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寞欣長的輪廓倒映在清波如鏡的湖面,天空灰濛濛的,冷風蕭瑟。那一刻,天空中的星辰彷彿瞬間失卻了耀眼的光芒和神采,盡是晦暗寡淡。連同四周的景色也顯得尤爲荒涼冷寂。
我呆呆佇立在原地,看着長廊下公子徹的背影慢慢變小,順着長長的廊道走着,在盡頭,轉了一個彎,然後消失不見。
腦海中不住浮現出公子徹說過的話——在不知不覺中,我已經愛上了楚煬的話。
我不記得公子徹在轉身離去之前,最後說過的話是什麼了。我只記得,當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已經驚奇得像半截木頭般愣愣地戳在那兒。獨自撫摸內殿冰冷的牆壁,思緒才漸漸地清晰起來。
愛上楚煬?除了荒謬二字,再想不出其他辭藻。
是日。
許是昨晚思慮太久,今晨我醒過來的有些晚,掀開窗幔,殿內一片光亮,日頭早已高照。幕寶是什麼時候起身的,我竟一點都不知曉。
牀側放着嶄新的換洗衣物,還有幕寶放下的藥瓶。腦海中忽地浮現出昨晚之事,回想起昨晚公子徹對我說過的話。至今,我仍覺得十分荒唐,亦十分荒謬。彷彿只是一場夢。
大夢初醒,一切歸於平靜和虛無。走向殿外,只聞“叮叮”幾聲,輕風過後,檐角下懸掛着的一排排銅鈴輕輕擊響,碰撞出清脆動聽的聲音。
閉上眼睛慢慢感受悠揚的聲音,只聞中間卻又隱隱地夾雜着吵雜聲,睜開眼睛細細分辨,這才發現遠處卻忽地傳來了幕寶的叫囂聲。
“你是鬥不過我的,我這次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你!看招!……”
難道幕寶和誰打起來了?
想到此處,我心中焦急不已,忙拎着裙角向那聲源跑去。而當我氣喘吁吁的跑近之時,早已沒了幕寶說話的聲音,刀劍碰撞所發出的“叮叮錚錚”的清亮聲響卻比方纔更加響亮。
“幕寶!!!”
我不住地揚聲喊着幕寶的名字,而當我跑到一座宮殿外空曠的庭院時,只見那處不過只有楚煬和幕寶,還有公子徹三人。而幕寶卻站立在一旁,饒有興致的看着楚煬和公子徹兩人打鬥。
只見公子徹迎面持着青羽當空劈來,楚煬舉劍格擋,聽得“鏗——”的一聲脆響,楚煬手中握着的那柄刀劍竟然中折。
我見狀忙向前跑去,想拉開他們兩人,可還未走近,幕寶注意到了我,忙伸出手來將我拽至身旁,在我耳旁耳語道:“他們兩個在比試身手呢,不過只是切磋而已,你不用擔心。”
“切磋?!”
聞言,我只覺得甚是不可思議。昨晚公子徹還一副對楚煬怒不可遏,恨不得將他處之而後快的模樣,怎的今日有閒情逸致和他比試身手了?
“那我剛纔怎麼還聽到你的聲音,什麼‘看招’之類的?”想到方纔在遠處聽見的聲音,我不由好奇地詢問道。
“額……”想起方纔的場景,幕寶忽然不好意思的呵呵笑了起來,面上還流露着幾分難言之色,“我,我本來是和楚煬切磋來着,可我打不過他……”
說這話時,幕寶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許是覺得掛不住面子的原因,自己臉上也一陣青一陣白的。
我從未見過幕寶這副模樣,幕寶怎麼說也是隻千年靈狐,不管是靈力還是術法,都是絕頂高手。加之幕寶又對占卜之術和醫術甚爲精通,有時難免會自負些許。可如今看到幕寶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甚是難爲情的樣子,我不禁忍俊不禁,咯咯笑了起來。
見我笑的開心,幕寶也不免爲自己方纔的舉動和言語覺得好笑。她的脣角上揚,眼中流光溢彩,映得左頰上那一彎月牙兒狀的酒窩也彷彿在微笑那般。
“你放心吧,不過是公子徹路過之餘,見我們二人切磋,我又敗下陣來,一時興起和楚煬動手罷了,你不必擔心。”幕寶輕輕說道。
不必擔心……我倒真的情願如此。可是幕寶昨晚睡得香甜,一覺醒來她已不在身旁,昨晚之事尚且來不及告知她,她如何能知曉昨晚公子徹的反應和神情?若公子徹昨晚不過只是一時氣話,那我自然也沒什麼可擔心的,可若不是,那他……
思忖之際,心中更是焦急不已,忽地,耳邊傳來“叮——”的一聲聲響,遂忙轉身看向公子徹和楚煬二人。
只見楚煬手中握着的普通的長劍不敵青羽,“鐺——”的一聲,忽地定定碎裂到地面,發出清亮的聲響。
公子徹眸中閃過一絲得意的神色,青羽餘勢未消,直直刺向楚煬懷中!楚煬腳步一溜,後退了六尺有餘,背脊卻已貼上了一棵樹幹。
公子徹持青羽平舉當胸,目光卻始終不曾離開楚煬的身上,“噌——”的一聲,楚煬身後倚着的樹幹瞬間破裂,高大的樹木“譁”的一聲轟然倒下,直直墜落到地面。
因怨氣過重,忘尤殿除了象徵着死亡意味的彼岸花,再無別的植物,故這樹也不過是靈力所化,毫無生機可言。
高聳的樹木瞬間倒塌,葉子紛紛落下。但見公子徹輕拈口訣,那些落葉瞬間紛紛化作凜冽的暗器,直撲楚煬而來!我和幕寶的心都提在了嗓子眼,瞪大眼睛緊緊注視着他們二人的行動。只見楚煬側身躲過,“撲撲”的聲響連綿不絕,他身後不遠處的石柱上已然添了許多深痕!
那些原本翠綠嬌嫩,不堪一擊的樹葉頃刻間盡數釘入了石柱之上,撼得石柱上附着的血玉不住地向下掉落至地面,發出脆亮的碰撞聲響。此刻,楚煬明顯處於弱勢,看着公子徹手中的青羽忽地閃現出異樣耀眼的青亮色光芒,直撲楚煬而去,
楚煬手中已然沒了兵器,敵手又來勢洶洶,只得側身躲過,難以還手。看着楚煬步步後退的模樣,我不覺冷汗涔涔而下,一顆心始終懸着,放心不下。
忽地,只見公子徹眸中閃過一絲凜冽的寒光,青羽所流露出的逼人的劍氣,摧得枝頭的樹葉都飄飄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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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見公子徹雙臂一振,已掠過了劍氣飛虹,隨着樹葉紛紛飄落。楚煬凌空躍起,手中再次祭出了一柄長劍,突然化作無數道絢爛璀璨的光影,直直朝公子徹當頭情灑了下來!
一時間,兩人針鋒相對,手中緊握着的長劍所折射出的光芒一紅一綠,將整片天空映照的明亮燦眼了起來,那一刻,天地都爲之黯色!
滿天的劍氣!漫天的威力!不論是公子徹還是楚煬,只怕,現今若是他人意外闖入了他們的對陣,他們兩人依附在兵器上的靈力,都足以震散人的魂魄!讓人難以超生。
我和幕寶見狀也忙收回了玩鬧的心思,遂朝後退了幾步,悄然凝了個結界出來,竭力避開他們的劍氣。此時此刻,我們周圍方圓數十丈之內,都早已經在他們二人的劍氣籠罩之下,無論你去哪裡,只要你還在周遭,不論你朝任何方向閃避,藏在何處,都是無處可逃,也躲閃不開的了。
就在這一瞬間,滿天的劍氣突然隨着他們二人手中兵器的摩擦而相互碰撞在一起,漫天的落葉隨着驟風瞬間攪動起來,在天空中纏繞,盤旋,匯聚成一彎旋渦。
“叮叮錚錚——”之聲往來不絕,公子徹和楚煬幾個快招之後,隨着楚煬順勢反手一撥,公子徹便持劍歪歪斜斜向一邊撲去,而在下一秒,只見公子徹凌空翻轉,青羽便作羊腸曲折狀,猛然襲向楚煬!但見青羽越盤越高,越行越險,這路劍招也是越轉越快,越來越急,若是此時前方有頑石抵擋,我相信青羽也必會一穿而過,斷然不會有絲毫可以阻擋之物。
劍氣與空氣相互摩擦、碰撞,在半空中定定綻起明豔紅火的星光來,楚煬向右側輕閃,知曉以手中的普通長劍阻擋青羽這等寶物,定然是以卵擊石。心念一動,遂悄然將手中的長劍拋擲到半空中,輕拈口訣,那長劍瞬間化爲了柔軟的長帶,周身縈繞着火紅色的凌然光芒,猛地襲向青羽!
我和幕寶見狀不免爲楚煬感到擔心,莫說是柔軟的長劍,即便是再鋒利的劍器,在青羽這等神劍面前也不過只是如同雲泥罷了,怎可一搏?
我剛想出聲阻攔時,但見公子徹眸中流露出一絲對楚煬舉動的不解和疑問,而他手中的動作卻也沒有半分停頓。青羽千轉百回,靜止的空氣霎時間被夏日炎熱的空氣所迫,化爲勁風直直襲向楚煬!
出人意料的是,楚煬眸中卻也沒有半年畏懼和擔憂,脣角輕輕上揚,看起來倒像是帶着滿滿的自信那般,深深吸了一口氣,穩住心神,兩手微微用力,在遠處對長帶發號施令,那長帶瞬間好似少**美至極的舞姿那般,柔美之中卻又蘊含着幾分剛毅,頃刻間襲向青羽,緊緊地纏繞在青羽的劍身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