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娘真好,把你捧在手裡擱在心上。”
“我操心的可就多了,娘歲數大身體虛,偏又好強不聽勸”
“可你高興。”
幕寶那次爲傾城診治時,剛出房門便忽然在門外聽見她和丫鬟聊天,覺得傾城這個女孩子實在是可憐。身子那麼孱弱,真真是堪比林黛玉。幕寶爲傾城診治了那麼多次,卻也不見她的親生父親,這蜀中求家的莊主來看過她一回。這莊主未免太過涼薄了些。
可不知怎的,她卻也覺得這個大小姐身上似乎有哪點不對。但硬生生要讓她說點什麼具體的吧,幕寶又回答不出來,真是愁人啊!
算了,女孩子總是傷春悲秋,多愁善感的嘛。顧不得那麼多了!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治療一下傾城身上的病,順便暗中多打聽一下黑翟最近是否有在周遭出現的跡象比較好。這纔是他們的大業啊!
“小姐……”婉兒擔心地輕聲喚了一聲,“小姐,別等莊主了,我剛纔去廚房問了,莊主已經在廳堂吃了午飯。還吩咐廚房,叫人把飯菜單獨端到咱們房內。”
“讓他們把飯菜都端走!我不吃。”房內,傾城驀然閉上了眼睛,五臟竟彷彿被一片片撕裂一般,強烈的痛楚不住涌上心頭,她不由自主地咬緊了牙關,直至嘴角噙出一絲絲血跡來……
再看白筱語他們幾人,此時晚飯剛畢。他們幾人相約一起去找時暮恩和蕭毓軒共同商量一下大計。
“時暮恩,時暮恩!”門外突然傳來幕寶的叫聲,“你快開門呀!”
時暮恩聽到聲響急忙迎了過去,推開房門,發現三個女孩子全過了來。起初,他們按照青玄的指令,來到這三百多年前的辰州城裡。幕寶又按照清玄所說,卜算到了傾城的所在。但他們確是沒有料到,這傾城的身體狀況竟會如此的糟糕。也算是機緣巧合吧,有一些醫術傍身的幕寶上前相搭救傾城。不過,另一方面,這對幕寶他們來說也是件好事,正好可以藉着爲大小姐醫治身體的這個由頭在蜀中求家暫住。
“這個時間你們怎麼全都過來了?出什麼事了嗎?”
“我今日聽府上的幾個下人私下議論,他們說,這鬼蘭根本就沒有被盜!”蕭翎兒喜滋滋地說。
“昨日有人擅闖蜀中求家,想要奪取西域鬼蘭。你們不覺得奇怪嗎?爲什麼當求伯君知道有刺客擅自闖入山莊的時候,首先關心的則是祭壇。看昨日求伯君的神情,對那個祭壇可以說是關心的緊。
而當屬下來報,西域鬼蘭被盜之時,求伯君雖是生氣,但卻並未大範圍的開展搜捕。甚至第二天一早,整個山莊都還是如同往日一般平靜。這哪裡像是一個丟了寶貝的山莊應該有的樣子?”幕寶分析道。
“你覺得真正的西域鬼蘭就在祭壇?”時暮恩好奇地反問道。他雖也這樣懷疑過,但這個山莊內發生的奇奇怪怪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可那晚求伯君首先做的就是先跑去了祭壇,我們既然這麼想,那別人勢必也會這麼想。
“倒也未必。以這莊主的心性智慧,若是就那樣輕易地把西域鬼蘭放在祭壇,恐怕這西域鬼蘭早就被盜走了。”白筱語淡淡說道。
“我同意筱語的觀點。可昨日闖入山莊的也未必就是黑翟,看府中受傷的那些人身上的傷痕,都是由劍身的劍氣造成的。以我對黑翟的瞭解,他殺人是甚少用刀劍的。而且絕不會留活口。不過不管是不是他,只要這西域鬼蘭還待在求家一天,我們就一定能夠等到黑翟。所幸我們來的還不算晚。”
“可黑翟那麼精明,我們要怎樣做才能把黑翟除了呢?上次冥殿與屍門一戰中,黑翟一看到敗局已定,便趁亂逃走了,妄想得到這西域鬼蘭,至少十倍的功力啊!也虧得他想得出來!”時暮恩憤憤地說道。
“我覺得或許有一個人可以幫我們。”幕寶淡淡道。
“誰阿?”蕭翎兒倒是蠻好奇她所指的那個人的身份的。
“傾城。”幕寶看着他們幾人定定說道。
“什麼?!傾城身子那麼弱,她能幹嘛啊?”時暮恩只覺得幕寶這人選來的實在是沒有任何道理可言。她一個弱女子,一點武功都不會,還總是病怏怏的,能做什麼嘛。
“你可別小瞧了她!傾城這個人身上可是有很多秘密呢!”幕寶喝了杯茶得意地說道。
“秘密?什麼秘密啊?”
一聽說有秘密,時暮恩的耳朵倒是深的挺長。也是,一個那麼漂亮的女人,那樣一張讓人忍不住憐惜的臉,再加上那樣的秘密。這對男人來說,簡直是通殺啊有木有!
“我爲她診脈的時候,脈象都是顯示這個傾城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弱女子而已,身體也很差。但是那次她差點摔倒,我攙扶了她一把的時候不小心搭在了她的脈象上,我那時候才知道,這傾城已經是得了不治之症,時日無多了!而且她也是會武功的人,既然傾城之前能在脈象上動手腳,讓我難以察覺,那傾城的武功想必也不會太差。”
時暮恩呆住了,她什麼意思,這樣美的女子居然得了不治之症,她纔多大啊?難不成就要這樣死去終結自己短暫的一生?
“你們說,昨晚闖入的人會不會根本不是刺客?”蕭毓軒思索一番後輕聲道。
“不是刺客?不是刺客那還會有誰啊?總不能是家賊吧!”時暮恩不屑的說道。可話音剛落,突然擡起頭來正好對上蕭毓軒他們的眸子,“難道那人是傾城?!”
如果是傾城,那一切便已經解釋的通了。爲何向來戒備森嚴的求家就那麼容易的任刺客闖入。爲什麼昨晚的人都只是受傷,沒有一人喪命。爲什麼守衛搜了那麼久,也沒有找到守衛的蹤跡。
監守自盜,自然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了。
“可是——”時暮恩張大了嘴巴,“自己家的東西她爲什麼要盜取呢?”如果她盜取西域鬼蘭是爲了救自己的命,難道她告訴自己老爸,她爸還能不管不顧,任由她死去嗎?
時暮恩話音剛落,遂又自我否定,補上了一句:“也不一定哈!”
他們一行人救了傾城的命,也並未見到莊主有接待他們,對他們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幕寶那麼頻繁的去傾城的房間,卻也從未見過莊主親自探望自己的女兒。
傾城的確不受她父親的疼愛。或者說,她的父親根本就沒把她放在心上過。
蕭毓軒突然插嘴說道:“昨晚那個刺客或許就是她了。”
“如果那個刺客真的是傾城,那傾城也太可憐了。媽媽早逝爸爸不愛的,都快死了,自己家能救人性命的藥還得自己去偷。”白筱語感慨道。
幕寶眉頭微皺,“是啊。傾城這個孩子,確實太可憐了些。”
“好啦,你們就別想那麼多了。我們要好好籌謀一下了,”蕭翎兒忍不住衝口而出,“否則再賴在這求家,我可真就沒什麼臉面了!”
“幕寶,你剛纔是不是想出來了什麼好主意啊?”白筱語好奇地問道。“我是想出來了一個辦法,不過風險太大,我們要好好商榷一下,我先跟你們說一下我的想法哈…”
第二日晚,飯畢。幕寶着時暮恩和她一起同去爲傾城把脈治療。期間,幕寶故意向傾城問起了關於這西域鬼蘭之事。
“這西域鬼蘭也是我祖上偶然得之,因爲着實來之不易,這鬼蘭的效用卻又如此厲害,一時間,我求家也偶有一些不怕死的人前來奪取,可還沒看到西域鬼蘭,怕也都已經死了。不過這鬼蘭確實效力非常,聽人說,以它入藥莫說對自身修行上的幫助和修爲的增進,但只一條,可以醫治不治之症,哪怕只有這一點也是足夠的了。”
看着傾城言辭間激動的模樣,幕寶和時暮恩當下則斷定,那晚來盜取西域鬼蘭的人勢必是傾城無疑了。
看來,她也是爲了自己的病症。時暮恩和幕寶看着她,覺得她着實可憐了些。
而他們不知道,對於傾城來說,卻是一陣寒意,慢慢地浸上她心頭。她自己也常常問自己,爲什麼不乾脆向父親說明,自己已經快不行了。自己畢竟是父親的親生女兒,他怎麼可能會見死不救呢?數次,傾城都想向父親挑明這一事實。
可後來她發現,父親根本沒有那麼在乎她。他平時很忙,基本不來看自己,有的時候一連兩三個月,她都難以見到父親一面,即使他們都在家中,中間只隔着幾道牆。
好幾次,她都問婉兒,父親今天有沒有問下人關於自己的近況。可是沒有,一次都沒有。
傾城覺得自己的存在很可悲,很好笑。
她不能就這麼死了,不能就這樣草率的結束自己的一生。她還有很多事情想要去做呢。
既然那些大夫都說自己沒救了,既然自己已經走到窮途末路了,倒還不如拼死搏一搏,我命由己不由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