶上陵山的,她想要那個東西。
那個粗糙的玉香爐並不值錢,只是很普通的玉石,好處就是沒有經過化學處理,所以看起來並不美觀。而且這種器具都是一次性產品,用過一次後就可以丟了,更別提上面還有沾染的煞氣,兩人很痛快的把玉香爐給了白真真,看在十萬塊的份上。
黃長出於某種不可言說的念頭,還給了白真真一個私人電話,告訴她如果想收回小青的殘魂好好養護,可以再找他,他來幫她想辦法。
白真真見多了男人垂涎的目光,不管包裝的多紳士,想的也是一樣的東西。她敷衍了兩句就抱着玉香爐告辭了。
第二天,白真真才抱着香爐去找秦青。
昨天沒打通白真真的電話,秦青也很擔心,現在聽說她昨晚就那麼大膽的直接闖進去,秦青都覺得白真真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你不要命了嗎?”秦青不客氣的說。白真真再看重小青,也該有些東西比它更重要,比如父母,比如自身安危。
“他們的命比我值錢,我想他們應該不敢冒險害我,不然我一個小老百姓死不足惜,他們這些有錢有勢的犯了法可就不好洗清了。”白真真光棍的說。
“你這就好像在橫穿馬路,以爲汽車不敢撞你。可他要真害了你,再把你隨便丟在什麼地方,拿水泥一澆,幾十年都找不到你的屍體。你家人又不在本地,到時你怎麼辦?人死不能復生,他們就算進了監獄,你都死了,到底誰佔便宜誰吃虧?”
白真真不是不知道自己行爲莽撞,可是在小青被抓走後,她四處求告無門,那種束手無策的無力感讓她格外恐懼。每當想放棄時,她都想如果我放棄了,根本不會有人知道小青消失了,也沒人知道是怎麼回事。如果我都放棄它了,那它就算此刻還有救,也早晚會死的。
就是這個念頭折磨着她,讓她不敢放棄,也捨不得放棄。
“我總想着,早一步,我再努力一下就能救回它了……這次我不是在學校,也不是接到電話時已經晚了。”白真真緊緊閉上眼,抱住懷裡裝在書包裡的香爐。
原來在她的心中,一直記得小青意外出事的那件事。
秦青多少有點懂了。當時的無能爲力到現在仍是白真真的心魔。
“把香爐給我看看。”秦青伸手說。
白真真把香爐遞過去。秦青看到香爐大半都變黑了,爐身裡面更是黑得厲害,黑色像是從裡往外滲一樣。
“這是什麼?”白真真問。她看不出這黑色是什麼東西,但也知道這黑色不是玉本來的顏色。
“是蛇毒。”秦青把手放上去就能感覺到絲絲的燒炙感。
“小青是無毒的菜蛇啊。”白真真嚇了一跳。
“它以前是無毒蛇,現在有毒了。”應該說這蛇毒是隨心而動的,小青生氣憤怒,蛇毒就應運而生,它不生氣不發火了,蛇毒就消失了。
小青當時被關在這香爐裡,憤怒與恐懼讓它想毀掉香爐。看樣子就算那些人沒把小青鎮墓,早晚小青也會破開香爐衝出來的。
秦青也把她去陵山看過的事告訴了白真真。
“應該就是在柴容生那個墓的附近。”她說。但現在那裡乾淨極了,什麼都沒有,連根鬼毛都沒有。
白真真聽了以後,既擔心小青已經出事了,又覺得說不定是小青把那塊墓周圍的鬼啊什麼的都給趕跑了纔會那麼幹淨。
“那現在怎麼辦?”她問。
秦青說:“墓裡找不到人,黃大師那裡也找不到。只能試試看小青會不會回到你這裡來了。”
如果小青沒死,應該是會回到白真真身邊的。
“怎麼試?”白真真精神一振。
“……煮只雞?”秦青想起白真真說起過她是怎麼“供奉”小青的。
白真真回到家以後,認真的每天煮一隻大肥雞,煮到半熟,切開骨頭還滲血水的程度就提出來放在盤子裡,擺在餐桌中央。
每天一隻,放了一天的雞就被她澆上料汁自己吃一吃,再拿到公司分一分。
然後,每天她都特別期待自己能做夢。
秦青告訴她,如果小青回來了,說不定會給她託夢。如果一個月後她沒有做夢,就來找她,她再給她看一看。
如此過了兩個星期,不知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天晚上,白真真終於做了一個關於小青的夢!
夢裡,她又回到了小學,院裡又開始挖下水道了。她梳着辮子,綁着一個彩色帽子的小發圈,看到黃泥之下有個小尾巴在甩動,她就跳下去,踩着水泥水管,蹲下,把手伸進黃泥之中,抓住那條小尾巴——
“小朋友,那條蛇很危險,把它給我好不好?”突然間,一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大人蹲在水渠邊對她說。
白真真把纏在她手腕上的小蛇藏在懷裡,不理這個人,跳上岸邊就往家跑。等她回到家,接了盆清水把小蛇放進去,又聽到有人敲門。媽媽去開門,她聽到那個人在門口說:“你家孩子抓了條蛇玩,太危險了。”
媽媽就趕緊過來要從水盆裡把蛇拿出去扔掉:“你這孩子怎麼能玩蛇?”
白真真搶過蛇,躲到臥室還把門鎖上,任媽媽在那裡怎麼敲也不開。最後那人走了,可晚上爸爸回來聽說她玩蛇,也勸她把蛇扔掉。
白真真心裡總覺得不應該是這樣,還在奇怪“夢怎麼還不醒?”
她把蛇藏得好好的。上學時藏在書包裡,還想早知道蛇這麼乖,她就一直把它藏在書包裡帶去學校了,這樣也不會出事了,怎麼早沒想到?
結果放學回去的時候,又碰到了那個人,還有同班同學,大家正在告訴那個人“白真真的書包裡藏了條蛇”
白真真心裡煩得很,趕緊快步走過去,結果被同學和那個人一起攔住,他們都在說:
“白真真書包裡有條蛇!”
“告訴老師!”
“告訴她爸!讓她爸打她!”
“告訴她媽,讓她媽罵她!”
白真真尖叫:“我爸纔不會打我!我媽也不會罵我!”
那個人說:“小朋友,玩蛇真的很不好,它很危險,蛇不是寵物,我送你一隻小兔子好不好?把蛇給我吧,我是爲你好。”
“我絕不會把小青給你!”白真真突然想起秦青說過小青是有毒的,她喊道:“小青!咬他!”
一條巨大的青影向那人襲去!
那人被撲倒在地!
周圍的一切像煙霧般消失了。
白真真驚醒了!她從牀上坐起來,發現才凌晨四點多。
怎麼回事?
“賣了?!”
黃平呆站在黃久的別墅前,嘴張的能飛進去一隻麻雀。
站在他面前的是兩個西裝革履的房產中介,身後跟着一個腆肚子的大款和一個挽着大款胳膊的乾女兒。
“您還有事?”房產中介一號在這裡擋着他,二號已經拿了鑰匙開門護着買主進去了。
黃平終於回神,大喝一聲:“站住!”然後摸出電話準備打給物業,他氣勢還很足:“你們給我站住!這是我家的房子,我怎麼不知道什麼時候賣了?”
可兩位買主一點沒當回事的已經進去了,乾女兒在經過別墅前的英式花壇時不停的發出尖叫聲,就像大款是提着一籠鳥來看房的。
房產中介一號看起來是個老油條,笑眯眯的送上名片說:“我們的手續都是齊全的,房子已經辦好了過戶,所以……您要不要先給您家人打個電話?”
黃平聽到過戶都辦了,今天就是帶鑰匙來開房的,整個人都傻了。這時物業的電話也接通了,他們那裡登記的戶主已經不是黃久了,而是大款。另外,物業還附送了兩個消息,就是黃平和黃長兩人在住的別墅也是黃久的名字,更名申請已經交上來了。
如果說看到黃久的別墅易主還只是震驚,聽說連自己家也被消沒聲的賣掉了,黃平的腦海就是一片空白了。
他抖着手給黃長打電話,接通後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語無倫次的說:“房子……房子被人搶走了……大哥不見了……他把房子賣了……我們沒家了……”
黃長和黃平這段時間因爲做成了柴家的生意後,彷彿打開了任督二脈,馬上把以前黃久推掉的“生意”給重新檢查一遍,挑他們能唬得住人的,準備再趁熱做幾件,所以已經很久沒有關心過自家大哥還在不在原地了。
如果不是黃平今天突發奇想過來關心一下大哥,估計直到另外兩幢別墅的買主找上門他們都還不知道呢。
黃長聽黃平說的像夢話,他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黃久把三幢別墅都賣了,還沒告訴他們。主要是:爲什麼?
“你先回來,先回來,咱倆商量商量。”黃長說。
不到五分鐘,黃平白着一張臉奔回來了,進門看到黃長就撲上來抓住大叫:“哥!大哥不見了!他不見了!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的!那天他的秘書就說他和保姆都被辭了!他還把房子賣了!我們的也都賣了!”
“你冷靜,冷靜點。”黃長說,“我打電話給律師,看現在這種情況有沒有什麼辦法。”
“對對對!找律師!”黃平呼哧呼哧喘粗氣,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還是驚魂未定的樣子。
黃長給律師打了個電話,律師在問了幾個問題後遺憾的說恐怕他們只能搬出去了。別墅是黃久買的,這個毫無異議。他們住在這裡,沒有任何文件能證明黃久把別墅給他們了。而他們在其他地方也有幾套房子,比如他們的老婆孩子都有房,這就不能說這套別墅是唯一住房,不能據此向法庭要求保住這套房子。當然,賴皮的話,還是有可能把別墅賴到手的,不過就是需要花費大量的律師費,如果黃長有這個決心,他倒也不是不能幫忙……
黃長聽到律師打算獅子大開口的潛臺詞就猶豫了,掛了電話跟黃平商量:“現在律師說要保住這別墅,就需要費一些功夫,我倒覺得我們沒必要非要住在這裡。”
當初想住在這裡的是黃久,爲此還特意花錢給開發商改了這個別墅小區的名字,當初第一個挑別墅的就是黃久。
黃平和黃長都猜這裡的風水可能很旺黃久,他纔會非住在這裡不可。至於他們倆,就算這裡的別墅能益壽延年、財源廣進好了,可看不到影的東西,他們都不怎麼相信,更別提要爲它花錢了。兩人的打算都是如果能用很小的代價把別墅佔住,那就行;如果要花很多錢,那他們就捨不得了。
“正好我們也有錢了,沒了這裡的別墅,想住就去別的地方再買一套。”黃長說。
更重要的是他們倆都害怕黃久是生他們的氣才突然把別墅賣掉還不通知他們。
在打定主意後,兩人悄悄的、迅速的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