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告訴他們,這幫惡人盤踞在東夷山的半山腰。每月十五是童女獻祭的日子,這晚童女會被打扮成新娘的樣子,由童女的父母把她送至半山腰上的廟裡,那幫人自會派人來將童女帶走,第二日方纔送回。
果真是愛女心切,這村民一聽說有人自願替她們的女兒去獻祭,那叫一個喜極而泣啊。只是可憐了這白筱語,還要穿着一身新娘的裝束,乖乖地被塞進轎子裡面。而蕭毓軒等人則化作隨行的家眷模樣,陪她一起前往。
白筱語緩緩掀開轎簾,只見自己已然身處在一座廟中。轎子被放在廟前的空地中央,村民離去後,蕭毓軒等人則藏身在廟內,靜待那幫惡人的到來。
夜色越來越濃,時暮恩低頭看了看錶,發現已經九點多了,他們已經等了兩個多小時,可又不敢有一絲懈怠。
“他們怎麼還不來啊,我站的腿都麻了。”蕭翎兒不住地揉腿說道。
時暮恩白了她一眼:“不然你和筱語換一換,你坐轎子裡腿就不麻了。”
“你…”蕭翎兒聽他這麼一說,方纔仰着的脖子立刻低下頭來。
一旁的蕭毓軒掃了她們一眼,便又轉過臉去緊緊盯着窗外,淡淡道:“來了。”
幾人一聽急忙看向窗外,只見七八個人有如幽魂一般忽地飄進廟裡,蕭毓軒注意到他們的眼球有些隱隱的發紅,指甲尖而長,呈出濃濃的黑色,身上的戾氣頗重。便給時暮恩幾人使了個眼色,讓他們也小心點。不過這些人看起來的確如李元所說,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甚是駭人。
“你們看,今天這姑娘倒是挺淡定的哈,不哭也不鬧。”一個小嘍囉掀開轎簾,看到這童女乖乖坐在轎子裡衝着他們喊道。
“讓我看看!”只見一個人立馬衝過去掀開了白筱語的頭紗,定睛一看,只見這白筱語淚流滿面,雙手不住地磨挲着衣角,突然看見頭紗被掀開整個人哆嗦着,又偏偏不敢出聲,看起來模樣甚是可憐。
“真是個會做戲的材料!”蕭毓軒在屋內不屑地瞥了一眼。
“我說呢,原來是個啞巴啊!不過這姑娘長的是真水靈啊!我還沒見過長得這麼好看的。”說罷,手就要伸過去摸白筱語的臉。
時暮恩在屋裡看的那叫一個心急,看到這人竟要摸她的臉恨不得立馬衝出去,卻被蕭毓軒狠狠地瞪着,朝他使了個眼色不讓他莽撞行事。
突然,只見他被轎子一旁的人突然喝至,“你不要命了!老大還沒動呢!”隨即不耐煩地說道:“老子最煩那些哭哭啼啼的姑娘了,難得有一個安安靜靜的。還不快擡了走人!別讓老大他們等急了!”
衆人見狀急忙擡起轎子出廟門。
“這看起來是人,但又不像是人啊。”他們出了廟門後,蕭翎兒說道。
蕭毓軒想到剛纔他們飄忽的姿勢宛若幽靈,不禁張口說道:“一羣小妖而已,看他們走路的姿勢就知道了。”
“這些人肯定也沒少吸取動物的精氣,看他們的指甲就知道了。只不過他們的道行太淺,還沒辦法吸取人類的。”時暮恩說。
“走吧,我們去瞧瞧他們口中說的那位老大。”蕭毓軒說道。
“是啊是啊,萬一我們跟丟了,筱語可就慘了。”幕寶瞧着他們已經走遠,真是對自個兒的主人不甚擔心。但又怕跟得太近被發現,只能遠遠的緊跟着。
這廂,白筱語已經被他們擡到了半山腰上的空地上。透過時不時被風吹起的簾子,她注意到自己現在已然到達了這幫人的地盤。只見前方是幾個幽深的洞口,想必這些人就藏身其中。而一側是一個已經搭建好了的祭壇,高出地面一丈,祭臺上陳列着六畜和五穀,蠟燭高燃。白筱語也是頭一回見到這人祭。她記得當初在學校的時候教授曾經講過原始社會的部落戰爭,人祭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可她萬萬沒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會親自見到這祭祀,關鍵這祭品不是別人,偏偏正是她白筱語。
心裡正嘀咕的時候,白筱語突然感到一股很強烈的妖氣向自己慢慢襲來,忽地轎簾被掀開,透着頭紗她隱約看到一個身形魁梧的男人立到跟前,渾身散發着妖氣,想必這就是他們口中所說的那個“老大”無疑了。
“倒真像你們所說,是個安靜的主兒。”這人笑着衝他身後的屬下說道,言語中卻透着兇狠。
接着,她的頭紗被猛然掀開,白筱語又只好裝出一副怯懦的模樣出來,以防他們看穿。倘若一個姑娘到了生死關頭還淡定如斯,那也不太科學是吧?
“夠漂亮,這麼漂亮的姑娘倒是可惜了。”他上下打量着白筱語,這時她纔看清面前的人。他看起來年紀不過二十多歲,整個人着一身黑色衣衫,看起來好像和普通人也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如果不是他身上透着的妖氣還有他眼裡流露出的殺意,只怕她真不會把這人當做什麼吸人精氣的妖物。
隨即,只見他轉身離開,緩緩走到了那祭壇之上。
“出來吧姑娘。”只見他的屬下慢慢走進轎子,對白筱語說道。
“那人在幹什麼,爲什麼還不出手?”蕭翎兒和他們幾人趴在山澗的高處,看那人並不急着動手,揹着雙手靜立着不動。
“他在等。”
“等?”
“今天是十五,十點的時候也就是陰氣最盛的時候,在那個時候下手,精氣最純,也最能增進修爲,現在距離十點鐘還有一會兒。”說罷蕭毓軒擡頭看了看祭壇,見白筱語立在祭壇下,雙手被束縛着不能動彈。
“還有兩分鐘。”一旁的時暮恩說道。
只見一人把白筱語帶到祭壇上,綁到木樁上。緊接着,爲首的那人用匕首割破自己的手腕,血液流淌在祭臺上的碗碟裡。突然,祭臺兩側點燃着的篝火像是突然迸發似的,火苗燃得更加旺盛。只見臺下的衆人突然跪下,嘴裡隱隱約約唸叨着什麼。
“快看!他要動手了!”幕寶緊盯着臺上,只見爲首那人慢慢靠近木樁上被束着的白筱語,嘴角劃過一絲不屑的笑容,突然張開血盆大口要向白筱語的脖子咬去,露出嘴裡兩側森白狹長的牙齒,在月光下更顯得恐怖。白筱語急忙狠狠踹了他一腳,隨即拈了個口訣,任身上的繩子自行脫落在地上。
“你到底是誰?!”倒在地上的人狠狠問道。
“是來奪你命的人!”蕭毓軒等人見狀輕輕躍至祭壇周遭衝着他喊道。
見來者不善,爲首那人忙喚手下對付他們。可他哪裡想得到,這站在面前的是雲門白家,茅山世家和冥殿這三門的人呢。那幫小嘍囉根本不是問題,幕寶和蕭翎兒幾下便解決了
“想溜?沒門!”見手下的人都已經倒在地上不能動彈,那人見對方人多勢衆,個個不是泛泛之輩,便急着開溜,向那祭壇後側飛去,可卻被時暮恩一扇子給擋了下來。
白筱語拈了一訣將那些小妖齊齊收進了捉妖袋中,隨即繫緊定了定捉妖袋後隨手扔到了幕寶的口袋裡。
“你們,你們到底是誰?”見自己的手下全被捉妖袋降服,那人害怕地在地上縮着問道。
“那你先告訴我們你是誰?”時暮恩蹲下來,扇子橫在他的脖間問道。
片刻後,衆人才明白,原來面前的是一隻修煉了幾十年的精怪,名叫地贏。幻化成人形後靠吸取少女的精血來強大法力,增加自身的道行。
“不對!既然你吸取的是她們的精血,又爲什麼還要修建祭壇?再說,我們查看過之前的那些童女,她們丟的可是半個精元啊!”時暮恩喊道。
“你修建祭壇是要把她們獻給誰?”一旁的蕭毓軒冷冷地掃了眼祭壇,如果只是爲了吸取精血,大可不必費這麼大的功夫,還要專挑童女。況且即使被吸了精血,也不會落得那麼一個慘狀。
“我,我是要獻給,獻給…樹妖的。”
“樹妖?!”一側的時暮恩問道。
“十幾年前,我來到這東夷山,原本只是爲了尋一個修煉的好去處。結果,不巧在這山內遇到了千年樹妖,那時他不知被誰人所傷,傷勢頗重,本想吸取我的精元來緩解傷勢,可他見我道行實在太淺,我又貪生怕死,便向他求饒,這麼多年來一直爲他吸取童女的精元。”
“原來如此。可你始終也罪大惡極,你替樹妖賣命,雖然沒有全數拿走他們的精元,只奪去了一半。可你也以此爲名吸取他們的精血來提高自身的修爲。”白筱語唏噓道。
十多年來,這山腳下的村民飽受折磨,無處可逃無法自救,那麼多女孩兒被人吸取精血奪走一半的精元,只爲滿足這些妖物的私心,實在是可惡。
“那你吸取了她們的精元之後如何交給樹妖?別告訴我們,你是把精元通過獻祭呈給樹妖,讓他自行吸取。”蕭毓軒似是看出了地贏的想法,開口淡淡道。
“我…吸取精元之後的第二天,我會把精元送過去,呈給樹妖…”
“那個樹妖在哪兒?”
地贏擡頭看了看蕭毓軒,頓了頓說道:“他,他就在這東夷山的山峰上。”
“好,明天一早帶我們去。”蕭毓軒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