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斯愣沉睡了很久,他直在等個※
在很久很久以前。那時候,天很藍,水很綠,中土大陸還在維爾薩帝國的統治下。衆神領導着人們開創幸福的生活,大家唯一的敵人就是邪惡。無論是邪惡的神抿還是他們的信徒,無論是害人的怪物還是異端的法師。這些或弱小或強大的邪惡存在,是所有帝國人的公敵。即使是最孱弱的農夫面對他們,在奔逃之餘,也要抽空回頭啐上一口。
雖然神被的教會之間偶有摩擦,世俗的領主間也有頗多口角,但戰爭的陰雲並沒有籠罩在大陸上空。阿爾斯愣還記得那個溫暖的午後,自己和心愛的姑娘相識在蒼翠的林邊。這個曾經英俊純情的男子與那女子墜入愛河,在神的見證下結爲夫妻,誕下一個健康的男孩,一家人無比的幸福。
結婚的時候,阿爾斯愣是帝國第二重裝軍團的一名十夫長。第三年,當孩子會叫爸爸的時候。他榮升爲軍團的百夫長。阿爾斯愣偶爾會想起自己榮升百夫長的時候,同僚的祝賀,妻子的笑容,還有孩子牙牙的嘟囔。那小子似乎是被自己父親抱得有些難受,徒勞地想要掙脫這男人的魔掌。
阿爾斯愣參加過很多戰鬥。他曾經率領手下的重裝步兵碾壓過邪神教徒在林中的秘密據點,也曾單槍匹馬闖入隱秘的洞棄,將某個邪神牧師的腦袋斬下,挑在劍上,緩緩回營。
如果時光倒回,阿爾斯愣絕對不會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會和一名褻瀆屍體、染指造物的邪惡法師走到一起。
那光榮的,勇武的重裝步兵百夫長。那個聲明顯赫,威名遠揚的軍團勇士。那個體貼的丈夫,嚴厲而慈愛的父親。
這一切都在阿爾斯愣着見自己妻子與兒子的屍體的一剎那,成爲了過去。或許這是早已埋好的伏筆,又像是一種無情的報應。曾經剿殺邪惡無比積極的百夫長,軍隊千人隊中武力的象徵,現在終於等到了邪惡勢力的報復。
他只能從一些熟悉的細節上才能判斷出那一堆碎肉的身份,也只能在顫抖着接回身首的時候才尋獲自己曾經完整的兒子。
那個十四歲的少年死時還握着一柄父親送給他的短劍,短劍上沾染着一絲血跡。
“你的兒子是個英雄。”他的上司安慰他,“他奮戰到了最後一刻。”
是啊,那些傷痕,那些足以奪取兩次生命的傷痕。
“軍團給你放一個月的假,你”你要想開一些。”阿爾斯愣記得當時上司是這麼跟他說的,“你也休息一下,把手上的任務先放一放。說真的,你不該那麼積極的。”
這是什麼話?就算是個百夫長,也該儘自己所能地去剿滅黑暗勢力,不是嗎?
但阿爾斯愣下一個念頭卻嚇住了自己,並且一發不可收拾。
他手上的任務,是調查一個名叫安德烈塔威利斯的強師。根據坊間傳聞,這名法師的妻子剛剛去世,留下一個女兒。奇怪的是,他妻子的屍體在落葬後第二天就不見了。而有法師聲稱,安德烈在那一天晚上沒有回家。
根據常理判斷,這是一個試圖復薦自己妻子的法師,一個妄圖竊取神力,染指造物的亡靈法師。雖然目前不是,但一切都有必要被撫殺在萌芽狀態。
不過這一次,阿爾斯愣不想再將這萌芽撫殺了。
第三天,帝國第二重裝軍團的百夫長阿爾斯愣失蹤了,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他那一身百夫長特有的魔法板鱗甲和魔法塔盾與短劍都隨之一起失蹤。
阿爾斯愣兒子的屍體也失蹤了,棺材空空蕩蕩,再沒有那拜託牧師回覆正常狀態的屍體。這個情況被千人隊隱瞞了。於公,前百夫長涉嫌投靠黑暗勢力,聲明不佳;於私何苦難爲那可憐人?隨他去吧。
阿爾斯愣靜靜地站在牆角,就像一尊雕塑,從世界誕生之初便靜立在那裡。近乎無窮的生命讓他的生活很是無聊,近乎無盡的等待已經磨平了他所有的棱角。
等待”這是他的生命中僅剩的意義。
生命”阿爾斯愣靜靜地站着。很多年過去了,他依舊不知道該如何稱呼自己的存在。
“阿爾斯愣大人!”一個小男孩快步跑來,“我攔不住他們!他們太強了!”
這原本就不是一個嚴密的法師塔。阿爾斯愣想。安德烈不可能將這樣一座地下的實驗室修建地十分完美。
阿爾斯愣沒有動彈。
如果一切都已經走到盡頭,如果這裡終究暴露在世人面前,那就戰吧!
我怎麼能輸給我那個傻小子呢?
阿爾斯愣回頭凝望了一眼房間裡的棺材。他的頭盔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一這套鎧甲保養地很好小非常地好。
那小男孩並沒有將對方的無聲放在心上。他通報完情況,再次快步跑了出去。
這或許是喬尼一行人的第一筆收穫。“都是不錯的材料,應該可以賣個好價錢。”哈維爾指了指屋內的五個壁櫥,“我是說在這裡算是不錯的材料。但不知道有沒有法師需要。”
喬尼對那些瓶瓶罐罐沒有太大的興趣。作爲一個從批量製造三酸兩鹼的位面過來的人,這些原始的,噁心的,甚至可能是低效的法術研究材料實在是不能入他法眼。誠然,法術是很迷人的,但那只是對法師而言。喬尼不會法術,也不想學法術,所以他將注意力投向了另一旁的空地。那裡零散地堆放着一些木桶,有些桶還漏出些泛黃的液體。
“是油。”喬尼湊近了看,又拔出短刃挑起一些來嗅了嗅,“維護武器用的。”
這讓他有些緊張起來。骷髏們的武器是很破的,殭屍手上的傢伙也好不到哪裡去。如果有什麼武器需要維護的話,那一定是屬於比殭屍更加高級的主人的。
難道是吸血鬼?喬尼順着自己對於亡靈生物殘存的記憶往上提升了一個等級。但他很快否定了這個猜測。吸血鬼絕對不是一個亡靈法師可以研究出來的存在。
乖兇是黑暗騎十。喬尼凝視着油桶,緊皺眉種堪撇一蒼的貴族……
啊,貴族,也不可能。亡靈法師也不可能憑空創造出一個貴族來。如果是召喚而來,那他也不可能留着一條命去寫遺書。
“其中一封還刻在骷髏腦袋上!”喬尼低聲咒罵了一句,“老東西還真是有情調!”
因爲那死者給他帶來不少麻煩,所以喬尼已經不打算留有什麼敬意了。
小心!”艾絲翠兒一聲嬌喝,喬尼聽見耳旁尖嘯聲響,一支羽箭擦着他的臉頰打在牆上,然後斷成三截,掉落在地。
好大的力道!喬尼有些被嚇住了。然後他回頭,疑惑地看着艾絲翠兒。
小女孩此時也是驚魂未定,兀自持弓警戒,四下集望。倒是哈維爾好心,一邊翻看着架子上的罐子一邊解釋道:“有一隻小魔鬼想偷襲你,被艾絲翠兒射跑了。”
這時艾絲翠兒終於回過神來,解釋道:“我剛纔看到一隻很大的蝙蝠想要用它尾巴上的刺攻擊你。”
聯想到奧芬巴赫此前脖子上有些嚇人的傷口,喬尼對艾絲翠兒報以感激的一笑。
爾後,他問哈維爾:小魔鬼是什麼?”
“如果這裡只有一隻魔鬼的話,那剛纔那一隻就是和我們對話過很多次的那一隻了。”哈維爾將手中的瓶子收進次元袋,解釋道,“小魔鬼是一種很弱小的魔鬼,形象艾絲翠兒已經說過了。如果你的對手是一隻小魔鬼,那就沒多大問題了。最多被它刺兩次,但最後的勝利還是屬於你的。”
這”,似乎讓人產生了點信心啊,”
維特在幫着哈維爾掃貨。他將那些看起來精美的維子裝進自己的口袋,小心地提着,深怕摔壞幾個。奧芬巴赫對於這遊蕩者的行徑頗爲不齒,但他並沒有開口呵斥。他的父親曾經和他說過,當敵人還在眼前的時候,永遠不要因爲一些小事和自己的友軍發生爭吵。
他現在正慢慢記起他父親的諸般教導。荒原營地中那個因爲一兩句流言便要與人決鬥的莽撞少年正在迅速成長。
“我們繼續向前。”待哈維爾和維特將戰利品蒐羅一空,喬尼指向門的方向,“考慮到這個建築原本的用途是爲了做實驗而不是當迷宮,所以我判斷,裡面應該沒有什麼危險的陷阱了。”
這個說法得到了衆人的支持,只有哈維爾不置可否。
雖然哈維爾見過很多遍佈陷阱的生活建築,但這個地下的實驗室確實如喬尼所料,沒有那麼變態。推開門,三排整齊的書架出現在衆人眼前。將視線稍稍偏斜,還能看見靠牆擺放的兩個兵器架。上面整齊地擺放着長劍和短劍。在另一側,則是幾把零星的巨劍。
“魔法武器。”哈維爾點點頭,看着喬尼,“你沒有白來。”
喬尼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小但他注意到正對面的書架上,釘着一張羊皮紙。羊皮紙有大約三個巴掌那麼大,上面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字跡。
“孩子,原諒父親。現在想來,或許我應該選擇與你一同生活,在對你母親的懷念中慢慢死去。”喬尼湊到羊皮紙面前,看了起來“我用了十六年的時間去研究這被稱爲邪惡的法術,但我終究還是失敗了。”
“如果一切順利,你應該也是一名法師了。
或許你有了自己的生活,或許你並不願意沾染這邪惡的領域但我懇求你,我的孩子,請你繼承我的事業。”
“十二年前,有一名叫做阿爾斯愣的帝國戰士找到了我。他要我爲他復活自己的孩子。他的孩子死於一個邪神教會的報復謀殺中。他讓我將那屍體封凍,他讓我安心研究法術。他是我的朋友,一個好人。一個曾經的好人。”
“他很可憐,我的孩子。十年前,他被一支弩箭射死。雖然我最後將那名士兵解決了,並將他的製作成了殭屍你一定已經見到過了,但我還是爲我的朋友感到悲傷。可是,就在那天夜裡,當我在那具屍體前哀傷的時候,他的鎧甲動了起來。”
“你的阿爾斯愣叔叔變成了一個怨靈。一個幽魂。”
“幽魂”喬尼一拍腦袋,“我把這玩意兒給忘了。”
接下來的自己有些扭曲,似乎是在忍受着極大地痛苦之下寫完的:“我就要離去了,我的孩子。到我的實驗室去,你的阿爾斯愣叔叔會告訴你剩下的部分。”
“幽魂”哈維爾正好看完了,“我突然覺得這個世界有些意思了。”
“你以前沒見過嗎?”喬尼挑了挑眉毛。
哈維爾搖搖頭:“雖然見過,但我發現這個世界並非我想象的那麼乏味。”
奧芬巴赫和艾絲翠兒一頭霧水:“你們在說什麼?”
“有一隻幽魂。”喬尼言簡意核地解釋道,“我們要面對的最後一個敵人是”
“是我。”一個渾厚的聲音從另一邊門口響起,“你們這些走狗。”
阿爾斯愣在與安德烈合作的最初幾年裡,日子過得很太平。本來整個地區最狂熱的黑暗獵人就是他小現在他走了,再也沒有出現什麼以追殺邪惡勢力爲己任的高尚人士。如果有邪神信徒爲惡,軍團自然會出兵征剿,但主動出擊少了許多。
到了第三年,當地來了一位新的主教兄這是阿爾斯愣從俘虜的散兵口中問出的。那主教對於本地鬆懈的防備非常不滿。在他的命令下,阿爾斯愣的日子有些難過了。
爲了生存,爲了自己,也爲了自己的兒子,阿爾斯愣開始無情地反擊。他殺過很多帝國的士兵,也手刃過某些教會那正義的牧師。他把死去士兵的屍首偷偷扔回城鎮,算是爲他們收屍。但這一舉動引起了主教更大的憤怒。
森林裡的小木屋他們開始的實驗室越來越不安全了。終於,在某一天,阿爾斯愣對這種生活完全失去了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