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鬧鐘響起的時候纔剛剛凌晨五點四十。
雖然和唐月月約定的是六點，然而爲了監督她，我不得不從這邊趕過去，這其中的時間差當然只有從我這邊自己解決了。
砸了第二個鬧鐘，我才摸到了正在響的手機，抱着不能只有我一個人這麼悲壯的想法，我給唐月月打了電話，同時一邊開了免提，一邊換衣服洗漱。
電話響了第三次，我已經開始擠牙膏洗漱的時候，唐月月才接了起來。
“喂？”
從那邊傳來的，軟軟的，悶悶的，像是還埋在被窩裡的聲音，讓我有些忍不住想要笑。
又是我不知道的一面。
我的腦海中忍不住慢慢浮現出唐月月此時的樣子。
懶惰如她，肯定還是在被窩裡，會是穿什麼樣的睡衣呢？看她平日裡的穿着，肯定是淺色的衣服，很有可能是白色的吧！
現在天氣已經涼了，暖氣還沒有開。會是那種絨質的睡衣麼？整套的毛絨睡意？
毛絨的兔子睡意罩在少女還未完全睡醒的身體上，嗯……就是這種感覺。
我忙着刷牙，忙着想想，因此並沒有回覆電話那邊的人。
刷完牙的時候就聽到那邊的人恨恨罵了一句：“你神經病啊！？”
怒氣衝衝的唐月月似乎還沒有掛上電話，那邊還傳來一句嘀咕：“有毛病，這麼早打什麼電話？”
我看着屏幕上顯示的被掛斷的電話，彷彿能夠看到唐月月憤怒、漲紅，卻一臉無可奈何樣子的表情。
我擡頭看向鏡子中刷牙洗臉完，臉上的鬍鬚，想了想又拿起了剃鬚刀。
六點整。
我站在了唐月月家的門口。
視頻電話那邊的保姆問我找誰，我將事情簡單地說了一下。
那邊的保姆露出一臉瞭然的樣子：“你是朱嘯天吧？昨天小姐交代過了，我現在就去叫小姐起牀……”
叫人，也就是還沒起牀了？
雖然早就想過這個可能性很大，但是真的猜中了卻又覺得沒有什麼意思。
等一下要怎麼懲罰這個賴牀的女人呢？
那邊保姆又道：“小姐起來了。小姐，要不要先讓他進來？”
“不要！”
即使隔着一臺屏幕，我似乎都能感覺到那邊屏幕因爲唐月月的大喊而發出的顫動。
“啊不是，我是說你先去接她吧，再給我十分鐘！”
保姆又複述了一遍，我也沒有跟她解釋我已經聽到了。
即使早就進過唐月月家，但是還是忍不住看一遍驚歎一遍。
我沒想到的是，會在一樓餐廳遇到唐月月的母親。
大概是因爲我家父母都在外面工作，而李昂和張明，唯二兩個我住過的別人家，母親都是懶惰又隨性的，李昂和張明兩個基本都是吃的麪包牛奶，或者在外面買點東西當做早餐。
連今天早上，我都是隨意抄了一個三明治就在路上急急忙忙解決了。
因此當我看到一個端莊美麗的婦人，聽到她問我吃飯沒、要不要一起用餐的時候，還真心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額，不用了，謝謝。”我看着這麼溫柔美麗微笑的婦人，忍不住又添上
一句：“我吃過了。”
“那就好。那我家糖糖就麻煩你了。”
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猜到，原來這婦人正是唐月月的媽媽。明明看那個樣子纔不過三十多歲一點。
這婦人溫柔得讓人不忍拒絕，我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看着那極其纖美，如同少女一樣的背影，我的腦海中不知怎麼的卻又浮現起了昨夜所看到的那位肖阿姨。
結合唐月月昨晚語無倫次的話，那肖阿姨八九不離十是約翰的母親了。
想來當年兩個人如果是青梅竹馬的話，約翰家的經濟條件應該是蠻不錯的，只可惜那個肖阿姨似乎沒有福氣享用這些。
若不是過早地被生活的巨擔壓彎了脊樑，加深了臉上的皺紋，那肖阿姨想必也不會比眼前這婦人差吧！
就在我這麼胡思亂想的時候，唐月月衝了下來。
“朱嘯天，你、你等了很久麼？”
唐月月已經梳理完畢了，我看了一下腕錶，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竟然只有八分鐘。
再看向唐月月似乎和平常沒有差別，只有嘴脣亮亮的臉。
瞭然。
我似乎能夠想象到唐月月用了七分鐘選衣服換衣服，最後無奈妥協，隨意抄過脣彩彌補臉上的素淡。
這樣看來，唐月月確實是天生麗質。
然而這美麗是需要後天的保養的。
“還好。”我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一下嘴角。
“我穿個鞋子馬上好！”
唐月月說着就要衝向玄關，被保姆拉住了：“小姐，你還沒有吃早餐呢！夫人也在裡面。”
“不吃了，來不及啦！”
那邊傳來了隱隱約約的聲響，唐月月臉上浮現起急躁的表情，又不敢抗拒，衝進了用餐室，再出來的時候，手上已經多了一杯牛奶，一包三明治。
“知道了啦！我走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最後一句嘀嘀咕咕的聲音壓得很低。
我看着唐月月換鞋的樣子，心中莫名的，有些失望。
如果唐月月是平常人家的孩子的話，或許我一敲開門，就能看到唐月月驚慌失措的表情了。然而並沒有。
我面對的是冰冷的視頻通訊設備，保姆，還有冷冰冰的樓宇。
但轉念一想，這樣一來，想必唐月月這副驚慌的樣子也沒有幾個人能夠看到。
莫名的，心情又好了起來。
“你等了多久了？”
出門的時候，唐月月還一副氣息不勻的樣子，正打算把吸管插進牛奶盒中。
我抓住了她的手，連帶着制止了她的動作。
唐月月的臉皮就像是蝦子一樣，蹭的一下子就紅了。
“朱嘯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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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斷她的話，一把將她的牛奶和吃食拿在了手中，笑眯眯地道：“現在已經來不及了，訓練完了再吃吧！”
唐月月瞪大了眼睛。
沒等她說什麼，我擡高了左手手腕，指着上面的時間道：“會看時間嗎？告訴我現在幾點了？”
也不知道是我此時的笑容太過可怕還是意識到我的心情不怎麼樣，唐月月對於我有些侮辱人的說法並沒有反駁，瞄了一眼時間，臉色有些漲紅，訥訥地
道：“六點……半。”
“很好，起碼還會看時間。”
我笑眯眯地說出判決：“那就從現在開始訓練吧，這個還有這個我就沒收了，如果你沒有完成練習，我就不給你了。”
唐月月瞪大了眼睛似乎還想反駁。
我挑了挑眉道：“我五點多就從我家趕到你家，你卻遲到了半個小時，你說該不該？”
唐月月身上高漲的氣息似乎在一瞬間消無聲息。
我忍了笑：“那就從現在開始吧！”
“現在？”
我沒有理會，率先跑在了前面：“如果落後我超過十米，早餐也可以不用吃了。”
唐月月頓時蹭蹭蹭地趕了上來：“就這樣跑？”
“不然呢？”
“我還以爲哪裡有跑道……”
我在心裡冷哼了一聲：“你想太多了，我們現在就從你家跑到學校去，一個小時差不多剛剛好，何必找什麼跑道。”
“跑去學校！？”唐月月似乎聽到了什麼極其恐怖的事情：“朱嘯天你在開玩笑嘛？從我家開車到學校都要半小時！”
原來每天都需要人開車接送，難怪爬不起來。
我想了想，不過也不能怪唐月月，這附近也算是富人區了，連公車都沒有。
“那不是正好？”我覺得我現在笑起來看上去一定很像是惡魔：“跑得慢的話可是會遲到的，現在……加速吧！”
我說着，毫不遲疑地跑到了唐月月的前面。
“誒，朱嘯天！你等等我！朱嘯天！”
我在前面帶跑，唐月月也是個倔強了，每次都會和我並肩一會兒，之後又慢慢掉下去，然後再拼命趕上來。
時間一次比一次用的久。
這一次，發覺時間已經超過了十分鐘，唐月月還沒有趕上來，我回頭一看……哪裡還看到唐月月的蹤影？連忙掉頭找去，終於在橋邊找到了她。
唐月月氣喘如牛，說話都不利索，整張臉都是紅的。
“還行吧？”
唐月月沒有回答。
“不說話我就走了啊！”
也不知道是我的語氣激怒了她，還是她本來就在一個瀕臨爆發的邊緣，一聽到我的話，頓時爆了，她一下子擡起了頭，狠狠瞪向我：“朱嘯天，你太過分了！”
那張俏麗的小臉因爲激烈的運動，早就滿臉通紅，我欣賞着那臉上的紅暈，和唐月月此時生氣勃勃的眼睛，輕描淡寫地道：“我怎麼過分了？”
“你……”唐月月似乎本來是想控訴我的十大罪狀來着，大概腦子裡的氧氣都不夠用了，指着我半天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我幫她說了：“撐不下去了？小糖糖，這纔是第一天。還有，這一切可是你自己要求的。”
我優哉遊哉地道，看到唐月月果然因爲我的話而臉色一變，她咬牙切齒：“別那麼叫我！”
“怎麼不能了？我倒是覺得很符合你啊，還沒有斷奶的孩子，叫糖糖不是很合適麼？”
“朱嘯天！”
我乾脆直接轉過了身：“你愛跑不跑，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我可不是閒着沒事幹，如果你不想跑的話早點說，我也好和我的被窩多培養一下感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