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牀榻上臉色慘白如紙的女子,皇甫逸雲的心不可抑止的抽痛。孩子沒有了,她又傷成如此模樣,他這個做丈夫的卻一無所知,當真是該死。
“藍迦。”皇甫逸雲對門外喚道,不出片刻,藍迦便如影子般出現在了門邊。
“將那日爲王妃會診的所有御醫全部處死。”皇甫逸雲狠絕的吐出幾個字。若兮懷有身孕,而那些大膽的奴才竟然可以隱瞞,否則又怎會釀成如今的悲劇。
“全部嗎?”藍迦再次躬身問道。即便是有人被收買,也不必全部處死啊。
“沒讓他們全族給朕的皇兒陪葬,已經是仁慈。”
“是,屬下這就去辦。”藍迦見毫無商量的餘地,便恭敬的退了出去。
皇甫逸雲用盡了各種靈丹妙藥醫治若兮,十幾日的修養,她的手指復原的很快,嗓子也無大礙。只是神情依舊恍惚着,有時候安靜的可怕,有時又鬧起來沒完沒了。皇甫逸雲每日光應付着她,便已經心力憔悴。
“孩子,孩子,別怕,孃親在這兒。”暗夜,若兮突然間從牀榻上做起,拼命的向殿外奔去,不顧及衣衫凌亂,赤足散發。
“兮兒,你要去哪兒。”皇甫逸雲在她身後緊緊跟隨,好不容易纔將她攬入懷中。而她卻依舊不安分的用力掙扎。
“放開我!”若兮拼了命的嘶喊。
“我聽到他在叫我,我真的聽到了。”若兮雙眸含淚,粉拳不住的落在他堅實的胸膛。“他說他很害怕。你見過他的樣子嗎?我見過,他還是血肉模糊的一團,我還分不清他的手腳,我想去抱抱他,可是他們不讓……”想起那一灘被冷水衝散的血跡,若兮痛苦的抱住頭,猛力的捶打。
“他還那麼小,他一定很怕的,我要去陪他,放開我,我要去陪他。”若兮掙扎着脫離皇甫逸雲的懷抱,跌跌撞撞的向殿外奔去。
“若兮,納蘭若兮。”皇甫逸雲一把將她攬入懷中,大聲怒吼。他懂得她心痛,可是,孩子已經沒有了,她必須要面對現實,然後堅強起來。
“你要去哪裡找他?他死了,他已經死了。兮兒,你醒醒,好不好。”皇甫逸雲用力的搖晃着若兮單薄的身子。
“死了!是啊,他已經死了。”若兮口中喃喃自語,木然的看着皇甫逸雲,眼中漸漸染上狠戾之色。
“那兇手呢?害死我孩兒的兇手,皇上可是將她繩之於法?”
皇甫逸雲沉默以對,擡手想要將她再次擁入懷中,卻被若兮不着痕跡的躲開,女子單薄的身影,踉蹌着向屋內而去。
“兮兒!”皇甫逸雲低喚了一句。
若兮踉蹌的身形,停住了瞬間,想要回頭,卻依舊忍住了衝動。“皇上,若兮等着您將兇手法辦。”那聲音冰冷的,陌生的可怕。
若兮一直在等,可是,她知道永遠也等不到她想要的答案。每一次,皇甫逸雲出現在她面前,若兮只會同他說一句話,便是問他,顧雲蘿可有被繩之於法。而皇甫逸雲永遠的沉默。
“兮兒,乖,掌嘴把藥喝了,調好了身子,才能再孕育皇兒。”皇甫逸雲坐在龍榻邊,耐心的哄着。
若兮冰冷的別過頭去,然後翻身倒在了牀榻之上。依舊不言不語。
“兮兒不要胡鬧,將藥喝了再睡。”皇甫逸雲柔聲哄着。
“若兮不想喝,皇上可以出去了嗎?若兮想要休息了。”若兮淡淡的開口。
“朕知道兮兒還在與朕置氣,先把藥吃了,再罰朕好不好!”皇甫逸雲強忍住性子,再次將手中的藥碗至於若兮脣邊。
若兮冷哼了一聲,然後從牀榻上坐起,目光茫然的盯在他手中的藥碗之上。“哭聲!”
“什麼?”皇甫逸雲不解的問道。
“皇上聽到哭聲了嗎?我的孩子在哭呢,他問我爲什麼不給他報仇。”若兮面容平靜的回答。
“兮兒,除了這個,朕什麼都答應你。”皇甫逸雲輕嘆了一聲。
“除了這個,若兮什麼都不想要。”若兮冷冷一笑。“若兮一直在等皇上親手爲我孩兒報仇,可是,你終是讓若兮失望了。你根本不配做他爹爹。”
“兮兒,朕也有朕的苦衷。”
“若兮什麼也不想聽,你走吧,不要在出現在若兮面前。”若兮背轉過身,不再理會與他。
皇甫逸雲無奈的搖了搖頭,手中依舊端着滾熱的藥湯。“兮兒先把藥喝了吧,喝過藥,朕便離開。”
“拿開。”若兮玉腕揚起,只聽一聲瓷盤落地的脆響,藥汁濺了滿地。幾滴滾燙的藥滴迸濺在若兮如玉的皓腕上。
皇甫逸雲的臉色瞬間陰冷了下來,抓住若兮的玉腕制止她掙扎。“來人,將燙傷藥拿來。”皇甫逸雲對屋外大喊。
不出片刻,便有宮人將傷藥恭手送上。而若兮卻掙扎着不讓他上藥。
“你走開,別碰我。”若兮不住的掙扎,燙傷處更加的腫脹起來。
“納蘭若兮,你究竟想如何?朕已經如此低聲下氣的討好你。你還要如何?不要以爲,全世界都對不起你。”皇甫逸雲見她傷口紅腫,心急的大吼起來。
“全世界沒有對不起若兮,對不起若兮的,只有皇上。”若兮溢出一抹冷漠的笑靨,用力甩開皇甫逸雲握住自己的手腕。然後,起身走下牀榻,將傷藥胡亂的倒在傷口處。
“現在,皇上可以離開了嗎?”若兮冷冷的下着逐客令。
皇甫逸雲沒有迴應,安靜的起身離開,在門口處特意交代宮人要好生伺候若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