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
“哥哥出事那天,你們有沒有見過他?”白筱語小心翼翼地緊盯着蕭毓軒的眼睛問道。
她心中是前所未有的忐忑,那一刻,彷彿周遭只餘下他們兩人,身邊沒有半分喧譁,寂靜的好似連一根針掉落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蕭毓軒愣了一愣,眸中似是有某種欲言又止的模樣,有一瞬的遲疑。
看到他如此模樣,白筱語只覺得自己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心中無味雜陳,百般忐忑不安。她希望他能立刻回答自己,可自己又怕聽到他的回答。
“有,”“有見過”,若是他這麼說,那說明他和這件事情根本沒有關係,說明哥哥不是他加害的,之前的一切都不過是自己的猜測而已。是,她只是誤會了蕭毓軒而已。
她多麼希望蕭毓軒可以這樣的回答自己,可是他沒有…
不過一瞬,只見蕭毓軒的面上旋即又恢復剛纔淡定從容的模樣,淡淡道出“沒有”二字。
那一刻,白筱語只覺得自己渾身有如被閃電狠狠擊打了一般,蕭毓軒剛纔說的話不自覺地在腦海中重複着,在四下靜寂之時顯得格外的清晰而又深刻。
蕭毓軒輕拍她的肩,失笑道:“怎麼突然想起來問這個?”
白筱語微露遲疑,擔心自己露出破綻,此時的表情會被他察覺到什麼,遂立刻撲到他懷中,緊緊地抱着蕭毓軒,哽咽道:“沒什麼,只是突然想起來了而已。”
他只以爲她是太過擔心白一宇,遂緊緊回抱住白筱語,輕聲在她耳邊說道:“放心,一切都會好的,我們一定很快就能抓住兇手的。”
蕭毓軒說這話的時候,不時輕輕拍打着白筱語的背,似是安慰,但隨着他的動作,白筱語只覺得戰戰兢兢,心裡無端的泛起無盡後怕。
看來,這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們做的。
白一宇與北冥往來甚少,甚至可以說只是純粹見過面的關係而已。所以白一宇手機中的通訊錄裡纔會沒有存北冥的電話號碼,亦或許是蕭毓軒之前跟白一宇有過短暫的交談……北冥的靈力低微,以他的身手,斷然不可能輕易將白一宇置於死地的。
自從嫁入蕭家之後,雖然白筱語向來甚少插手冥殿的事務,但她心裡也很清楚,雖然冥殿這一年多來行事作風大有改變,但是亦正亦邪的性質仍然沒有任何改變。不管是蕭水寒,還是蕭毓軒,他們父子二人的行事作風和手段向來是凌厲寡絕,雷厲風行。她早該想到,只要他們願意,自是有衆多的手段可以輕易的讓一個人的功力瞬間大漲。或許是蕭毓軒將他自己的修爲傳遞給了北冥,或許是讓北冥服下了什麼藥物,這也無不可……
白筱語越想越覺得後怕。自己這一年多來,不過是生活在滿滿的謊言和欺騙之中而已。是啊,一年多以前,在他們兩人成婚那日,不就已經有過一次騙局了嗎?那個時候,當誤會解開,又經過妒夫人一事之後,自己對蕭毓軒便再沒有任何懷疑。現今細細想來,或許那個時候,他們就已經錯信冥殿了。或許,蕭水寒那個時候不過是做了場戲來騙取自己一家人的信任而已。目的只是爲了待時機成熟之時,除掉他們白家一門。
可是,看着蕭毓軒眼神中對自己的依戀和溫存,難道這一切都是假的嗎?難道這不過是蕭毓軒假裝出來的?自始至終,他從未愛過自己。或者說,是愛過,但終究抵不過恨意和野心?
細思極恐。可蕭毓軒爲什麼還要告訴自己找到了什麼妖怪呢?是想轉移自己的視線和注意力,嫁禍他人嗎?既然如此,自己也就索性陪他把這齣戲演完,她倒要看看,那妖怪會說出什麼線索,蕭毓軒又究竟想要做些什麼。
另一方面,白筱語心中卻早已經做了決定,她絕對不能在蕭毓軒面前露出什麼破綻來,一旦他知道自己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必不會留她。只有繼續裝聾作啞,纔會有機會爲哥哥報仇!
白筱語勉力定了定心神,“嗯”了一聲後旋即緩緩從他懷中擡起眸子,道:“你不是說要帶我去看看那個妖怪嗎?我們走吧。”
簌簌風過,他們二人來到這密牢之中。白筱語是第一次來到這裡,之前她只知道這是冥殿關押犯人的地方,其他的便是一概不知了。
只見這密牢由無數個密室組成,中間只有長長的一條過道,想必犯人皆是分開關押的。乍一看,並沒有想象中的那般駭人,自己也沒有看到什麼刑具,甚至於密牢之中並無任何人把守。不過是密牢之外站着兩個守衛而已。
但不知怎的,白筱語卻更加覺得害怕。蕭毓軒牽着自己的手慢慢向前走着,可她自己卻覺得,除了他們兩個人的呼吸聲和腳步聲,四周再無任何的聲音。
密牢中沒有窗戶,自然也沒有陽光。在這樣的環境中,由諸多堅硬的石頭砌成的牆面顯得格外的冰涼。走在裡面,白筱語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和心,彷彿都漸漸凝結成了冰塊一般。
黑暗。無窮無盡的黑暗。
死寂,無邊無際的死寂。
白筱語不敢出聲,任憑蕭毓軒領着自己慢慢向前行着,直到停住腳步,向右看着。“轟——”石門大開,蕭毓軒輕輕推開了石門。
她小心翼翼地進去,乍一看,不過是四四方方的小小一間密室。她悄悄凝望着內裡,只見這屋內空曠曠一片,四周除了一個冰雕之外並沒有任何人,自己也沒有見到什麼刑具。只有兩條深深嵌入在石牆內的長長的鎖鏈。
“人呢?”白筱語好奇地問着。
蕭毓軒朝她輕輕一笑,旋即走到那尊冰雕面前。
“莫不是…”白筱語心中詫異,莫非他口中所說的妖怪就關押在冰雕之中?
疑惑之際,只見他將功力凝至掌心,右手定定地朝那冰雕一揮,那尊冰雕竟然慢慢地發出聲響,緊接着,那冰雕的最上方似是在慢慢的融化,可卻並未流下一滴水來。不過一瞬,旋即那冰雕上融化的地方竟然慢慢地顯現出了一個人頭來!
他們居然把妖怪關押在了這冰雕裡。
爲何密牢之外只有區區兩人把守?爲何密牢之內不見任何守衛巡邏?爲何,這密室外連把鎖都沒有?又是爲何,這密室之內沒有任何物件,甚至於連刑具都沒有…
這一路走來,心中種種的疑惑都在此時消失殆盡。
是啊,這種關押犯人的方式,還需要什麼守衛呢?即便是密牢洞開,想必也不會有人可以輕易地從中逃出去。
冥殿的處事方式和手段果真名不虛傳。白筱語稍怔,往身後倒退幾步,只聽下蕭毓軒轉過身來,得意地笑着對她說道:“怎麼樣?我冥殿關押犯人的方式可還好?”
“…很好,很穩妥…”默了一瞬後,白筱語強撐着心力定定地答道。
密室之中不見光亮,蕭毓軒並未看到她此時面色的慘白。對她的回答甚是滿意,旋即轉過身子冷冷地看着那冰雕中的犯人。那妖怪被鎖在這冰雕之中良久,一時自是醒不過來。蕭毓軒的右掌上遂現出一團燃燒着的白色火焰來,朝他面前定定一揮,不過一瞬,之間那妖怪便慢慢睜開了眼睛。
“醒了?”蕭毓軒幽幽道。
“你是誰?”那妖怪訕訕地問道。
聽到他的話,蕭毓軒旋即冷笑了一聲,向他道出了自己的身份。
“你就是冥殿的少主蕭毓軒?!”只見那妖怪瞪大了眼睛瞧着蕭毓軒,看樣子似是頗爲震驚。
“怎麼?怕了?”蕭毓軒緊盯着那妖怪的眸子冷冷地說道,“告訴我!究竟是誰派你們去殺白一宇的!”
“我告訴你!即便你殺了我,我也不會出賣我背後的主人的!”
蕭毓軒見到他眼裡並無露出膽怯之色,不禁“哦?”了一聲,接着狠狠盯着他的眸子,道:“殺了你?你未免也太小瞧我冥殿了!你想死?只怕是沒那麼容易!”
“殺了我,你們就找不到任何線索了!”聽到蕭毓軒的話,那妖怪似是覺得害怕,看樣子似是擔心自己會受到什麼酷刑。不過一瞬,面上又恢復了方纔的平靜,定定地說道。
“怎麼?你是覺得你對我們有很大的價值嗎?”蕭毓軒失笑了一聲,接着補充道:“告訴你,你不過是一隻區區的妖怪而已。你以爲會有人來救你?簡直是笑話!”
看到那妖怪眼中流露出來的擔憂後,蕭毓軒在密室中踱步,道:“想必你心裡很清楚,這世上不會有任何一個人來救你的!再者,你對我們也沒有那麼重要。若是你說了,本少主自是省了一些工夫,若是你不說,對本少主來說,既然可以抓到一個妖怪,就勢必可以抓到第二個,第三個…本少主不介意~慢慢耗!”
“可,可是你根本沒有那麼多時間!除掉了白一宇,我們也不會輕易放過雲門白家的其他人!主人很快就會對他們下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