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逸雲在雪中跪了一天一夜,蛇王籬落終是不忍心見外孫受苦,命他將若兮帶進了蛇王宮中。
“雲兒這又是何苦呢?她只會成爲你的牽絆。所謂的兒女情長英雄氣短,並非沒有道理。”籬落淡淡的嘆息了一聲。
“即便是牽絆,孩兒也認了。只求師尊就若兮一命,孩兒不想她死。”皇甫逸雲跪在籬落面前,誠懇的說道。
真是孽債啊,前世今生都無法擺脫!籬落無奈的搖了搖頭,將皇甫逸雲從地上扶起。
“雲兒先回帝都吧,此事若是被你父皇知曉,即便將她救活,也早晚是個死人。”籬落淡淡說道。武堯帝一生爲情所困,自然不會讓皇甫逸雲重蹈覆轍。他對若兮越是用情至深,若兮的處境就會越危險。
“那若兮便拜託師尊了。”皇甫逸雲恭敬的俯身,然後深深的凝視了若兮片刻,才戀戀不捨的離開。
徘徊在生死之間,若兮似乎做了長長的一個夢。冰冷的宮殿中,人面蛇身的蛇王痛苦的在榻上呻吟,俊美的男子守在榻邊,將靈力源源不斷的輸入他體內。
“這就是你心愛的女人,她的手上染滿了蛇族的鮮血。”蛇王籬落大聲的咆哮。
“外公不要動怒,您傷的太重。”君御皓小心的安撫着。
“殺了她,否則你就沒有資格做我蛇族的王子,沒有資格統領蛇族。你難道忘記了你母親是如何慘死的嗎?是那些無知而殘忍的人類害了她。”籬落躺在牀榻上痛苦的哀號。
君御皓一臉的頹敗,他要如何做呢?一個是最親的外公,一個是心愛的女子,如何選擇,都是兩難。
“王子殿下,你就不要在惹怒王了,他也是爲了您好,蛇族與人類是宿敵,您怎麼能愛上人類女子呢,還是忘了她吧。”一旁的宮人適時的出口規勸。
“外公,何必要逼迫孩兒呢。”君御皓痛苦的呢喃。
“我不想逼你什麼,只是在她和外公之間,你只能選擇一個,你若是舍不下她,就不要在叫我外公了,回去好好做你的皇子。蛇族的存亡,我的生死,從今以後都與你無關。”籬落話落,一口腥紅的鮮血噴出。
“外公!”君御皓驚慌失措的扶助蛇王籬落的身體。“孩兒答應你,將她忘記,孩兒的心中從此只有蛇族。”
場景瞬間變換,從輝煌的宮殿變成灰暗的黃泉之路。兩道飄渺的靈魂,相互依偎着坐在寬大的岩石上。岸邊的彼岸花開的正盛,豔麗如血。
“白蛇哥哥,是蓮兒連累了你,你會記恨我嗎?”一襲白衣的女子怯怯的開口。
“如此看着你,便是最大的幸福,又怎麼捨得責怪你呢。”君御皓淡笑而語,擡手想要觸碰伊蓮白皙的臉頰,而手下觸及的卻是空蕩蕩的空氣。
眼中莫名的涌起幾分無奈,他們只是兩個孤魂,再也觸碰不到彼此,感受不到彼此的呼吸與溫暖,聽不到彼此有力的心跳聲。
“啊!”突然間,伊蓮驚恐的呼喚了一聲,一條粗壯的玄鐵鏈鎖上了腰身。她痛苦掙扎,卻無論如何都無法擺脫。
“黑白無常!”君御皓俊美的臉龐瞬間變色。身下雙腿幻化成蛇身,巨大的蛇尾甩向鐵鏈的另一頭。
伴隨着一聲巨響,鎖鏈應聲而斷。伊蓮柔軟的身軀掙脫了束縛,癱軟的靠在君御皓胸膛。
“蓮兒,我們快走。”他不由分說的拉起伊蓮向身後跑去。可是,此刻是白日,他們根本無法走出黃泉地界。
“別掙扎了,君御皓,你有蛇族靈力,不怕外面炙熱的陽光,可這個小姑娘只怕是要魂飛魄散了。”黑白無常緊隨其後。
“還是乖乖去投胎吧,若是有緣,說不定下輩子還能遇見。”
“不,我不要和白蛇哥哥分開。”伊蓮用力的搖頭。“即便是魂飛魄散,我也要和白蛇哥哥在一起。”
“蓮兒!”君御皓爲難的看着懷中的女子,他該拿她怎麼辦纔好。
“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身後突然響起了女子天籟般的聲音。
“女媧上神!”黑白無常先是一陣錯愕,然後紛紛恭敬的俯身。
“母,母親!”君御皓不可置信的看着來人,高雅的姿態,身下的青色蛇尾不斷搖曳,不是他的母親又是誰。
“皓兒。”女媧上神輕喚了一聲。
“不,你不是我母親,她已經死了。”君御皓搖頭向後退去。
“我本是大地之母,女媧的後人。轉世輪迴,無非就是歷經情劫,修成正果。卻沒想到,害了你,讓你爲我揹負瞭如此多的仇恨。”女媧嘆息道。
“那就請女媧娘娘返回天庭,好好做你的上神吧。”君御皓決絕的開口。十餘年來,他所承受的痛苦與仇恨,到頭來,竟是一場鬧劇。
“孩子,是母親虧欠了你。讓我來補償你,好不好?”女媧試探的討好着。
“我不需要你的補償,我只想和蓮兒在一起。”
“那麼皓兒告訴我,你所謂的在一起,又是如何呢?就是這樣徘徊於人間與地府,永遠的觸碰不到彼此嗎?”女媧無奈的輕笑。而她也恰恰說道了君御皓的痛處。
“去投胎吧,重回人間,好好的珍惜彼此。”女媧慈愛的笑着,從衣袖中解出一條紅線,手指輕彈,紅線瞬間繫住君御皓與伊蓮踝骨之上,然後隱於無形。
“你們再也不會被分開了,去吧。”女媧淡然而笑,看着他二人的身影被黑白無常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