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我不說他行了吧!”時暮恩見蕭翎兒一副氣沖沖的模樣趕緊求饒,當初她給自己的那一巴掌他可是記得清清楚楚。趁着事態還沒有發展到更嚴重的地步,自己還是委屈下主動投降比較好。
“咦,蕭毓軒去哪兒了?”幕寶看他們談論起蕭毓軒下意識地看向他,可窗前此時哪裡有他的身影?
聽到幕寶的話,幾人一扭頭,這才發現蕭毓軒不知何時已經出了房門消失不見了。這蕭毓軒素日沉默寡言,又喜歡安靜,獨自一人坐在窗邊,離他們遠遠的。這屋裡突然少了個他,他們居然也沒有發現。
“不好了!”蕭翎兒突然大叫了一聲,把他們嚇了一跳。
“怎麼了?!”只見那蕭翎兒突然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在房內不住地踱步亂轉,兩隻手緊緊攥着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到底怎麼了?你這額頭上急的全是汗,出什麼事了?!”白筱語問道。
只見那蕭翎兒轉身皺着眉頭對他們說道:“今天是表哥蠱毒發作的日子!”
“什麼?!”
“蠱毒發作的時候痛不欲生,可表哥每次都是在發作前偷偷躲出去,不讓我們瞧見。”這果然符合蕭毓軒素日的性子,有什麼話藏在肚子裡不告訴別人也就罷了,連如今受了這般煎熬也要一個人苦苦撐着,難道他們瞧見了還會笑他軟弱不成?
“我們快出去找找他吧,我怕表哥會出什麼事!”蕭翎兒幾人商量之後決定兵分四路去尋找蕭毓軒的蹤影。現今他蠱毒發作,和一個廢人大地沒什麼分別,萬一再遇到什麼危險那可就真糟了。
風月城倒是比她想象中的更大,他們分別從四個方向開始尋找,可在城裡找了幾個小時還是沒見到蕭毓軒的蹤影不說,打聽了半天也根本沒有人遇到過他。夜色已經很濃了,街上除了擺着麪攤的小販和喝醉酒的行人之外簡直靜的出奇。
“你們那裡怎麼樣?”蕭翎兒大口喘着粗氣說道。
幾人之前商議五個小時後不論如何都要來這河邊碰面,幾人面面相覷,只得紛紛搖頭。見狀,時暮恩遂提議向城外尋找,雖然是大海撈針,可如今卻也只有這個笨法子了。
夜晚的風直侵入骨髓,凍得白筱語直打哆嗦。她一直朝着東走,只見那東邊是座矮山,有林子半掩着,倒是一個絕佳的藏身之所。白筱語急忙朝那林子跑去。
突然,白筱語只覺得心猛地揪了一下,遂立即扶着一棵樹想歇息一下。但剛剛停下來,便只覺得肚子裡似是有無數只蟲蟻在不斷啃噬着她的五臟六腑,但這種痛苦並不是自身的,除了心頭隱隱作痛之外,她並沒有感覺到什麼痛苦。
正當她迷惑之際,突然間,她想起來當日在訂婚典禮上衛伯曾爲他們進行的誓盟儀式。她自己的身體一向很好,斷然不會無緣無故有此病症,而且她隱隱地感覺到這種痛苦似是有什麼關聯。白筱語聊想此時必然是蕭毓軒體內的蠱毒已經發作的緣故,所以她才能感覺到這種痛苦。
誓盟的力量果然非同凡響,白筱語定了定心神,旋即朝那林子深處跑去,她覺得蕭毓軒一定在那裡無疑。
穿過昏暗的林子,只見眼前的矮山處似是有一個小小的山洞,只是太過昏暗,根本看不清裡邊的全貌。白筱語用青暘佩微一用力,便折射出些許青色的光芒照耀着山洞。
“蕭毓軒…蕭毓軒?”白筱語小心翼翼地喊着他的名字前行着。突然,自前方傳來碎石塊滾動的聲音,白筱語身子一緊,只覺得心頭更是疼得厲害,想必他就在這山洞內無疑了,遂又提高嗓門喊他的名字。
“蕭毓軒,我知道你就在裡邊,你應一聲啊…蕭毓軒?”逐漸行至山洞深處,突然白筱語腳邊似是有什麼東西絆着差點摔了一個踉蹌,定睛一看,居然是個人的腿!
見狀,白筱語遂“啊”的一聲向後退去。
“是…是我…”片刻後見那人勉力擠出幾個字,白筱語一聽只覺得這聲音無比熟悉,旋即用青暘佩定眼一瞧,原來真是自己苦苦尋找的蕭毓軒無疑。
白筱語慌忙跑過去,只見那蕭毓軒此時靠在石壁上緊緊地捂着胸口臉色煞白得駭人,垂下的髮絲順着汗滴黏在臉頰上,嘴角更是流着血,想必是因爲蠱毒發作時疼痛難忍,所以他才緊緊的咬着嘴脣,甚至咬出了血來。再看他眉頭緊鎖的樣子,整個人看起來哪裡像是素日那個冷漠寡言的蕭毓軒?
“你,你怎麼樣?”白筱語看到他那個樣子急忙掏出帕子來擦拭他額頭上的汗。只見蕭毓軒勉力搖了搖頭,勉強吐出幾個字來:“我,我沒事…”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說什麼沒事!來,你先把這個吃了!”白筱語見他仍舊強撐着,急忙從懷中掏出一個藥瓶,說道:“這是出來之前衛伯伯送給我的,對緩解傷勢有很大的幫助的!你快點把這個吃了!”說着便小心地扶起他來,倒出一顆丸藥喂他服下。
“怎麼樣?!”此時蕭毓軒已然是虛弱至極,雖然看得出來他在竭力掩飾自己的痛苦,可那蟲蟻噬心之痛豈能是凡人之軀所能承受的了的?不知道爲什麼,白筱語把他抱在懷裡,此時卻只覺得心頭隱隱作痛,不知不覺竟也溼了眼眶,連說話的聲音都帶了一絲哭腔:“冰塊臉,你撐住!你要撐住聽見沒有!我幫你運功療傷!”說着白筱語便要推他坐起來,可右手卻突然被蕭毓軒緊拽着,只見他強擠出一個微笑,說道:“你,你放心吧。我,我沒事…”旋即似是疼痛難忍,又接着說道:“運功也治不了我的傷勢,沒用的…”
“難道我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你受苦嗎?!”白筱語幾乎是哭了出來衝着他喊道。
“你走…你快走…”突然間,蕭毓軒的臉色更是難看,用力把白筱語推開來,沒成想自己使不出力一下倒在了地上,整個人縮成一團趴在地上。
“我不走!我就要在這兒陪着你!”白筱語看到他這副模樣,心裡就像是被人捅了一刀似的,急忙衝過去想要將他扶起來。可這蕭毓軒堂堂七尺男兒,白筱語那麼瘦弱,費了好大的力氣纔將他拖到石壁邊。
白筱語碰着他的身子時,只覺得他的身體比剛纔更冰冷了許多,急忙把他緊緊地擁在懷裡,用兩手不斷磨挲着他的背。
“冰塊臉,你可得撐着,你聽見沒有!不然費了這麼大的功夫找的聖物都沒用了!你一定要給我撐下去!!”白筱語用力抱着他暖着他冰冷的身子,自己也不禁打起哆嗦來。
只見那蕭毓軒的身子不住地瑟瑟發抖,白筱語急忙更用力的抱着他,兩個人就這樣在山洞中緊緊地擁着…
這夜,白筱語做了一個夢。她夢到了月華,夢中依舊是昔日的場景,她就那麼站在牀邊,衣決飄飄,她問月華這一切究竟是否值得?月華緩緩開口說的話和可可說的居然一模一樣,她說:沒有值得,不值得。只有願意,不願意。白筱語想繼續追問,可突然眼前一片濃霧,白霧裡什麼都看不清楚,她在裡面不住地喊:“月華?…可可?…月華?…”
突然,青玄師父的臉出現在面前,他不斷地捋着鬍鬚說道:“去吧,親自去看看,等到有一天你遇到喜歡的人,你就會明白了…”白筱語想說繼續問時,只見青玄又慢慢地隱入霧中,看不真切。
“師父…師父!”白筱語猛地坐起,發現自己原來是做了個夢而已。擡頭打量周遭,發現自己正躺在山洞裡,山上蓋着的是蕭毓軒的外衣無疑。她這才忽然意識到昨晚的事情,臉頰不禁燒得通紅。
“你醒了?”只見蕭毓軒慢慢地從洞外抱着一堆乾柴回來,悠哉悠哉地坐在火堆前往裡又添了些火說道。
“你,你好了?”白筱語定了定心神問道。
“恩。”他淡淡的回答說。
白筱語見他此刻又恢復了往日沉默寡言的模樣,心裡不禁暗暗咒罵了他一聲,好歹自己昨天幫了他這麼大一個忙,今天又這副樣子,這也太冷面冷心了吧。
片刻後,只見他又緩緩開口說道:“昨晚,昨晚的事情,謝謝你了。”白筱語遂看向他,只見蕭毓軒眼神定定地瞅着火堆,並不向她那裡看,倒像是在可以躲避似的。
“你幹嘛不敢看我?”白筱語好奇地問道。
“我沒有。”他又往裡添了一些乾柴緩緩說道。
“沒有?”白筱語站起身來走到蕭毓軒面前,緩緩蹲下來雙手託着臉頰定定地望着他問道:“那你幹嘛不敢看我的眼睛?”
只見那蕭毓軒頓了頓身子,緩緩轉身看向她道:“誰說我不敢看的?!”誰料兩人離得太近,蕭毓軒扭過頭來正好對上她的雙眼,只見他頓時面色通紅,旋即立即望向遠處。白筱語見他這幅模樣不禁撲哧一聲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