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省有個紹興市,紹興市有個上虞區,上虞區有座曹娥廟,曹娥廟有塊曹娥碑,曹娥碑背面刻有八個字,八個字的書寫者叫蔡邕,蔡邕是東漢末期的文學家,文學家育有才女蔡文姬,蔡文姬一生多坎坷!
一段繞口令的句子,把時光繞到了三國時代。這一天,曹操帶着主簿楊修等文臣武官,順道祭拜曹娥廟。看罷蔡邕書於曹娥碑陰面上的"黃絹幼婦,外孫齏臼"八個字,曹操萌生濃厚興趣,即與楊修相約分別破解其意。楊修沉吟片刻即成竹於胸,而曹操則騎行三十里後才大悟恍然。兩人將答案各寫於手心出示,竟是相同的"絕妙好辭"四字。從此,曹娥碑便被冠以"中國最早字謎"載體之譽。
蔡邕寫在曹娥碑陰面上的謎面,因於太過傳神,成爲後世難以超越的經典。曹操曾師從蔡邕,兩人"有管鮑之好"。公元208年,曹操統一北方,霸業有成的他,愛屋及烏,成功解救了因避戰亂被匈奴虜掠、陷於窘境中的蔡文姬。之後又親自作媒,將董祀介紹於她,結爲秦晉之好。關於蔡文姬的有關故事,時下中小學教材多有采擷,在此不予多表。
不予多表蔡文姬的目的,是想重點敘述一下她的父親蔡邕的故事。這個故事不僅與"哭”有關,而且與"義"相依,基於這個涉"哭"、涉“義"的故事,蘊含知恩圖報之天理,故爾建議讀者不妨賦以耐心,看完此文。
話說董卓擅立漢獻帝劉協不久,即先後弒殺了何太后、漢少帝劉辯等朝中要人。董卓的暴政,引發了諸多文人墨客,特別是士族階層的強烈反感。董卓的軍師李儒覺得如此下去,有損董卓名聲,於是建議董卓:"必須通過拉攏士族的方法,提升自身形象。"
千萬不要以爲董卓只是一介武夫,其實當年他和皇甫嵩搭檔鎮壓黃巾起義軍時,就有"皇甫嵩會打仗,董卓會帶兵"一說。這個"會帶兵",說明董卓能和部下打成一片。試想,如果董卓只是一個目空一切、趾高氣揚、五穀不分之徒,他安能混到那個"一統天下"的太師地位?
董卓非常重視李儒的建議,就問如何才能拉攏士族?李儒說,邀請那些文人墨客到朝中任職,藉助他們的影響力,促使其他士族臣服。董卓問:“哪些人可用?"李儒就答蔡邕等。董卓說:"好,就請他們到朝中做官吧。"
於是派人去請蔡邕,但遭不屑與董卓爲伍的蔡邕連續三次拒絕。這一天,董卓上朝,見滿朝文武大臣中,依然不見蔡邕身影,就問李儒:"蔡邕怎麼還不來?"李儒說了原因。董卓說:"既然請他做官他不來,那就算了,就把他和他的家人,統統給殺了吧。"面對董卓的淫威,旨在保全家人性命,持別是爲了編纂“後漢史"的需要,蔡邕只得入朝。
聞知蔡邕到來,董卓親自安排接見一一“甚見敬重。舉高第,補侍御史,又轉持書御史,遷尚書。三日之間,周曆三臺。"大致意思是,三天之內,董卓連升蔡邕三級。有人不解,問董卓爲何如此看重蔡邕?董卓說:“蔡邕是個人才,要不是我以殺他家人要挾,他肯定不願來長安任職。既然蔡邕給了我面子,我就得給他辦事的權力,禮尚往來嘛。"
在與蔡邕的關係上,董卓處理得很好,但在與義子呂布的關係上,董卓卻沒有處理好。不好的原因在於,他不肯放棄貂蟬,以至被貂蟬美貌弄得神魂顛倒的呂布弒殺。董卓一死,貂蟬的義父、也就成爲呂布岳父的司徒王允,獨攬大權,他下令將董卓屍體暴曬街上,明令不得斂葬。儘管如此,還是有人哭祭董卓,而且不是一般的哭,是涕淚橫流的哭。王允大怒,問何人竟敢如此大膽祭奠董賊?調查者報:"乃是蔡邕。"
王允就差人將蔡邕押到他的面前究問:"董卓暴行,神人共憤,你爲何哭祭於他?"蔡邕答:"自從被任左中郎將一職後,我就盡力想爲國家和人民做些好事,憑己之能編纂史書,遇到人員、資金困難,董太師總是幫我解決。現在他死了,我哭祭一下,也算是了卻他對我的知遇之思。"聽罷蔡邕此言,王允這個曾經視獨裁、殘暴、昏饋爲洪水猛獸的文人,竟然做出了比一介武夫董卓還要不得人心的舉動一一先是將蔡邕投牢,繼而又下令悄悄毒死蔡邕。
王允這種以暴制暴的治國方略,同樣也被他人所不容。不久,王允即步董卓後塵,被誅九族。藉着"城頭變幻大王旗"的亂勢,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粉墨登場。
官渡之戰不久,袁紹病逝。袁紹長子袁譚、二子袁熙、三子袁尚,大演"兄弟閻於牆"的醜劇,以至後來袁譚在惱羞之下,投靠袁家的宿敵曹操。但不甘心寄人籬下的袁譚,私下又耍"聰明的鬼把戲",結果被曹操先行發覺,誅殺袁譚後,曹操下令:曝屍三日,如若有人哭祭袁譚,立斬!曹操以爲:如此嚴令之下,袁譚屍體肯定會被野狗噬咬殆盡。但想不到的是,當天下午,他就接報,說袁譚謀士王修正在哭祭袁譚,是不是將其當場斬於袁譚屍旁?曹操沉吟片刻,下令將王修帶到府上再說。
常人以爲,曹操素奉"寧教我負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我"之道,因此王修必死無疑。但奇怪的是,曹操卻寬恕了王修,不僅寬恕,而且讓王修斂葬了袁譚。等到王修辦完袁譚後事,曹操即任命他負責軍糧後勤工作。王修倒也沒有扭怩,即刻赴任,並在此後,爲曹魏做了許多屢被稱道的實事。
同樣是哭祭,蔡邕遭遇了死,王修禮遇了活。致蔡邕死的人,是一個標榜"只想做仁人君子"的文人;讓王修活的人,是一個說過"休教天下人負我“的梟雄。王允的做法,失去了人心;曹操的做法,收穫了人心。
私下以爲,曹操一定是從蔡邕之死事件中悟出了一個天理:敢於捨生取義之人,必屬胸懷坦蕩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