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車在平坦的路上開了很久,車內寂靜無聲,能清楚地聽到對方的呼吸聲此起彼伏,肖柔雪很快就歪在陸封的肩膀上睡着了。
陸封稍稍扭頭看了看她,她睡得很香,平穩的呼吸和嘴角的一抹笑意,她應該在做着某個美夢吧。陸封不自覺地笑了笑,他突然很感謝眼前開車的這個女生,要不是她強行把自己帶到車上,今天晚上還不知道怎麼辦呢。
濃黑如墨的車窗外不斷後退的路燈,把車影拉長又縮短,儘管天氣很冷了,但是路燈下總有不知名的小蟲在飛舞着,估計它們也在努力的證明着,自己至少在這個世界上真真切切地存在過。
半晌,陸封的眼皮有些沉重,儘管爲了安全起見,他不願意睡過去,但是在這溫暖的車內,一個疲倦的人忍住不睡覺是很難的。不知道什麼時候,陸封的意識漸漸模糊……
“陸老弟,陸老弟……”一個低沉的男嗓音傳來。
陸封慵懶地睜了一下眼睛,一個模糊的輪廓出現在自己的眼前,他有些好奇,但是疲倦的身軀又不允許他迅速地恢復意識,良久,眼前的輪廓才慢慢地清晰。
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乾淨利落的短髮,黝黑的皮膚,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放射出的卻是柔和溫暖的目光,立體的五官讓眼前的這個男人看起來英俊不凡。
更重要的是,男人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估計是某條街道上的一面之緣吧。
“你是誰?”陸封懶洋洋地問了一句,他就沒有想到眼前的如果是壞人怎麼辦?
男人笑了笑,輕輕地晃了晃陸封的肩膀,“陸老弟,你不認識我啦?”
“認識?我認識你嗎?”陸封又盯着他看了一會兒,男人的後面突然傳來不耐煩的女聲:“哥,是不是他?咱別救錯人了,白忙活了這麼久?”
男人笑笑,“是他,不會錯的。”
陸封一直在辨識着他的臉,突然眉毛不自覺地跳了一下,眼睛大睜,“你是……你是……”
男人笑着點了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走,我們進屋去說。”
走進的是一套單層小平房,屋內陳設簡單,甚至有些寒酸,一張老式的正方形飯桌,幾條老舊的長板凳分別放在飯桌的四邊,東邊是一個臥室,西邊還有一間存放雜物的房間,屋內有股淡淡的黴味,看起來,這屋子之前有好一段時間沒有人住了。
“我記得你叫厲兵吧。”陸封的意識已經完全甦醒,臉上也有了放心的笑容,“上次見到你,你還是……嗨,不說了,總之整理起來還不錯嘛。”
“沒禮貌!”旁邊的女生有些不樂意,“我哥打扮起來絕對比你帥。”
“小茜!”厲兵呵斥了一聲,然後對着陸封說道,“她是我的小妹,叫厲茜。”厲兵又朝陸封擠了擠眼睛,“人挺豪爽的吧。”
“呵呵……”陸封生硬地笑了笑,手下意識地摸了摸臉頰兩邊的腫痛處,“豪爽是挺豪爽的,不過下手要在輕一點就更好了。”
“呵呵呵……”厲茜也被陸封逗樂了,粲然一笑。
當她發現陸封在看着自己的時候,她也會害羞,白皙的臉上露出隱隱的潮紅,可是沒過多久,她便呵斥,“看什麼看?窩囊廢,膽小的要死。”
陸封知道她在揶揄之前自己的扭扭捏捏,想說些什麼來反駁卻又找不到什麼話,只好搔了搔頭尷尬地笑了笑。
後來,儘管肖柔雪始終靠在陸封的肩膀上打着瞌睡,但是陸封的興致卻是越來越高,與厲兵相談甚歡,當他知道上次在公安局門前的飛刀是厲兵的一個兄弟發出的時候,陸封直接驚呼了出來:“什麼?是你的人?真厲害,要不是他,我上次就完了。”
厲兵笑着拍了拍陸封的肩膀,“你我有緣分,更何況上次我還欠你一個人情,這點小忙不足掛齒。”
陸封有點窘迫,上次自己只是請了他吃了個早飯,他還的可是自己的命啊,怎麼可以相提並論,着實有些慚愧。
厲兵似乎意猶未盡,他仍在滔滔不絕地說着:“我厲兵交朋友最看重的就是第一眼的感覺,你小子,不錯。”
可是陸封卻無心注意他的變相誇獎,他突然想到了某些事情,“厲兵……”
陸封覺得這稱呼有些欠妥當,便立馬問道:“你要是不嫌棄的話,我叫你厲哥吧,你應該比我大吧。”
“哈哈哈,好,交你這個兄弟了。”厲兵很豪爽地答應了。
“厲哥,我問你一件事。”陸封的表情突然變得嚴肅起來,“那張天於的懷錶是不是也是你的人乾的?”
厲兵伸出食指指了指陸封,露出得意地笑容,“不錯啊小子,腦筋夠可以的。不錯,的確是我的人乾的,他的手法還錯高明吧。”
“呵呵,是挺高明的。”陸封不走心地誇了一句,臉上的表情越來越難看,“厲哥,你知不知道你快害死我,現在張濤到處找那塊懷錶。”
“哈哈哈……”厲兵從長板凳上站起來走到陸封的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老弟,所以我也在暗中派人保護你啊。但是,你想想,張濤越是在乎這塊懷錶不就代表着這塊懷錶的重要性嗎?”
“什麼意思?”陸封問道。
“哼哼。”厲兵的眼睛半眯了一下,“這塊懷錶可是非同尋常的東西。”
同樣的懷錶其實還有一塊,只不過另一塊錶殼上面鐫刻的是“張天馮”三個字。二十幾年前,張家勢力就已經異常壯大,幾乎可以做到隻手遮天的地步,但是這種強勢的背後可是有駭人的矛盾的。大哥張海和二弟張濤之間不和諧的關係就是最大的矛盾,其中張濤最爲陰險,在張海試圖進一步擴大張家勢力的時候,張濤卻想着如何奪權,把張家的產業全部弄到自己的手下。
陸封眼睛睜得大大的,體內的鮮血也似乎沸騰起來。
但是在生意場上混的風生水起的張海怎麼會看不出張濤的這一小心思,只不過爲了顧及兄弟情義,他沒有捅破這層紙,但是他暗地裡也培養了一批勢力,以備不時之需,爲了安全,這股勢力只認信物不認人,其中信物就是刻有“張天於”字樣的懷錶。但是這股勢力到底是怎樣的一羣人,除了張海沒有人知道。
陸封很認真地聽完厲兵的陳述,心中困惑多久的謎團也一點一點地被揭開在,心中倒是暢快了不少,但是沒過多久陸封的眉頭又不自覺地擰了起來,“可是張海已經死了。”
“是啊,但是我想這懷錶既然這麼有用,我就派一個擅長偷竊的人把它從張天於的身上給偷了下來送給你,萬一機緣巧合之下,你碰到了這股勢力,那這股勢力豈不是爲你所用。”厲兵朝陸封擠擠眼睛,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陸封倒是不太在乎把這股勢力據爲己用,他也沒指望自己會有這麼好的運氣,他只是想安安穩穩地生活下去,希望張濤等人不要再追着自己不放。
“厲哥,我這懷錶能不能還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