頒獎典禮當晚,陳玄霆去得不算晚,但當他到達現場時,現場還是已經高朋滿座,人聲鼎沸了。
雖然近年來香港電影看似蓬勃發展,金像獎也給人高山昂之感覺,但作爲華人電影的頂級獎項,金像獎的舉辦資金卻入不敷出,以至於不得不要求一些大得的電影公司給予援助。可是這又難免擺脫“賄賂”的嫌疑,於是香港電影協會就遞出申請,讓港英政斧加大對金像獎的撥款力度。正是如此,金像獎纔會盛名強大,此晚明星雲集,那場面更是蔚爲壯觀。
說巧不巧,陳玄霆一進門,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個他最想見到,又最不想見到的人。只是一個背影,但陳玄霆一眼就在人羣中認出了她,那就是曾讓他飽嘗失戀滋味的,又讓他魂繞夢牽的李嘉欣。
現場不敢說是人山人海,但也可以說是人頭涌涌,不過陳玄霆一旦看到李嘉欣,其他人在他眼裡就完全不存在了。
一身純黑色的晚禮服,後背卻整個裸露,白皙如玉,李嘉欣只是一個背影,已經足以讓陳玄霆失魂落魄了。
自從上次自己好李嘉欣攤牌,說出自己和邱淑貞的感情後,陳玄霆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過她了。而李嘉欣也躲避着他,似乎很不願意和他見面。
無論如何,作爲陳玄霆第一個喜歡的人,李嘉欣給他的感覺是最獨特的,即使兩人有緣無份,他還是希望她能夠快樂幸福,一切都好。
不過,儘管兩人不怎麼見面,那李嘉欣在娛樂圈也沒閒着,最近一直在忙着幫雷霆宣傳《東方不敗》這部戲。只是每當陳玄霆露面時,她就避開。兩人始終湊不到一塊兒去。
而這時,突然看到李嘉欣的一剎那,或許陳玄霆要埋怨自己的記憶力太強了,因爲光是看到一個背影,與李嘉欣有關的一切記憶就鮮明而頑強地出現在他腦海裡,讓他重嘗那種甜蜜而又苦澀的難忘滋味。一個失敗的初戀,總是會給人永遠這種感覺的。
陳玄霆這種微妙的感覺,很快被身邊的小妹周秀娜知道,小女孩年紀不大,卻最是好奇,好奇之下,在喧擾的人羣裡面,周秀娜一下子把目光投到了李嘉欣的身上。
留意了一下李嘉欣,周秀娜也不由心中驚歎:“好漂亮的姐姐啊!”年紀小,她畢竟對這種男女關係很是不瞭解和不理解,雖然大概地知道了自己的哥哥認識這個美女,卻還是懵懵懂懂,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看着陳玄霆蒼白的臉色,那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周秀娜不由擔心起來,低聲問道:“玄霆哥哥,你怎麼了?”
陳玄霆這時猛然回神,深吸一口氣以平息自己激動的心情,連忙回答周秀娜:“沒什麼。”不過,那沙啞的聲音,把他自己都嚇了一跳。周秀娜繼承了她母親珍嫂的優點,很懂得關心人,見陳玄霆的神態,卻讓她沒來由地覺得心底不安。
李嘉欣這時正和一幫相熟的朋友在聊天,看得出來,她現在的生活應該是很愉快,因爲她一眼就可看出心情很是輕鬆。
陳玄霆和周秀娜繼續向前,很快就來到李嘉欣身後。李嘉欣是背對陳玄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與她聊天的人們卻第一眼就看到了陳玄霆,頓時都是一愕。他們和李嘉欣交好,自然對陳玄霆與李嘉欣的感情糾葛知之甚詳,看到陳玄霆突然到來,兩個緋聞主角就要不期而遇,想到不知會有什麼事情發生,他們都心裡忐忑起來。
李嘉欣從對面人的神態上也察覺有異,驀然回頭,正好和陳玄霆打個照面。
陳玄霆本來覺得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但真的與李嘉欣面對面了,突然覺得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能看着她。而李嘉欣,也真的完全沒有想到會和陳玄霆這樣相遇,那眼神,可真是複雜得可以。看到陳玄霆,她的眼裡先是一陣驚喜,接着又迴歸平淡,而當她看到陳玄霆身邊的周秀娜,眼中的神采又忽然變得黯淡了一些。
這些變化幾乎都是在一瞬間完成的,等李嘉欣開口時,她的語氣已經平靜得跟沒事人一樣了。
“嗨!”還是李嘉欣最先恢復鎮定,微笑着對陳玄霆打個招呼。
“嗨!”陳玄霆機械般迴應,猶自沒有從那種失魂狀態中清醒過來,一時間,只覺得百般滋味上心頭,是苦是甜,着實難以說清楚。
李嘉欣看到陳玄霆這個模樣,也沒來由心中一痛,但她作出先前的選擇自然有她的理由,而且她既然已經決定了,就沒有想過要回頭,這時也只能無視陳玄霆的失態。
將一切的心理波動完全掩飾,李嘉欣繼續微笑着說道:“祝賀你呀,《縱橫四海》獲得了四項提名,還有你編寫的劇本《跛豪》,更是風頭很足!”
“哦,只是走運罷了。”陳玄霆勉強回過神來,盡力平靜地回答,同時也反過來問道:“你也獲得最佳新人的提名了,感覺怎麼樣?”
李嘉欣無所謂地聳聳肩:“花瓶而已,那些人是不會將這樣的獎項頒給我的。”看起來李嘉欣對於自己的位置看得很清楚,知道自己擅長什麼不擅長什麼。
陳玄霆笑笑:“不談這些,聽說最近你又接了一部戲?”
李嘉欣:“是啊,不過還是做花瓶,輕車熟路,但這種戲不是我喜歡的類型。”並不是每個藝人都有選擇拍攝自己喜歡的角色和影片的權利,李嘉欣雖然很紅,有時候還是要按合約,拍攝一些自己不喜歡的影片。藝人的甘苦,也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哦。”陳玄霆應了一聲,不知道該怎麼繼續這個話題,李嘉欣簡單的言語,卻勾起了他很多的聯想,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一時間場面有些尷尬起來。
這個時候,其他無關人等都遠遠避了開去,雖然暗地裡都很關注這邊的對話,但表面上人人都裝出不注意的樣子,任由陳玄霆和李嘉欣自由談話而不受打擾。陳玄霆和李嘉欣的會面還是很溫和,很平靜的,看來不會有激烈的場面出現,擔心的人心裡也覺得安慰了一些。當然,對這樣的結果,媒體或許會覺得不夠刺激也說不定。
在幾秒鐘的沉默之後,還是李嘉欣先打破寂靜,好象漫不經意地掃了周秀娜一眼,笑問陳玄霆道:“這個漂亮的小女孩是什麼人?”
陳玄霆剛要回答,周秀娜已經搶先開口了:“我叫周秀娜,是她的妹妹。”最後又補充一句,“我們是住在一起的。”聽她的口氣,倒象是接受警察盤問一般,回答得無比詳細。
原來陳玄霆和李嘉欣交往的時候,陳玄霆已經從家裡面搬出來了,李嘉欣只知道陳玄霆有個父親,其餘的並不太清楚。原本兩人的感情已經發展到快要見家長的時候,卻因爲邱淑貞的事情擱淺了,因此李嘉欣還未真的見過周秀娜。
說起來周秀娜一直是在抱着看戲的態度旁觀陳玄霆和李嘉欣的對話,一開始雖然不明白,很覺得有趣,但越到後來,越不理解,而且不知爲什麼突然覺得很憋悶,聽到李嘉欣問起她,忍不住插起話來。
周秀娜這麼一插話,氣氛倒是一下活躍了不少,頓時沖淡了陳玄霆和李嘉欣之間的尷尬。
“哦,你是陳玄霆的妹妹?”李嘉欣的語氣中似乎有鬆了一口氣的意味,饒有興趣地打量着周秀娜,她笑問道:“娜娜的形象很好,長大了是不是也想到娛樂圈發展呢?”
本來陳玄霆以爲周秀娜會說她喜歡,要知道前世的時候她可是香港有名的嫩模來着,沒想到周秀娜馬上就說:“不,我不會進娛樂圈。我對娛樂圈沒興趣。”語氣頗顯天真,但同時也很堅決,顯示並不是周秀娜一時所感,而是她真實的想法。
“爲什麼?”李嘉欣一下子感到奇怪了。同樣奇怪的還有陳玄霆,雖然不知道周秀娜到底應該幹什麼,但想來以她活潑好動的姓格,多姿多采的娛樂圈應該對她有一定吸引力纔對,怎麼她會這麼斬釘截鐵地表示毫無興趣呢?
“因爲,我只想演我自己,不想演別人。”周秀娜用手指指着自己的臉頰,眨動着大眼睛想了半天之後,這樣回答。
陳玄霆和李嘉欣一時都說不出話來,周秀娜的話聽起來很簡單,但在他們聽來,卻是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對於周秀娜有這樣的認識和看法,兩個人都感到驚訝,陳玄霆更有一種自豪的感覺。
李嘉欣臉上的笑容忽然斂去,微不可察地嘆息一聲,接着對周秀娜說道:“難得你有如此想法,真是了不起。不過,怎麼說呢?你很幸福,也很幸運。”看她的神色,頗顯酸楚,聽她的語氣,同樣有唏噓之感,倒象是在感嘆自身的經歷。
陳玄霆無言以對,心中同時也有刺痛的感覺,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周秀娜聽出李嘉欣對她的讚賞,頓時又開心起來,但開心之餘,又爲現場的氣氛覺得不解和憋悶。她是真的不明白陳玄霆和李嘉欣的心態,所以雖然想開口,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而就在這個微妙的時刻,劉德華拍馬趕到,纔算沒有讓尷尬繼續下去
劉德華自從與陳玄霆分道揚鑣以後,按照他的理想主義,投資了幾部很文藝類的電影——倒也沒怎麼賠錢,當然,也沒賺錢。這些電影叫好不叫座。由於劉德華的付出,其成績有目共睹,其勤奮更是有口皆碑,可以說無論新人還是舊人都對他敬重三分,他這一來,自然讓氣氛輕鬆活躍起來。
李嘉欣跟劉德華也是熟人了,一番笑語之後,她先自告辭,與陳玄霆的糾葛在她心裡激起一陣漣漪,此刻也完全平靜了。而陳玄霆此刻,也自覺得心情複雜,又一次看着李嘉欣離去,那傷痛似乎有些清淡,卻是情到深處情轉淡,其實留在心底的印跡更深了。
“怎麼,你們的關係還沒緩和?”劉德華問。
“哪有那麼容易,女人吃起醋來能翻天覆地!”
“安心啦,我看你們還有希望!”劉德華安慰他。
“你什麼時候變成看相的了?”
“不是我會看相,看你們藕斷絲連,餘情未了的模樣我替你們着急啊!”
“呵呵,看起來你挺悠閒的!”
“錯!我和你一樣忙!”劉德華說,“最近出了拍戲,還要照顧天幕——太累了!”
“怎麼樣,還吃得消吧?”
“還行——就是沒怎麼賺錢!”
“卻賺到了名聲不是嗎?”
劉德華苦笑一下:“名聲不能當飯吃呀!”
“你後悔了?”
“不,只是瞭解到了一些你的想法!”
劉德華不再說話,陳玄霆也不再言語。
不過很快,陳玄霆就沒有餘暇想到這方面的問題了。他現在是當紅的電影老闆和編劇,而且在圈內的口碑甚好,人緣頗佳,沒有了李嘉欣在前面擋着,來打招呼的人絡繹不絕。只要不是面對李嘉欣,陳玄霆自然應付得自然得體,面面俱到。在這樣的情況下,其他人固然人人滿意,覺得陳玄霆其人才華出衆,待人更是有禮,心裡很高興能夠與其爲友,陳玄霆自己也在應酬中調整了心態,由李嘉欣帶來的惆悵也被沖淡了許多。雖然這種淡忘只是暫時的,但陳玄霆一時也放鬆了許多。
劉德華卻是另外一種感受,如果說陳玄霆走紅是他給予了機會讓其加盟天幕,那麼陳玄霆人緣這麼好,完全是歸功於他自己的人格魅力。在娛樂圈發展,才華固然重要,但人脈關係也是很關鍵的,陳玄霆這麼受歡迎,可以想象他的前途無可限量,劉德華一時不由又是豪情如虹又是唏噓感嘆。對於自己當初的慧眼識才,劉德華這時更是驕傲自豪,幾乎溢於言表,對於自己與他分道揚鑣,又是感覺有些太過於草率和考慮不周。
在劉德華這麼想的時候,陳玄霆已經和所有熟識的人打過招呼了,而且還藉機認識了一些新朋友。雖然這些關係一時之間難以有什麼進一步的發展,但相互之間相約有機會合作,至少是拉攏了感情,以後再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也好說話。
看上去陳玄霆似乎恢復了正常,李嘉欣的出現並沒有給他任何陰影,但周秀娜的一個問題就差點讓他露出馬腳,證明他只是在強顏歡笑。
周秀娜對陳玄霆和李嘉欣之間複雜難明的關係一直很迷惑,同時也很感興趣,看到李嘉欣離開了,不由偷偷問陳玄霆:“玄霆哥哥,你的心裡好象很亂啊,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和漂亮的李姐姐到底有什麼特別的關係?”
“沒有,沒有什麼特別的關係。”陳玄霆連忙否認,同時臉色卻突然變了一下,還畫蛇添足地又加了一句:“就是普通朋友。”這樣說的時候,陳玄霆回憶起剛纔李嘉欣的種種神情,不由覺得心中一動,但苦笑一聲,他自己先否定了這個可能姓。
“哦!?”周秀娜似懂非懂,卻也沒有繼續追問,只是心裡不免偷偷在想:“真是搞不懂啊,這個叫李嘉欣的姐姐一出現,玄霆哥哥就跟變了個人似的。他們之間,到底是什麼樣的關係呢?看來這個關係好象很複雜的樣子。”
由於周秀娜是所有人都沒有見過的,和陳玄霆又寸步不離,許多人都以爲她是陳玄霆將要推出什麼童星之類的娛樂新人。這種問題一出,不僅是周秀娜,就連陳玄霆也是矢口否認,態度堅決得不得了。
笑話,對於陳玄霆來說,明星雖然不能說是遍地皆是,但有潛力的新人卻也是層出不窮,相對於自己這個懵懂的小妹妹,雖然她形象很好,陳玄霆也絕不會要她去當明星,自己又不是養不起她,幹嗎吃那個苦!?誰要是有這樣的想法,想要慫恿周秀娜去當明星,陳玄霆一定跟他急。
所以,在這個問題上,陳玄霆和周秀娜的態度完全一致,在否認周秀娜會涉足娛樂圈之後,更是莊重宣佈,這個美麗的小女孩,是自己的妹妹,雖然不是親的,但自己會一直照顧她,愛護她,不讓任何人傷害她!
陳玄霆的這番表白,引得無數媒體啪啪啪狂拍照片。
其他人雖然不瞭解陳玄霆和周秀娜之間那具體的關係,但既然陳玄霆如此說,自然也是格外注意小周秀娜,何況,周秀娜長得活潑可愛,像瓷娃娃一樣美麗。一時之間,周秀娜倒是極大地滿足了小小的虛榮心,覺得自己這麼受歡迎是一件很high的事情。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