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無極目光幽幽的望着吵鬧的人羣,有些怪異的咧嘴一笑,像是看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一般。
“嘿嘿,有意思,這算是螻蟻的掙扎麼?我數三聲,三聲過後,盛宴開始。”
“一”......
“二”......
嗚.....嗚.......
一陣陣若有若無、略顯悠揚的笛聲讓現場變得安靜下來,人們不由自主的四處張望着,似乎想要找出這笛聲的源頭。
很多人都疑惑的相互詢問着,在這種事關生死的時刻,竟然還有人有閒心思吹奏笛聲?
笛聲悠揚。
時而婉轉如泣,時而幽怨哀愁,時而淒厲悲慘,時而又讓人感到莫名其妙的熱血沸騰。
“哈哈哈,我得到了,我得到了,這本玄階武技最終還是落到我的手裡啦哈哈哈”忽然,人羣之中一名看上去四十多歲的武者狂笑起來,看那手舞足蹈的樣子,似乎得到了什麼夢寐以求的東西。
“不要走,山兒,不要走啊,不要拋下我一個人,沒有你我可怎麼活下去啊”還沒等大家反映過來,又有一位年近六旬的老者面露悲容,撕心裂肺的哀嚎起來,似乎再次看到了摯愛之人的逝去。
“我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哈哈哈,發財了,發財了,從此之後我就是青石鎮的首富,哈哈,我看還有誰敢瞧不起我”
......
轉眼間還在同仇敵愾的人羣,徹底的騷亂起來,似乎世間萬象、人生百態,至悲至喜的情景都在這一刻重現。
很多人陷入其中,無法自拔。
每個人內心深處,都會有最隱秘,最柔軟,最不願意去觸碰的角落吧。
哪怕是窮兇極惡的人,又或者是站在頂峰的人,就算是最平凡最底層的人,無論是誰,無論善惡。
人生來不過一張白紙。
誰又不曾是呢?
有人已經徹底變得癲狂起來,開始攻擊周圍的人,有些人甚至開始自殘,揮舞着手中的利器在自己的血肉之軀上揮砍,就像是砍在有深仇大恨的敵人身上一般。
嗷......嗷......
粗獷低沉的獸吼之聲驟然響起,震盪寰宇。
這種吼叫之聲,似乎充斥着一種原始的、狂野的味道,帶着一種神奇的力量,讓躁動混亂的人羣漸漸安靜下來。
很多人有些驚恐望着現場凌亂悽慘的情景,眼中充滿了茫然,不敢相信剛在的自己做了什麼。
嘭......
兩道渾厚的身影重重的落在衆人身前,正是風魔手樊修和他座下的三瞳冥獸。展天雄等三大家族中的高手也緊隨其後,面色難看的望着來襲衆人。
剛纔的笛聲,分明是一種非常高明的神魂攻擊之術,讓衆人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陷入其中,如同幻境,如果不能及時制止,恐怕造成的後果將難以想象。
站在稍遠處的小一輩人,面色難看的望着前方,他們剛纔也在攻擊範圍之內,不過這種攻擊的奇異之處就在於,越是經歷複雜、嘗過世間辛酸之人,越容易陷入其中。
很多小輩之人,反而因爲自身經歷的江湖險惡不多,心思相對單純,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
不過這也只是因人而異罷了。
比如,年輕一輩的翹楚,飛公子展飛,玉公子孟凡樓等人,顯然比起同輩之人有過更加刻骨的往事,這些人也是陷的最深的。
展飛甚至控制不住,要對身邊的族人施展攻擊,彷彿面對的是仇怨刻骨的敵人一般。
那孟凡樓更加可怕,剛纔一剎那散發出來得到殺意,讓同齡之人不寒而慄,也不知是經歷過怎樣的殺伐,才讓這看上去溫文爾雅的玉公子,有這麼大的殺戮之氣。
原本躲在衆人之間的雲笑天,也神情複雜、緊鎖着眉頭。
剛纔的一幕他可是親身經歷,在笛聲響起的一剎那,體內的燃魂之燭便有了反應,一股無形的炎之意志如同將無感封閉一般,讓他成爲少數沒有沉陷的人之一。
不過,即便如此,雲笑天也感到了莫名的煩躁之意,畢竟憑他的年齡來講,那些經歷和記憶已經遠超同齡之人。
更何況,自己還揹負這一個足以震驚整個天地的秘密。
不過,這也讓他從之前稍稍的得意之中驚醒過來,這些時日的成長,讓雲笑天的心底頗有些自得,即便有過前些日子的生死磨鍊,但是卻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如臨深淵。
死亡並不可怕。
可是如果因爲自己的大意,辜負了父親的夙願和母親的囑託,甚至辜負了天下萬萬蒼生,那自己就成了真正的罪人了。
可是眼前的情景,還真不是自己有能力對抗的,只能看雙方的後手到底誰更勝一籌了。
實在不行,也只能拼了底牌逃命去了,畢竟小命要緊。
雲笑天一邊愁眉苦臉的琢磨着,一扭頭,卻發現一雙美目有些疑惑的盯着自己。
不是展青璇還能有誰?
“嘿嘿,你這傢伙盯着我看啥?這種生死關頭,還是多想想怎麼保命吧,我可不認爲對方僅僅是這些手段”雲笑天有些無奈的撓了撓頭,咧着嘴笑了笑。
“哼”展青璇收起疑惑的目光,幽幽的嘆了口氣。“一會有機會的話,你先走吧,不要顧及展家。”
呃,什麼意思?
自己難道是膽小怕事,只顧自己逃命之人?
嗯?
不對不對,就這種情況,你也太相信我了吧,難不成,是我想走就能走的了的?
“你這丫頭是不是被剛纔的攻擊搞迷糊了?”雲笑天有些不解的詢問道,不由得伸了伸手,在展青璇的額頭上輕輕一探。
“你......”
“這次事情沒那麼簡單,恐怕不僅僅是展家的劫數,甚至是青石鎮的災難,你在這裡不過是過客,沒必要非得牽扯進來。”
“我知道,這個世界上,未來的某個地方,一定有屬於你的天地。你不屬於這裡......”展青璇難得的沒有躲避,也沒有反駁,原本清澈的眸子有些溼潤起來。
不知道爲何,她總感覺,無論自己多麼努力的靠近,但是總會和雲笑天有一種距離感。
而且,她冥冥之中感到,這次劫難,未來難期。
或許,這樣的結果未必不好吧。
只有這樣,才能讓他永遠記住自己。
雲笑天沉默了片刻,嘆了口氣,有些苦澀的咧了咧嘴。
似乎下了某個決定。
風魔手樊修右手輕輕的在三瞳冥獸的大腦袋上輕輕的撫摸着,努力的安撫着他的躁動。
“呵呵,今天真的是讓樊某不虛此行。”
“早就聽聞,鬼殿之中,惡鬼無數,鬼器萬千,其中最爲神秘也最爲陰毒的當屬一笛、一鼓。”
“如果我沒猜錯,剛纔的笛聲,恐怕是白骨笛的主人到場了吧?呵呵,傳聞人頭骨和白骨笛從來都是焦不離孟,那麼,二位,再這麼躲躲藏藏,恐怕就真有點上不了檯面了吧......”樊修警惕的沉聲說道。
人頭骨,換人頭,三通鼓下是離愁。
白骨笛,焚白骨,一曲不散死不休。
據說,這兩件鬼器皆以神魂攻擊爲主。
一爲幻,亂人心神,一旦中招,不死不休。
一爲攻,裂人神魂,斷人生死,防不勝防。
最重要的是,這兩件鬼器的主人經常用活人之血來餵養它們,而且都是暗中出手,防不勝防,犯下了很多滔天的罪行。
沒想到,這二人也來到了這小小的青石鎮。
“哈哈哈,想不到,你堂堂的風魔手,竟然也知道我們夫妻二人的名號,郎君,我們是不是應該覺得榮幸呢?”一株看起來並不顯眼的樹蔭下,一道婀娜的身影顯露出來,款款的向衆人走來。
“桀桀,夫人,你倒是想多了,黑澤衛雖然名頭不小,但是他們的血咱也不是沒有嘗過,一樣的,一樣的”婀娜身影的身後,一道略顯矮小身影緩緩跟隨其後,亦步亦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