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銀兩的魅力,畢竟有錢能使鬼推磨。看在銀子的份上,簡單寒暄了幾句之後大力便主動回家爲二人準備吃食,壓下了內心對於樂意二人身份的好奇,並且還熱情的配備了自家釀的燒酒。
山村野味,粗茶淡飯,但食物的香味混合着家釀燒酒特有的酒香,薰得這月色都有了幾分煙火味兒。
酒香氣撲鼻而來,誘惑的樂意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不顧葉聽南的阻攔,小小的喝了一口,烈酒順着喉嚨流下去就象是一團火一路燒下去的感覺,到了胃裡反而覺得暖暖的很舒服,不一會便小臉紅彤彤。
葉聽南看着樂意酒上頭後憨態可掬的樣子,不禁微笑搖頭,也不再勸阻,只是暗中更加的小心謹慎,實在是這小村莊處處透露着些古怪。
酒足飯飽之後,大力便喊着永梅收拾桌子,自己叫着四嬸回去了,喊樂意與葉聽南早些休息,畢竟冬日晚上寒冷難耐。
葉聽南輕輕攙扶着有些醉酒的樂意,走向大力給他們安排的房間,推開木質的房門後,二人進入房中。看到整齊鋪在地上的石頭已經因爲有些年頭了,開始有點發黑,土牆也已經斑斑駁駁,像是在訴說着年代的久遠,時光的流逝,讓葉聽南微微有些尷尬的是屋中只有一張牀,目光掃向屋內其他地方,入目而來的是收拾規整好的狩獵物品和一些細碎的生活用品,簡單樸素的農家臥室,沒有任何異樣。
雖然看起來因爲歲月的斑駁稍顯陳舊,但屋內整體還是乾淨整潔,只是偶爾有凜冽的寒風從不知名的縫隙吹進來,搞得房間內如冰窖一樣的寒冷。
“師姐,我爲何覺得永梅妹子沒有那麼歡喜啊?”臉色紅潤的樂意壓低了聲音向師姐說道。由於是葉聽南攙扶着走路踉踉蹌蹌的樂意,扭頭說話間正好靠近葉聽南耳邊。
“是沒有那麼歡喜,許是因爲要離家了吧,捨不得家裡,再說,這是別人家事兒,不用操心那麼多,知道麼?趕緊的,今日功課還要做呢。”
葉聽南耳邊的樂意眼神迷離,吐息如蘭,男子的氣息伴隨着酒氣撲面而來,感受着自己的心臟加速,最終伸手推着樂意臉蛋將他推開。
“哦,知道啦”被推開的樂意快速的將牀上鋪好的兩牀被子疊起放到一邊道:“師姐,我收拾好了,來。”
然後脫掉鞋子上牀盤膝而坐率先開啓日復一日的修行。
看着已經飛速沉浸在修行中的樂意,葉聽南微微一愣,這有點效率啊,不過葉聽南並未褪掉鞋襪盤坐於牀上,而是自乾坤袋中取出一蒲團,輕輕放於地上,盤膝其上,也開始了新一日的修行。一時間,屋內寂靜無聲,只有屋外的寒風在耳邊呼嘯。
人生的漫漫長路,蜿蜒曲折,看似遙遙無期。我們都如沙漠中的行人,尋找着生命的綠洲。但這綠洲,如虛無縹緲的海市蜃樓,你咫尺,它消逝。行走在沙漠中,也許會迷失,會有煎熬,但只要執着的堅持下去,就能找到那象徵着重生的綠洲,而樂意與林聽南這般門中翹楚也是一日不敢懈怠。
丑時時分,屋外的雞鳴聲伴隨着淅淅索索的聲音,彷彿有人翻牆而入。聽到狂風掩蓋下的沙沙腳步聲,葉聽南驀然睜開眼睛。
望着牀上仍在全心修行的樂意不禁搖頭苦笑,心道:“真的是一點警惕心都沒有,這以後如何放心你自己下山行走哦,不過以後師姐會一直陪着你的,不管天南海北,傻意兒。”
只聽到外面有人落入院中後,熟門熟路的打開堂屋大門,葉聽南憑藉着記憶與腳步聲,判定出深夜訪客是徑直往永梅屋方向而去。
“阿妹,你睡了?”深夜來客小聲的問道。
“啊,影哥哥麼?你怎麼來?”再之後便是微不可聞的“吱呀”一聲的開門聲。
“阿梅,你這是?”望着阿梅一身大紅嫁衣,不過昏暗的燈火下,更像是深紅,血染就的。影第一次覺得大紅嫁衣也可以這麼刺目,甚至有點噁心。
“影哥哥,大力哥說我哥已經答應了黑虎山的黑瞎子,而且他今日就已經在黑戶山上了,明日,我便要上山去了。”
說着永梅彷彿想起了什麼,聲音中已經帶着哭腔:“對不起,影哥哥,我得聽我哥的。”
“狗子哥怎麼會?呵,這狗日的大力,走,永梅,你換身衣服,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你就全都明白了。”影聽到永梅的解釋,心中舒了一口氣,但同時涌起的是對大力不可遏制的怒火。
“好,影哥哥,你等我。馬上就好。”永梅顯然是對影極爲信賴,聞言便轉身回屋換衣去了。
屋中的樂意被葉聽南輕輕的拍醒,還未說話,便被葉聽南用手指印住了雙脣,只能通過眼睛傳達內心的疑惑,只聽葉聽南前傾趴在樂意耳邊低聲道:“別出聲,等會兒一起出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咱們借宿的這家啊,着實是處處透着詭異。”
樂意點點頭,表示知道了,葉聽南便撤身輕巧的穿着鞋子,而樂意還在回味剛纔臂膀間的柔軟,以及耳邊的輕聲低語時吐氣帶來的酥酥之感。
“小點聲,影哥哥,今晚有借宿的兩個路人還在休息呢,別吵到他們。”永梅低聲叮囑道。影輕輕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陳年失修的門窗,在輕巧也阻攔不住“吱呀——”一聲的開門聲。聽到外面堂屋大門被輕輕的推開,然後輕輕關閉。見狀,葉聽南示意樂意準備尾隨而行。
風雪夜,風颳得很緊,雪花在銀色的月光下,被大風從空中拋灑下來,又被大風捲起來,伴隨着風的呼嘯聲,時而在空中劃出多姿多態優美的弧線,放蕩不羈、不可一世地在空中狂飛亂舞。
晶瑩多姿多形狀的雪花,在月光的映照下,如一片片銀色的羽毛,又似碎銀,輕盈溫柔,整個夜空和雪面上呈朦朦朧朧很富有詩意的景象。
葉聽南二人根據兩人遺留在雪地上的腳印緊緊追隨前行,只見永梅二人徑直往村外走去,一直行到小南坡旁的林中。
沉靜了很久後,在二人猶豫要不要進去的時候,才隱約聽見被風撕碎了的聲音,那是永梅肝腸寸斷的哭聲。
樂意示意林聽南向前而去,看具體發生了什麼?雖萍水相逢,但兩人正是青春熱血之時,心中俠義之心尚存,雖然葉聽南多次行走天下,見多了世間醜惡,但內心深處仍保留一份柔軟,而且吃飯時,便已看出永梅是一個純善的好姑娘。
兩人緩步向前,葉聽南自乾坤袋中取出凝霜劍持於手中,樂意見狀將逍遙持在手中。
只見永梅跪伏在一個土坑之中,土坑裡有一早已死去的男子。只見那死去的男子雙眼凸起,滿目的不可置信,看永梅神情,想必這就是大力口中正在黑虎山上喝酒的二狗吧。
“你們是誰,站住,不然我就不客氣了。”正低頭安慰永梅的影,聽見腳步聲後,回頭發現一男一女正持械走來,頓時將永梅護於身後,大聲呵斥道。
影的怒斥驚醒伏屍哭泣的永梅,見是樂意和葉聽南,邊哭邊說道:“影哥哥,他倆是今晚借宿我家的兩個路人。”
見無異樣,葉聽南收起凝霜劍後,指着二狗的屍體問道:“你們是否可以跟我們說下,這到底是什麼情況?永梅,莫非這是你哥哥,二狗?”
哭泣的永梅感受到兩個人的善意,眼淚止不住的流,不住的點頭。
“這裡也不是說話的地方,不妨我們先回去,如何?如今這大雪瀰漫,你們二人久了怕是要凍壞身子。”樂意見永梅二人下意識的蜷縮身子,他們精神在忽略刺骨的寒風,但是身子已經開始漸漸承受不住,便對着永梅二人開口道。
影聞言看着不斷顫抖的永梅,不知道是因爲傷心哭泣,還是因爲這刺骨的寒風。點頭說道:“也好,我來帶狗哥回家,走,永梅,咱一起帶哥回家。”
說罷,便招呼永梅幫忙使得他好背起二狗,已經僵硬的屍體在風雪中越加的沉重。永梅攙扶着影,影揹着二狗,深一腳淺一腳的踉踉蹌蹌往家中走去。
“師弟,將這坑填上。”葉聽南一把拉住便要跟上的樂意,說道;“事情因果,你我並不清楚,爲了避免節外生枝,你先把這個坑填上。”
“嗯好的,師姐,看我的。”樂意說罷,手持逍遙隨手一扇,周遭風雪混着泥土,成一小龍捲,最終全部落入之前的屍坑之中。
樂意上前用腳踩了踩,說道:“師姐,照這個雪這麼下,不一會兒就會掩蓋所有的痕跡了。”
“走,跟上他們,回去問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葉聽南,聞言點點頭,示意樂意快速跟上漸行漸遠的永梅二人。
殊不知樂意的一手馭使逍遙,全部被揹着二狗的影,在不經意回頭間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