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珠胎

不久後, 儘管沒有確鑿的證據,寧妃還是被貶爲庶妃,享嬪級俸祿, 禁足一年, 並且內務府兩年內不得掛她的牌子, 也算是敗落了。沁常在蘭沁卻又是連續幾日侍寢, 而且就在九月秋初晉升爲貴人!

“沁貴人……?”然若冷冷一笑, “真是要恭喜她了呢!芳萍,小心點把上次盧太醫給的藥拿上,到玉祥宮去給兔兒, 讓她小心些,加到沁貴人的藥裡!”說罷然若便慣性一般地將雙手小心地護上自己的小腹, 太醫說, 這個孩子還只有半個月大。

然若有孕, 蘭沁晉升,同是大喜, 看此時後宮的妃子往哪邊跑就可以分出誰和誰一派了!到蘭沁那裡的有貞妃、凝嬪、淑妃、陳貴人、雲貴人、慧嬪。而然若這邊有康貴妃、蓮貴嬪、容嬪、嫺貴人和已經沒落的琪妃、楚嬪、盈常在。好笑的是琳貴嬪和馨貴嬪無法分辨其主,只得各自抱病,老實呆在宮裡。

然若對容嬪的到來多少有些驚訝,她們一起在鴻恩寺的那些日子裡然若也注意到容嬪是個生性淡泊,但是又不得不捲入後宮爭鬥的明白人。她與慧嬪一向交好卻沒有與其一同出現在沁貴人宮裡, 然若到底是有些感嘆。她不由握緊了容嬪的手, 微笑道:“多謝姐姐了。”

容嬪搖搖頭淺笑道:“您現在已經是嫣妃娘娘了, 怎麼還叫含汐姐姐?”

然若多少有些不適應, 卻還是依言喚道:“容妹妹。”

這時卻見玉珠兒領着一個宮女入內福身道:“主子, 雲貴人派人送來賀禮,恭賀主子喜得龍嗣!”然若等人擡眸瞧了, 來人原是雲貴人身邊的春韻。

“替本宮謝過雲貴人了。”然若淡淡地道。

芳萍聞言便上前接過賀禮,面無表情。明明知道是誰害死了自己的親妹妹,卻也只是心中暗恨。芳萍,也終是成熟了!

衆妃散去後,然若便叫了盧凌來。只見盧凌不無擔心地堆然若道:“娘娘,這補品裡含有棠株,也就是山楂的成分,它能活血化瘀、消積破氣,若不是懷孕之人,食之甚好,但是對懷孕婦人的胎孕極爲不利,甚至會引起流產。所以,孕婦切忌食用。因爲山楂味好,所以許多孕婦都不爲在意,因此流產,卻不明白緣由。娘娘已經損失過一個孩子,若是不經微臣的檢查就服用此藥,恐是會引起胎動甚至再次小產!”

然若冷冷一笑,扶着玉珠兒的手緩緩站起,悠悠道:“她們不會就只想出這麼簡單的計策的,此舉定是要警告本宮!盧凌,你給本宮選取適當的分量,雲貴人送給本宮的補藥,本宮怎能不喝呢?對了,柳青,你替本宮去給雲貴人送一籃子新鮮的山楂,省得雲貴人心疼!”

*

福臨聞知然若胎動的消息便趕忙前往延禧宮,見然若一身薄汗擰着眉蜷縮在被子裡的樣子便不由大怒:“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上次的煙霧還是危害到了嫣兒的身體麼?”

盧凌小心地答道:“回皇上,微臣惶恐,娘娘恐是食用了加有特殊材料的食物。”

“混賬!”福臨怒道:“嫣妃剛纔都吃了什麼?”

柳青恭敬地答道:“回皇上的話,娘娘只服用了雲貴人送來的補藥。”

“那補藥現在在哪裡?”福臨冷冷地問。

芳萍連忙找來剩的一點殘渣讓急急趕來的盧凌檢查,盧凌大駭道:“這藥中含有馬齒莧,也就是馬齒菜。其性寒滑,故懷孕早期,尤其是有流產史者忌食之!”

“雲貴人?”福臨震怒,“哪個雲貴人?”

玉珠兒見福臨竟已不記得雲貴人了,不禁心中冷笑,“雲貴人原本是貞妃娘娘宮中的宮女。”

“她竟然敢謀害嫣兒?傳朕旨意,立刻將她賜死!”福臨不假思索地道。

牀上“昏迷”的然若嘴角勾起一抹清淺的笑意,就這麼簡單,一個舉足輕重的貴人就死在她的手裡了。然若微微垂目,不由感到有些心煩,很快便昏昏睡去。

然若醒來後已是上午,看來她又昏睡了大半日。由菀湘服侍着起身後,然若懶懶地問道:“雲貴人怎麼樣了?”

菀湘給然若插上一根碧玉簪子,淡淡答道:“到底那凝嬪還有幾分人性,帶着雲貴人去給皇上磕頭認罪,皇上見了到底也是念舊情,就將其貶爲答應打入了冷宮。這下子她們應該不敢輕舉妄動了吧。”

然若微微搖了搖頭,後宮畢竟是個是非之地,她的這個孩子別人不會那麼安心地讓她生下來,就好像當初的宛湄,就算生了下來也難免保孩子平安。

此時然若忽然堅定了一個念頭,那就是:出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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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若親自前往乾清宮,向福臨懇請離宮前往鴻恩寺爲皇上、太后、皇后、衆妃和腹中皇兒祈福,福臨先是不肯,然若便搬出當年因爲福臨的過失而慘死的那個孩子,又指出她剛剛懷孕寧妃和雲答應等人的一舉一動,福臨纔有所動搖。這時然若忙請人請了芯雅來,兩人苦苦遊說了一番,福臨這才勉強同意。

福臨半是無奈半是擔憂地道:“嫣兒,你放心,朕只要有機會就會去鴻恩寺看你的!另外朕會從御林軍中選出五十名精英保護你的安全!”

然若福身謝恩,復又淺淺一笑:“皇上,三十人就夠多了的,御林軍人數本就不多,還是用來保護皇上安全……”

福臨堅定地搖頭,“不行,朕不能親自保護你已經是朕的無能!這次你就聽朕的吧!對了,這次去鴻恩寺,要不要找幾個妃嬪作伴?”

芯雅聞言便福身道:“皇上,臣妾願隨妹妹前往。”

福臨沉吟道:“芯兒你是貴妃,如今協理後宮,還要照顧玄燁,不可。”

然若想了想道:“臣妾自己去就好了,樂得清閒,求皇上恩准。”

福臨無奈地嘆了口氣,只好應允。

嫣妃即將離宮的消息立即在後宮裡頭傳開了,衆妃聞訊皆來相送。最後只剩下貞妃的時候,貞瑩冷冷地道:“妹妹儘管放心去養胎吧,你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董鄂氏貞瑩都不會放過你的!”

然若冷冷地睨了貞瑩一眼,嗤笑道:“呦,姐姐你怎麼不說,你做鬼都不會放過我?如今我們同爲妃,妹妹又懷有龍胎,姐姐還是不要太過放肆纔好,省得落個與雲答應相同的下場!”

“妹妹懷有身孕,倒是越發伶牙俐齒起來啊!”貞瑩恨恨地道。

然若喝了幾口茶,一臉悠閒地說:“芳茗的賬妹妹就記在姐姐身上了,沁貴人嫣然自然也不會放過。姐姐也請放心吧,就算妹妹不在宮裡,也不會少了讓姐姐忙碌的。”

“想不到妹妹對一個賤婢倒是如此上心?真讓姐姐自愧不如!”貞瑩樂呵呵地笑道。

“你無需在這裡說些冠冕堂皇的話,本宮聽着就感到無比噁心!”想起從小與她長大的芳茗,那個事無鉅細的女孩子,纔不過十八歲就……

“噁心?妹妹許是剛剛懷孕,害喜了吧。姐姐我怕弄髒了自己的身子,就先回宮了!”貞瑩說着就要走,然若突然一把扯過貞瑩的袖子溫柔地笑道:“姐姐是個連孩子都生不出的廢物,怎麼會知道害喜的感覺?還是好好回去照看五格格吧!”貞瑩張了張嘴,卻只得滿臉怒意地拂袖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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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便傳來嫺貴人白佳氏請旨同去鴻恩寺的消息,因爲先前堅決然若要一個人去,所以被福臨拒絕。其實又有誰真的想跟着去呢,這一去最少就是一年,受寵的機會就幾乎爲零了!

不久樑九全便來延禧宮傳旨,恢復嫣妃佟佳氏本名然若,封號依舊爲嫣。然若不解其意,問向樑九全:“皇上可有說爲什麼?”畢竟給妃嬪賜名在後宮是一種殊榮!

樑九全笑意連連:“皇上說,娘娘有了身孕就是做額孃的人了,額娘給的名字必然也是感念。‘嫣然’這個好名字,就留給未來小皇子的額娘,嫣然皇貴妃了!”

然若驚訝,福臨給她的感動和榮寵,真的太多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