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本沒有仇的,砍多了仇也砍出來了,修行者也不是無情無慾的仙神,而九州的修士更多的選擇是有情人,而非是無情仙。
所以面對導致自己好友死亡的罪魁禍首,幻心仍是保持着最基本的冷靜,這是她在輪迴觀化身瑤光所歷練出的感悟,想要用刀鋒劃撥敵人的喉嚨,首先,你要保持絕對的理智和冷靜。
丹陽山的憤慨,更多的是無力所導致的歇斯底里。
幻心自己也是這麼想的,她所痛恨的並非是天魔山或者說是凌霄宗,而是她自己,是她自己的無力,當初謝婭瓊選擇不告而別,樂意不知道,可是她知道。
作爲閨中密友,她知道很多樂意不知道的事情,雖然樂意是她的枕邊人,但正是自己的枕邊人,有很多事情,不是不想說,而是不願意說。
她不想刻意的過多牽掛和擔憂,但有些事情放在心中,終歸是一種負擔,所以後來結識的幻心,是她很好的一個宣泄口。
宗門之中的勢力傾軋,父兄的身死之謎……如同一塊塊沉重的石頭一般,壓抑在自己的心頭,但這些跟樂意說了又有什麼用,他的身份本就敏感,本身又揹負着血海深仇,已經夠累的了,自己又何必給他增加新的負擔。
自己太明白他了,若是他知道,那勢必會將所有的一切大包大攬地揹負在自己的肩頭,用他的話語就是,瓊兒,你是我的女人,我就有責任照顧好你。
可是這個傻子,這些都是相互的,你心疼我,我又何嘗不心疼你呢。
所以,謝婭瓊在直覺預警之後,仍是堅定地回到了宗門,幻心所怨恨的就是,當初的自己爲什麼沒有執意攔住她。
雖說隨着修行不斷的精深,偶爾打坐之時會觸及到冥冥之中的規則,心頭警示,但這種不過是類似於第六感,更何況,修士的一生,哪一步不是生與死的抉擇,所以幻心在勸阻一番之後,就選擇了尊重謝婭瓊的意願。
可隨着噩耗傳來之後,幻心其心中的悔恨可想而知,但面對既定的事實,那種無力感挫敗感,無時無刻不在侵蝕着她的內心。
總要,爲她做些什麼。
總要,有些人爲她殉葬。
凌霄登臺的弟子,是李家送往戰部磨礪的一名旁系弟子,名叫李錦繡。
在凌霄宗之內,戰部弟子的戰力下限可以說還是十分的高,雖說如今的戰部之中也是關係錯綜複雜,但是各家家主也沒有昏聵到如此地步,可以代表家族進入戰部的,實力都不會太差,畢竟,七宗的戰力下限還是在那裡的。
若不是如此,凌霄宗也沒有資格壓服一個州內的狼子野心之輩,哪怕是馬宏宇這般以智計出頭的寒門弟子,在戰力上,拼死亦是可以重創白藏教的無相真人,管中窺豹,可見一斑;不過這也說明了,白藏教與七宗還是有着頗大的差距。
更別說這次來參加天魔山組織的天下正魔會盟的修士,雖說鷹隼以及奉山二部的弟子偉東,但是卻也是凌霄宗之中相對精銳的弟子,要不然也不會被卿玉陽帶來參加這次正魔會盟的天下會武了。
這種級別的隨手實力不會太弱,對於幻心而言,這種敵手,剛好釋放自己內心的無力感以及悔恨感,你們身爲謝婭瓊的同門,不思互相攙扶,竟然暗中推波助瀾,當真是。
該死!
擂臺之上,李錦繡手中的法劍與幻心的離魂刺相撞,滔天洶涌的殺機轟然爆發,直接將那魔氣滾滾的劍芒擊碎。
而且這還沒完,幻心自謝婭瓊那裡習來的殺生大術似是有靈性一般,感受到幻心內心洶涌澎湃的殺機與無盡的懊惱,開始瘋狂地自行運轉,那秘術所帶來的洶涌殺機與幻心自己於生死之間淬鍊的殺意相融合,瞬間所爆發出來無邊殺意便是將李錦繡籠罩其中。
手中的離魂刺更好似活物一般,靈活到詭異至極,沒有傾盆暴雨一般的滾滾而來,但是那宛如死神輕吻的致命之刺,卻是讓李錦繡叫苦不迭,每一次都是拼盡全力才能擋下,好不容易掙脫了幻心的殺意籠罩,還沒來得及感慨眼前的清麗女子是如何擁有如此駭人的殺意之時。
在自己的感知中,一股宛如從地獄之中刺出,帶着詭異魅惑的一刺轟然落下,徑直將李錦繡的法劍轟碎,就在轟碎法劍的瞬間,李錦繡竟是詭異地放棄了掙扎,反而是呆立不動,就像是敞開胸懷,在用自己的胸膛,迎接幻心這含憤一刺一般。
甚至,李錦繡看着刺入胸膛的離魂刺,感受到自己跳躍的心臟,在一瞬間被死死的釘住,他的嘴角划起一絲詭異的弧度。
“好厲害的詭刺之術,竟然能夠惑動我的心神,讓我一瞬間恍惚,坦然赴死,厲害,厲害,如此奇術,聞所未聞。”
幻心狠狠地將離魂刺拔出,鮮血瞬間奔涌而出,在離魂刺入的瞬間,冰冷的殺意已經攪碎了李錦繡的所有生機,在拔出的瞬間,李錦繡直挺挺地向後仰躺着下去。
突然,幻心用僅僅李錦繡聽到的聲音說道:“此術,乃是謝婭瓊所授。”
李錦繡聞言,目中閃過一絲悔恨和遺憾,隨即便徹底沒了氣息,而幻心則是心中突然涌起一股難言的暢快感,隨後用手中的離魂刺指着凌霄宗那邊的人,嘴角露出一抹冷然的笑容道:“下一個!”
此言一出,在場的衆人頓時譁然,如此挑釁一個宗門,還是七宗之一,這個女子當真是狂妄,你沒有看到,哪怕是大師兄浮生也僅僅只是擊殺一名弟子之後,便是直接離開了麼。
其實不然,浮生的離去,是因爲自己若是一直在臺上,或許凌霄宗可能真的就嚥下了這口氣,甘受這個侮辱,畢竟浮生的修爲與幻塵的修爲相差無幾,那同爲大師兄,戰力自是不分伯仲,幻塵的戰力已經展現,他們又怎麼會連這點自知之明都沒有呢。
但是幻心就不同了,修爲明顯沒有幻塵和浮生那般圓轉如意,顯然還是有着絲絲差距的,而她這次的到來,本就是抱着必死之人而來,不殺一個道心通明,她是絕對不會下擂,謝婭瓊的死,已經成爲她心中的一根刺,她要用凌霄宗的血,以及自己命,來拔去這個深入內心的橫刺。
不過凌霄宗那邊更是直接炸了,不過也情有可原,畢竟戰部以戰爲名,其中弟子的心情可想而知,畢竟身爲青年,其心中之熱血尚未冷凝,所以,一名戰部弟子一句話都沒說,直接便是登上擂臺向着幻心殺來。
在場的衆人都是搖搖頭,這麼好看的一個姑娘,卻是如同一個戰瘋子一般囂張,而且還是不一般的囂張,如此張狂的態度,簡直就是把凌霄宗往死裡得罪,但是同時很多人心中不約而同地想起一個念頭,那就是,日後同輩相爭,一定要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尤其是不能利用親眷這般鬼蜮伎倆。
你沒看到,同爲七宗之一,都敢如此痛下辣手,而丹陽其餘弟子,更是如同瘋魔一般,明明關係不算親近,卻是願意以命相搏,一個瘋子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羣瘋子,更可怕的是還有一羣老瘋子,而且這羣瘋子還掌握這可以左右九州走勢的強大力量。
此時人羣之中,剛剛落座的幻塵看着擂臺上張狂瘋癲無比的幻心,有些詫異,低聲說道:“幻心這般,怕是凌霄宗會興起除之而快的想法,幻心平時不是這樣子的,平時冷冰冰的,怎麼今日,卻是如此。”
浮生身旁,一身黑衣的南城,用凝重的話語說道:“師兄,你有所不知,幻心和謝婭瓊弟妹的私交甚篤,怕是,也是傷了心,幻心師姐一直都是外冷內熱的脾性,同時我們又大多是一羣男子,難得出現了一個同樣優秀的女子,一來二往自是結下了深厚的情誼,更別說她貢獻的殺生大術尤其得契合幻心師姐,而謝婭瓊更是毫不藏私得傾囊相授。”
“幻心師姐的心裡,怕是不會比長生師弟好受多少,人生最難,的遇知己,而今……”
浮生喟嘆一聲,不再言語,他自是明白幻心的感受,可是又能如何,任由其發泄吧,殺他個道心通明也好。
凌霄宗針對又如何?今日,丹陽針對的就是凌霄和天魔。 更何況,在天下間闖蕩,自當縱情笑傲,慷慨激昂,一個人年輕時不狂沒有出息,那麼修行來修行去,還有什麼意義,還不如凡俗一生來的快意。
此時的擂臺之上,幻心已經在短時間內接連擊殺了數名凌霄宗戰部弟子,而且還是車輪戰,沒有接受一絲一毫的喘息,但是愣是在同境之中打出了碾壓的氣勢,直接打的凌霄宗一干年輕修士心中膽寒。
一直到了後面,一時之間竟是沒有人再主動跳出來挑戰了,出手狠辣的幻心,着實鎮住了他們,而且大多數人都是低着頭,一臉的憤怒和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