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市公安局的副局長和一個大學的校長在職位上誰更大一些,但是從辦公室的豪華程度來看,副局長的辦公室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其豪華程度堪稱頂級。
如果你看過美國大片中,美國總統的辦公室,那麼副局長的辦公室與之相差無幾。
深棕色的辦公桌上兩臺電腦緊密相排,辦公桌兩邊是兩排四人沙發,看起來柔和溫暖,兩邊的牆上懸掛着一些該副局長和其他政要的合影,照片上的兩人往往笑得格外燦爛,可這笑容背後隱藏着什麼,陸封卻是不得而知。
當然,作爲**官員的副局長,其辦公室裡一個角落裡還有一個不鏽鋼的架子,上面插着幾面鮮紅色五星紅旗,可惜的是,架子和五星紅旗上都有着一層薄薄的灰塵,顯得分外刺眼。
張姓警察望着一副不諳世事模樣的陸封,有些不耐煩,但是陸封的地位張姓警察已經略知一二,不敢多加得罪,唯有唺着笑臉輕聲提醒,“陸哥,你有什麼事就跟副局長說吧,別愣着了。”
經過張姓警察的提醒,陸封才慢慢地回過神來,他發現辦公桌前的副局長已經一直在以一種審視的眼光望着自己,陸封頓覺有些不自在,下意識地扭了扭脖子,“局長,我……我叫陸封,我是……是N大的一名大學生。”
陸封對自己剛纔的表現有些無語,說完便不無自嘲地微微搖頭。
副局長沒有說話,只是嘴角勾起一抹難以察覺的微笑,他突然繞過陸封,直接把目光投向稍遠處的張姓警察,“張成!”
順着副局長的聲音,陸封也本能地朝身後的張成望了一眼,張成報以一個微笑,然後徑直朝副局長走去。
張成只是對副局長耳語了幾句,然後便離開了。
雖然與張成不太熟悉,但是張成的離開對於陸封來說就像少了一根救命稻草,隨着他離開關門的那一聲“咔嚓”聲,陸封的手心已經是溼潤粘稠的一片。
“陸封?”副局長開口了。
陸封緊張的厲害,以至於無法開口說話,只能點點頭。
一旁的林心也無心顧及陸封的反應,她緊緊地盯着辦公桌前的校長看着,不斷地在讀着他的心思,不妙的是,林心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
副局長點了點頭,然後衝着陸封的口袋努了努嘴,“你的信物給我看一下。”
信物?什麼信物?陸封心道,不會就是那懷錶吧?
“就是那鉑金殼的懷錶。”副局長見陸封茫然模樣,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出於害怕,陸封已經沒有了自己的意識,副局長的一句話像是魔咒一樣,陸封很聽話地從口袋裡拿出那隻懷錶,伸出手臂然後張開五指,那鉑金殼的懷錶就赫然地躺在陸封的手心上。
副局長先是夠着身子望了望,也許瞧它不見,他便索性站起身直接走到陸封的身邊,他不着急拿起懷錶,而是僅僅靠着視覺觀察着。
副局長的臉色愈發陰沉,鉑金殼懷錶的正面鐫刻着一個草書漢字“於”,在辦公室的暖色燈光下,熠熠生輝。
他的臉上硬擠出一絲笑容,然後把右手從口袋裡抽出來,徐徐伸向陸封掌心的那塊懷錶。
就在副局長快要接觸到懷錶的那一刻,林心突然大喊了一聲:“快跑!”
陸封一下子蜷起五指,轉身跑了幾步,然後奪門而出。
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跑,但是在神經高度緊張的情況下,任何人的指令,陸封相信自己都會響應。
從抓起懷錶到奪門而出,這期間陸封只花區區幾秒鐘的時間,但是這遠遠還不夠,莫名的恐懼感驅使着陸封不斷地奔跑。疾馳而下地走着樓梯,以衝刺的速度橫穿大廳,期間來來往往的警察都暫時放下手中的事情,紛紛向這個急速奔跑的男孩投去詫異的目光。
辦公室裡面的副局長似乎並不着急,他望着由於慣性還在小幅度扇動的木門,冷漠的臉上突然浮現出一絲笑意。
“爲什麼要跑?”跑出公安局的辦公樓,陸封纔想起問林心突然發出指令的原因。
林心似乎比陸封還要慌張,她一邊隨着陸封飄着身體一邊往公安局大院的外面張望着,“那個老傢伙城府極深,他要對你不利。”
陸封心想,林心這個傢伙說了等於沒說嘛!但是陸封堅信林心不會害自己,也沒有多問,只是忙着埋頭向前奔着。
但還是晚了一步,在陸封剛跑出公安局大院的時候,其東邊的路口突然有幾輛車飄移而出,然後快速地停到公安局的大門前,幾輛車像是商量好的,配合的天衣無縫,正好把陸封團團圍住。
“媽蛋!”陸封暗暗地罵了一句。
車上的人似乎不着急下來,他們在享受着陸封茫然無措的模樣,被害人想逃卻逃不掉的窘迫模樣的確是施暴者最喜歡看到的。
陸封望了一眼旁邊的林心,林心此時倒放鬆下來,他撇嘴笑笑,又衝着陸封擠了擠眼睛,像是在說“不要害怕,有我呢。”
看到林心的樣子,陸封繃緊的神經稍稍放鬆一些,但是對方可是有幾輛車的人啊,出於人體本能的自我保護,陸封還是不自覺地有些哆嗦,上下牙齒也相互撞得“咯咯”作響。
林心拍了一下陸封的肩膀,然後衝着前面的幾輛車努了努嘴,陸封看懂了她的意思,深呼吸了幾下然後開口說道,“喂,你們是誰?想幹什麼?”
對方沒有迴應,良久,最東側的一輛車的後車門“咔嚓“一聲打開了,陸封循聲望去,先是一隻穿着漆亮牛皮鞋的腳露了出來,然後大半個身體也探了出來,他身穿黑色呢子風衣,最後梳着三七分發型的頭顱也露了出來。
陸封的眼睛稍稍睜大,有些意外,但這個結果也是陸封所能預料到的。開門下車的正是一切的罪魁禍首——張濤。
該來的始終要來,既然來了,我也能坦然接受。陸封的身體已然停止了哆嗦,雖然還是有些害怕,但是之前的緊張與不安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張濤依然是滿臉堆笑,紅光滿面的臉上由於笑肌的擠壓露出一條條深淺各異的皺紋。有一瞬間,陸封甚至覺得這張臉只是張濤的一張面具,面具之下定是一張猙獰,獠牙畢現的兇臉。
“陸封!”張濤向前走了幾步,直到走到車燈的前面才停下腳步,“學生就應該在學校上學,其他的事情不是你應該知道的。不聽話的學生是會受到相應的懲罰的!”
爲了掩飾自己的害怕,陸封勉強擠出笑容,聳了聳肩,“I don’t care!”
張濤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然後向後伸出手敲了敲引擎蓋,少頃,各輛車裡面的全部人員都紛紛下車,包括司機。
他們有的身着休閒便裝,有的西裝革履,有的頭髮蓬亂像是社會流氓,有的則是髮型款款像是商務精英。
此時,一股自豪感竟然襲遍陸封的全身,在他的印象裡,只有對付最厲害的人才會這麼大動干戈,沒想到的是,自己在張濤的心裡竟然屬於最難對付的那一類人。
情不自禁地,陸封的臉上浮現出笑意。
“你笑什麼?”張濤有些惱火。
陸封則是不以爲意,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明顯,到最後他竟然發出輕微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