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筱語感覺到似乎有一道溫熱的目光向自己投來,不由順着方向看了過去,卻見得手中持着茶杯的蕭毓軒又給自己斟了一杯熱茶來,但她看到的,卻只有蕭毓軒修長的背影。蕭毓軒背對着他們,背影看起來是那樣的落寞傲然。
不知怎的,白筱語卻只覺得蕭毓軒比往日更加冰冷,彷彿一起尋找聖物的那兩個多月的時光只是一場夢而已。
夢醒了,一切便已不復存在了。
“這次,夏天和北冥的事情多虧有你的幫忙纔會如此順利。算起來,我又欠了你一個人情。”蕭毓軒側頭淡淡道。
“沒什麼,夏天的事情我原本就應該幫忙的,你無需謝我。”
“沒有什麼事情是應該的。”
“你,你的傷好些了嗎?我瞧着你的臉色比之前中了蠱毒的時候還要差勁。”白筱語終究還是沒能忍住,問出了口。不知爲何,談話間,蕭毓軒的臉色倒是愈發的蒼白羸弱。
蕭毓軒垂着眸子道:“沒什麼,只是最近休息不好而已。我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就不送你了。”說到最後,言語間竟有幾分顫抖。
“你要趕我走?”聽到蕭毓軒話裡的意思,白筱語又接着說道:“你當真就如此厭倦我嗎?”
只見蕭毓軒並未答話,也並未擡頭看她,一雙眸子不住地來回躲閃着。
“好。”白筱語勉力微笑,擠出這一個字來,轉身離去。
“少夫人!”
“筱語!”
一時間,北冥和夏天同時發出的聲音迴響在白筱語的身後。白筱語卻也不想再回頭,只顧悶頭往前行。
隻身踱步走在冥殿的長廊上,回想起今日這一天的舉動,白筱語只覺得心裡沉甸甸的。見到蕭翎兒,白筱語覺得心裡不知所措。而見到那個名喚南鄰的細作,白筱語只覺得實屬荒唐。這人世間實在有太多太多的兇惡。當她看到北冥和夏天這對有情人終成眷屬的時候,白筱語內心有掩飾不住的喜悅。而聽到蕭毓軒要趕自己離開的時候,竟有一股濃濃的悲傷和失落涌上心頭。
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臉上竟有兩行熱淚緩緩自臉頰滑落。
“白筱語啊白筱語,你怎麼這樣沒骨氣!不準哭,聽到了嗎?不許再哭了!”白筱語不住地自我警示道。
她現在只想趕快回家,似乎回到家中,躺在牀上便可以一下消彌自己所有的疲憊和心底的哀傷。
“筱語!筱語…”白筱語忽然聽到身後傳來的夏天的聲音,忙用紙巾輕輕擦拭掉臉上的淚水,定了定心神轉身問道:“怎麼了夏天?”
“跟我來。”夏天拉着她的手轉身向西方緩緩走去。
“去哪兒啊?”
“來了你就知道了。”夏天說道。
夏天的聲音是那樣的溫潤平和,有那麼一瞬間,白筱語覺得跟着夏天就這樣走下去,自己便好似可以得到幸福一般。
“這是哪兒啊?”只見夏天把她領到一扇門前,白筱語遂好奇地問道。
“你進去不就知道了?放心吧,這是個驚喜哦。”夏天挑眉對她說道。
正當白筱語好奇這扇門後究竟是什麼東西的時候,夏天偷偷在自己背後已經大力推開了房門。白筱語剛想轉身詢問夏天的時候,卻感覺到有一雙手把自己硬生生推了進去。
等白筱語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在屋內了。夏天還居然把門關上了,實在是討厭。說好的驚喜,她現在只希望千萬別是什麼驚嚇,否則她可真是承受不來啊。
白筱語在屋內環視了一遭。發現這個房間裡的陳設可以說是極爲簡單精緻。淡淡的薰香瀰漫着整個房間,卻也不會讓人在問到這個香味時有一絲一毫的厭倦,反而更感身心舒暢,整個身子都輕快了不少。
白筱語朝裡慢慢走近,忽然眼前映現出了驚人的一幕。那個畫面,白筱語一生都不會忘記。
白筱語看到那房間內側的牆上掛着自己的一張照片。那張照片是哥哥幫自己拍的。那時候,白一宇對攝影產生了興趣,但也只是業餘玩玩而已。
那次,白筱語正在白家老宅後邊扎的鞦韆上盪鞦韆,一襲白色長裙,她就那樣光着腳丫,腳腕處還繫着一根紅繩,上面墜着個鈴鐺。微風襲來時,裙角隨風擺動,腳腕處叮鈴叮鈴的發出聲響…
白一宇就趁着白筱語盪鞦韆的時候拍下了這張照片。
照片中的自己放聲大笑,看起來是那麼的開心爛漫,彷彿周遭的一切都與自己無關。白筱語很是喜歡這張照片,甚至洗了出來擺在書桌上。但不知什麼時候,那個相框連同照片便已消失不見了蹤影。
那時候,白筱語也並未太在意,只覺得可能是自己粗心,不小心把照片放到了別的地方去。
現今看來,原來那張照片是被人特意拿走的。那張照片被人放大,懸在了牆上。還有自己屋子裡丟失的別的照片,白筱語驚奇地發現它們居然都在這裡。或是掛在牆上,或是放在相框裡置於桌上。
白筱語慢慢地走近,忽然看到屏風後的牀上居然有一個人蜷縮着身子橫在牀上,整個人鎖在一起,渾身不住的發抖。
“你,你沒事吧?”白筱語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
只見那人似是聽到了身後有動靜,慢慢擡起頭來複又趕緊縮了回去。整個人蜷縮的更加厲害。
“蕭毓軒?怎麼是你?!”
白筱語見狀急忙想要湊身過去查看,他這是生病了還是如何?
“你快起來讓我看看!”說着,白筱語便伸出手來想要把蕭毓軒自牀上扶起來。可不知爲何,蕭毓軒躲閃的卻是更加厲害。
“你,你快走,快走啊…快走…”蕭毓軒不住地顫聲說道。
“你病成了這個樣子,我怎麼能就這麼走了?!你別動!快讓我看看!”白筱語一手搭在蕭毓軒手腕處,爲他把脈。白筱語雖不諳醫理,但一些簡單的皮毛她卻還是懂得一二的。
“**?居然有人給你種了**?!”
蕭毓軒忽地把手抽了回去,整個人縮在牀上。白筱語見他如此,哪裡還有平時和方纔那一臉冷漠,俊臉如霜的模樣?
白筱語看着蕭毓軒那般痛苦的模樣,遂打量着房內自己的那些照片,淚水如同珠鏈一般止也止不住地從臉頰滑落。
“騙子,你這個大騙子。”白筱語口中不斷呢喃道。
她想起之前蕭毓軒對她的冷言冷語,對自己說過的那些絕情的話。現今回想起來卻也只覺得荒謬。
“你給我起來,給我起來啊!”白筱語竭力想要將他扶起來,可蕭毓軒看到自己的時候,體內的**勢必發作得更加厲害。
白筱語定了定心神,遂用青暘佩之力,將少許靈力注入他體內,暫時壓制住他體內的蠱蟲。
“怎麼樣?好些了嗎?有沒有好一點啊?”白筱語焦急地問道。
只見蕭毓軒緩緩睜開雙眼,整個人如釋重負一般,白筱語忙隨手拿起案上的帕子來爲他擦拭臉頰上的汗水。
白筱語看着蕭毓軒面上蒼白疲憊的神色,心中不禁微微動容,將蕭毓軒摟的更緊。“你怎麼還沒回去?還不快走!”蕭毓軒有氣無力地說道。
白筱語不由心生漣漪,開口道:“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管我做什麼?到底是誰給你種的**?”
蕭毓軒深深吸了一口氣,勉力撐起身子,擺脫白筱語的懷抱。
“如果不是今天我親眼所見,你打算瞞我多久?”看着蕭毓軒勉力從牀上站起來走到沙發旁坐下的模樣,白筱語問道。
良久,白筱語以爲他不願回答的時候,忽然只聽他開口淡淡說道:“一輩子。”
說這三個字時,蕭毓軒冷峻傲然的臉,緩緩出現在白筱語的視線裡,宛若他們第一次初見那般。
白筱語總覺得,蕭毓軒的眼底深處有一抹複雜的光芒,看似冷靜,卻竭力壓抑着波瀾。
這次,蕭毓軒再也沒有任何理由逃脫了。**,房間擺着的自己的照片…白筱語終於明白,爲何他最近並不怎麼來見自己,而爲什麼,即使見面,蕭毓軒也常常不敢直視她的眼睛,甚至不敢正眼瞧她。更甚於,見到自己的時候,蕭毓軒的面色會如此差的原因了。
思念越深,對對方的感情越濃,**給人帶來的傷害、痛楚就越是厲害。
“一輩子。爲什麼?究竟是爲什麼?”
白筱語不明白,他們兩個人既然已經定下了婚約,既然他喜歡她,她對他也是如此,他爲什麼要那樣做?
喜歡自己,卻又執意要取消婚約。可一個多月後,又隨着他的爸爸蕭水寒來家裡商討結婚的事宜。既然一味要逃避,又爲何在自己的房間擺着自己那麼多的照片?
蕭毓軒啊蕭毓軒,你還有多少秘密瞞着自己?還有多少事情是她自己不知道的?你把這份感情一直深深地埋藏在心裡嗎?
算起來,蕭毓軒體內的**定是在擺陣,成功解開蕭毓軒體內的蠱毒之後方纔被人種上的。究竟是誰會下這樣重的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