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我站在這裡按了半天門鈴,還踢了兩腳他老早就衝出來罵人了。
那傢伙被停學期間,居然不呆在家裡反省,上哪裡去了?
我坐在他家門前想了一兩分鐘,然後決定出去找他。
第一站自然是他打工的那家電玩店。
老闆還是笑得像輪月亮,“七七呀,好久不見了呢。”
“唔。”他會的問候用語似乎只有這一句的樣子,我也不計較了,直接切入正題,“沈渡呢?有沒有來過?”
“很久沒見他啦,真的很可惜呢,七七你知道的,如果有個高手在店裡做事的話,人氣會旺很多的,那小子居然說不來就不來了呀……”
“唔,是吧。”我打斷他的絮叨,“他不在的話,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老闆叫住我,“七七,你之前說想打工的,現在有機會啊,你要不要試試?”
我轉過來,掃了一眼他的大堂,“在你這裡麼?”
“當然不是。如果被沈渡那小子知道我收你在我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做事的話,大概會發飈揍人的。”老闆笑眯眯的,找出一張名片來,“是這裡。”
“原來老闆你很有自知之明啊。”我將信將疑的將名片接過來。那名片做得很精緻,還散發着淡淡的香味,上面的頭銜是“六月雪大堂經理”。
“那是啊。”電玩店老闆訕訕的笑,“不過這家六月雪不一樣啊,是高級休閒會所,會員制的,一般人都很難進得去啊。這個大堂經理是我同學,上次一起喝酒的時候,跟我抱怨說現在的工讀生都好難找的,要不就形象太差,要不就笨手笨腳,他上個月辭掉好幾個,現在正爲難啊,我想七七你去的話,一定沒有問題的。要不要去試試看?”
我拿着那張名片,正正反反的看,正在考慮要不要去的時候,有個人衝進來,趴到收銀臺前面就問,“老闆,花七有沒有來過?你認識她的,就是那個——”
老闆怔了一下,然後用動作打斷那人的問話,他伸出胖胖的手指,向我一指。
於是那個人跟着看過來。
我這纔看清那個人,於是揚起手上的名片,跟她打招呼,“喲,小樓,找我做什麼?”
小樓看着我,眼睛稍稍眯起來,牙咬得很緊,然後揚起了手。
我幾乎以爲又要挨一個耳光的時候,她的手落下來,緊緊的揪住了我的衣領,頭也低下去,然後,長長的吐了口氣,“七七,你嚇死我了。”
我扶住她的肩令她擡起頭來的時候,她的眼裡似乎已經有淚光。
“喂喂,”我有一點慌,“你沒必要這樣吧?”
“還敢說啊。”小樓用力的捶我的肩,“你一聲不響的就這麼消失掉啦,到處都找不到人,也不跟沈渡在一起,加之前一陣纔有體育倉庫那件事……”
“等一下,”我打斷她,“你說不跟沈渡在一起?你有找到那傢伙嗎?”
“他來還我筆記順便找你啊。”
“那現在?”
“也在到處找你啊,怎麼啦?”
我嘆了口氣,幾乎可以看到沈渡那雙像要噴火的眼睛。“我會被他罵死……”
“你活該呀,誰叫你什麼也不肯跟我們說。”小樓哼了一聲,心情似乎放鬆下來,這纔看到我手上的名片,“這是什麼?”
“這個啊,剛剛這家店的老闆介紹的打工的機會。”
小樓拿過去看了一眼,兩隻眼就變成了心狀,“六月雪呀?七七我們去吧?”
“呃。”我被她眼中的急切嚇了一跳,“小樓你做什麼?”
“是那個很有名的會所呢,聽說淺雪呀南島呀尋夢呀都是這裡的常客呢,說不定便可以見到啊。”
小樓列舉的那幾個名字都是本市很有名氣的作家,她一向是他們的忠實讀者。
於是我嘆了口氣,看向那邊的老闆,他滿月一般的臉上堆滿了笑,“你們都可以去試試的,反正那邊要人。”
“太好了。”
小樓雀躍的跳起來,連她之前生我的氣,又或是四處找我的事情,都似乎完全被拋到腦後。
我看着她,笑了笑。
其實年輕的女孩子要開心起來,也是很簡單的事情吧。
有電玩店老闆的推薦,加上我們也不是很過不得眼,第三天下午的時候,我和小樓便已經穿上了六月雪的侍者制服。
我靠在櫃檯上,看着穿着淺綠色制服歡快地跑來跑去的小樓,打了個“呵欠”,有隻手重重的搭在我肩上,我回過頭,看着沈渡濃眉大眼的臉,後者笑了笑,露出潔白的牙,“七七你好像一點精神也沒有的樣子。”
“啊,這幾天都沒睡好麼。”我又打了個“呵欠”,“說起來,小樓就算了,爲什麼連你也要跟着來?”
真的是很意外,他在找到我之後,居然並沒有生氣。聽到我們說要來這邊打工,居然也吵着跟來了。反常得不像他本人。
說實話,六月雪制服根本就不適合他,那條淺綠色的圍裙掛在他身上,根本就只能製造出一種滑稽戲的效果。
“你就算了,”他模仿着我的口氣,笑,“小樓那傢伙不看着點,似乎很容易出事來的。這年頭借文學之名騙財騙色的傢伙也不少啊。”
“是麼?”我轉過去依然看着跑來跑去的小樓。沈渡跟着我看過去,重重的點頭,“嗯。”
之後便安靜了下來,只有從隱藏的音箱裡飄出來的輕柔的音樂在我們之間來回盪漾。
是英文歌,略帶沙啞的女聲,即使聽不懂歌詞的意思,也能聽出來音符間重重的寂寞與渴望。
我突然間覺得口乾舌燥,側過頭去,眼睛捕捉到沈渡飛快轉頭的影子,於是怔住了,本來想說什麼也完全不記得。
領班在吧檯後面重重咳嗽,“你們兩個,不要第一天上班就在這裡給我偷懶,還不快點去招呼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