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莫大於心死,悲莫大於無聲!
丹陽子一直保持元嬰狀態,不肯找肉身奪舍,就可以說明他已經生無可戀!如今在看得自己親手選出來的崑崙掌門這等貪生怕死,心中又得多麼悲涼?
悲,哀!兩字便可道出丹陽子的心緒。
看似毫無留戀,又無言以對的縱身一躍,卻是對幾百年人生的道別。更是對興旺崑崙那種執念的道別。
“師叔祖......”王冕見得如此,只一聲痛惜呼喊,卻無力做出任何改變!
“嘖嘖!沒想到,你崑崙山還真有這等不畏生死的忠義之士,只可惜,丹陽子一死,以後再也見不到這種過癮的場面嘍!”斷血鴻桀桀怪笑,右手依舊順着王冕背後的蝴蝶骨向後心移動,左手食指祭出一滴鮮血,伸到了王冕面前!
“你,你要做什麼?”王冕稍一低頭,看到了白骨手指就在自己嘴邊,鮮血在其森森白色的映襯下,顯得鮮紅妖異。
“還記得我是如何將你的修爲提升到合體期嗎?要不要,再試一試?”斷血鴻將白骨手指與那一滴鮮血向王冕嘴邊湊了湊!
王冕似乎並不領情,扭過頭去,大聲喊道;“我與你這魔道妖孽沒有半點交情,莫要與我套近乎!待我想得辦法,定要講你誅殺千萬次,以告慰我師尊和師叔祖!”說着,目光不由得望向了誅魔仙劍所在的血水之中,這一望,眼睛卻是逐漸變得精光閃閃,似乎忘記了背後削骨剔肉的疼痛,目不轉睛。
“咕嚕嚕嚕!!”
斷血鴻離着王冕只有不足一個手臂的距離,自然將王冕的變化看的一清二楚。隨着將目光望去,卻是見得自己變化的血水之中,竟是咕嚕咕嚕的冒着氣泡,由小變大,由少變多,最後竟是如沸水一般氣泡噗噗冒出,血水咕咕沸騰。
“嗯?這,嘶......”斷血鴻觀望之際,突然覺得臉頰一絲細癢無比,收回了帶着血滴的手指,下意識的在細癢之處撓了撓。輕輕幾下,都不如清風微撫,眼神卻變得愈發寒冷,眉眼低垂,望着指甲縫裡的絲絲血肉,手指不住顫抖。
此時的王冕,察覺到冰冷詭異的氣氛,尤其是身後斷血鴻突然的不言不語,惹得他的好奇之心,忍不住稍稍側過身子,投去了一絲好奇目光。
“呃!!啊!!”王冕嘴巴咧到了而後,可是卻不是高興的大笑,而是嫌棄的撇嘴。嘴角連帶着脖子的肌肉,肉緊緊聚在一直,甚是有些痠疼,喉嚨處上下移動,用力的嚥下了一大口唾液,壓制住胃部作嘔翻滾而出的酸水。可多多少少,嘴裡還是留下來酸酸、鹹鹹、甜甜、臭臭的嘔吐味道。
與王冕古怪低沉的嫌棄叫聲不同,斷血鴻此時顯得很是平靜,又用力在王冕的背後胡亂抓了一把,惹得王冕身子向前伏下,口中嫌棄叫聲又換成了哀嚎。隨後顫抖不已的白骨雙手輕撫臉頰,表情也愈發奇怪。
“呃......啊......我,我的臉......”斷血鴻的白骨食指力道由輕撫逐漸加大,最後食指的鋒利的指甲已經插入臉頰血肉之中,卻依舊沒有感到絲毫疼痛。直至白骨手指深入血肉,觸碰到了顴骨和下頜骨,堅硬骨頭之間的碰撞,才感到了劇痛。
其實,也怪不得斷血鴻的臉頰沒有了知覺。此時若是有個鏡子或者可以反光的地方,斷血鴻自然可以看得清楚,他那原本就褶皺老年的臉皮,已經變得如融化的塑料液體一般,重重垂下。而且皮肉上一個個水泡、膿包,看着也令人作嘔。
可此時的斷血鴻,卻全然不知!只是以爲失去了知覺而已。而不經意間手指的骨縫夾住的一縷鬍鬚,卻是讓斷血鴻不得不正視自己的傷勢!原本血紅鮮豔的鬍鬚在骨縫中,根本沒用任何力量,就已經被夾着從皮肉中扯了出來。
“我,我......”斷血鴻無法在白癡冷靜,伸手一縷縷的撕扯着臉頰和下巴處的鬚髯,不出其心中所想,根本毫無痛覺,根本沒有阻力,鬍鬚被一把把的如雜草一般撕扯而下。無奈之際憤怒的揪了一把頭髮,結果,連頭髮也輕鬆掉落。
斷血鴻無法再堅持的住,冰冷嗜血的目光投向了王冕,雖心中清楚自己傷勢與王冕無關,可還是忍不住一掌拍在王冕肩頭,不偏不倚,正是已經被掐碎了肩胛骨的右手臂,又是如之前斷骨的‘咔嚓’一聲,手臂不甘心的應聲垂下。
這次,王冕卻沒有痛苦哀嚎,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起,只是瞪大了雙眼,盯着已經斷掉卻還有血肉、筋皮連接的斷臂,順着向下而去,直直盯着浸泡在血水中的手掌,還有依舊緊緊握着,不肯鬆開的,誅魔仙劍!
“呼,呼,呼......”斷血鴻呼吸聲音變得沉重,胸口起伏不斷,緩緩將身體探向血水,當整個腦袋正對着血水,映出整個臉龐的一刻,目光中對誅魔仙劍的貪婪消失不見,換而出現的則是憤恨。
當清清楚楚見到自己面龐時候,那些醜陋的水泡、膿包已經消失不見,與其一同消失的,還有斷血鴻原本褶皺的皮膚,與鮮豔血紅的鬚髮。如今的斷血鴻,整個臉龐沒了皮膚與毛髮的遮擋,從脖子一直到頭頂,皆是露出了鮮紅血肉。
下巴與顴骨處,已經露出了森森白骨,鼻子上晶瑩閃動,仔細一看,原來是支撐着高翹的鼻樑脆骨,如今徑直向上翻,變成了朝天豬鼻。眼睛處是最恐怖的,因爲沒有了皮膚的鏈接,一雙大眼睛都吐出在外,也不知是顱內壓力過大,還是由於太過氣氛,兩個大眼球向外鼓脹,尤其此時斷血鴻用血水當做鏡子,正好在低着頭,眼球更是向下突出,眼瞅着就要掉落下來。
從剛剛丹陽子的元嬰跳入血水之中,到現在斷血鴻臉上皮膚盡毀,只不過是十幾息時間罷了,短短時間,竟然讓斷血鴻變得人不人,鬼不鬼,丹陽子也算有些能耐了!至少,就算是死,也比一旁不敢動彈分毫的王冕要受人尊敬!
丹陽子的元嬰依舊在血水之中,血水仍是沸騰翻滾、氣泡不停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