頃刻之間,宮衣女子手中熱茶便化作寒冰,這讓朱丹赤的臉色爲之一變,但還是強顏歡笑,對宮衣女子親切地說道:“葉仙子切莫動怒,我想陳道友應該快到了,我們再等一會兒如何?”
“希望如此。”葉仙子不置可否,然後便將那杯已結了冰的茶水按到桌子上,印下了一道圓形的刻痕。
“哈哈,一定一定。”朱丹赤陪笑了幾聲,眼前的葉仙子可不是像陳元清那樣初出茅廬,很好對付。而且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擁有着相當於元神初期的修爲境界,而且由於她多年未曾出手,現在她又是何等境界無人可知。
忘仙國能以一郡之國在數年之間,接連吞併另外兩個與自身同等級別的國家,多半原因就是由於皇家的三位大神通修士,而來到鳳仙郡的這位葉仙子便是其中之一。
“呵呵,不知朱大人叫我前來有何要事相商。”
爽朗的笑聲從外傳來,隨着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現在朱丹赤和葉仙子的面前,他身佩着斬龍劍,但手中卻沒有了常拿的摺扇。
另一邊朱丹赤見到陳元清的到來,連忙起身施禮,葉仙子雖疑惑不解眼前這位“小輩”是何來頭,竟然能讓前者如此對待,但生就玲瓏心的她也隨着朱丹赤起身微施一禮,說道:“小女子葉洛見過……道友。”開始時葉洛還不知如何稱呼陳元清,當她發現後者乃是一位修士,而且還讓她看不透其修爲,頓時大吃一驚,連忙稱之爲道友,心裡猜測道:“這人大概就是七弟所提到的近日到達鳳仙郡的大能之人吧。”
“葉仙子有禮了。”陳元清也不是不識禮節的人,昔日道空真人也曾與子講過與人禮儀,所以在微還了朱丹赤一禮之後,便向葉洛拱手道。
在衆人禮過之後,便分席而坐,作爲東道主的朱丹赤坐在左首座,而修爲最高的陳元清推辭不下在右首座坐下。待三人坐下後,陳元清便看向朱丹赤,似乎是在詢問,“道友叫我前來是有何事啊?”
朱丹赤則是指了指葉洛,暗示陳元清,“不是我有什麼事,而是她。”
而此時,內堂裡,朱瑩正坐在內堂的椅子上鼓着粉腮,很是氣憤的樣子,“爲什麼不讓我去?”但是對於坐在她身邊的真火道人還是毫無辦法。
“皇兄聽聞陳道友神通廣大,便想與道友見上一面,不知道道友是否願意到忘仙都城遊覽一番?”
葉洛笑語盈盈,如同在詢問自己的弟弟什麼事情,讓陳元清倍感親切,似乎已與走失多年可能已經身死的姐姐重逢,故而也不作猶豫,爽快地回答道:“當然願意,我也正想到那見識一下。”
“嘻嘻。”聽到陳元清的回答後,葉洛笑得更花枝招展了,“不知道友何時起身?”
“呃,現在還不能,再過一兩天吧。”陳元清久居於深山老林,與人少有接觸,實在是沒有想到葉洛竟如此快人快語,一時難以接受。
“那我就在忘仙都城恭候大駕了。”
葉洛長身而起,其中有告辭的意思。
“怎麼?也不在這裡住下來。”陳元清暗暗思想,滿是不解。
廢話,朱家與葉家看似是君臣關係,實則乃是生死仇敵,雖說朱丹赤明面上不敢做什麼,但暗地裡做出什麼事情又有誰能知道?所以葉洛自然不會傻到在這裡過多逗留,而這一次讓她親自前來,就是怕朱丹赤不願讓陳元清去忘仙城而將來使殺掉,然後矢口否認此事與之無關。
當然,以忘仙國此時此刻的實力完全可以將鳳仙郡從西涼的疆域內抹去,但它身後天仙教這個龐然大物呢?還有另外一個虎視眈眈的昇仙郡呢?它們定然會在忘仙國虛弱之際,將之同樣地抹去,故而在這片小到不能再小的立錐之地裡呈現了這樣一個微妙的三足鼎立之勢。
“那就恕不遠送了。”朱丹赤也起了身子,恭敬地拱了拱手,但臉色卻並不好看。而葉洛對於朱丹赤的難看臉色也不在意,甚至眉目之中還透出些許的得意。
陳元清在朱丹赤起身的同時,也站起身來,對葉洛拱了拱手,似乎在說不送。葉洛向陳元清點了點頭,然後就直接化作清風而去,清風之中還略帶寒氣。
“這女人……”
就在葉洛化風而去後不久,真火道人便從後堂出來,身後還跟着依舊在鼓着粉腮的朱瑩,顯然她的怨氣仍然未消。
“真火道友。”陳元清見到真火道人走了出來,便拱手稱道。
真火道人對陳元清點了點頭,算是見禮了,然後與朱丹赤相視了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之中,“這個該死的葉家,還真是不要臉。”
以陳元清的閱歷自然是看不出朱丹赤和真火道人的“眉來眼去”,也更沒有發現其中玄妙,當然即使是知道了也不會在意,畢竟,關他毛事啊。
“哎,剛纔是說什麼事的。”此時朱瑩終於找到了一個出氣筒,又怎能放過?
“瑩兒,不要胡鬧,不讓你出來自然有不讓你出來的原因。”身爲人父的朱丹赤自然看得出心中的不快,但有些事情怎麼可能是如朱瑩這般的孩子所知道的呢?
“哼。”朱瑩出了一聲鼻音,對於朱丹赤的教訓很是不滿。
“也沒什麼,就是我馬上就要去忘仙國都了。”陳元清不但沒有因爲朱瑩的胡鬧而生氣,反而充當着和事佬,爲其解釋着。
“什麼?去國都,一定很好玩,我也要去。”聽到陳元清說要去忘仙國都,朱瑩頓時興奮了起來,嚷着自己也要去那裡。
“不行!”
幾乎是朱丹赤和真火道人異口同聲。
每一個人的命似乎都是從一出生就註定的,無論貧富貴賤,而且不偏不倚。如陳元清,生就先天金德,天賦絕倫,但卻遭遇戰亂災荒,國破家亡,就算是後來蒙道空真人解救並傳授道法仙術,不過卻以困禁二十八年不諳世事爲代價的,這讓他在剛出山時險遭身亡。現在再說朱瑩,與陳元清一樣,擁有先天火德,天賦絕倫,也正是因此,困足於一隅數十載,但不要以爲只是這樣就算完了。對於靈根卓越、天賦異稟之人,在這方天地間,無論是什麼勢力,都只才用兩種方法對待,其一是拉攏,此時的陳元清顯然就是被拉攏的角色,其二便是抹殺。
由於在朱瑩一出生便被朱丹赤帶往天仙教拜師於後者的一位關係非常的師兄,所以在得知朱瑩的天賦絕倫之後,身爲其滅國仇敵的忘仙國皇族葉家並沒有採用極端抹殺手段,而是選擇了一種世俗中常用的方法,聯姻。既然如此,爲了照顧雙方的顏面,自然要選擇一個身份地位相當的來娶朱瑩,最後葉家老祖太上皇葉泰親定,由他的第七子葉風塵,也就是現在七王爺來迎娶朱瑩。爲此葉風塵在朱瑩百天之時不請自來,半威脅半保證地結下了這段婚姻,並送給朱瑩一柄上品後天靈寶作訂婚之物,也就是現在朱瑩還在用的小赤煉靈劍。
故而當葉家來人之時,要讓朱瑩迴避,以免對方記下她的樣貌,所以當朱瑩說要去忘仙國國都,朱丹赤和真火道人反應的如此激烈。這一切,皆是爲朱瑩着想,只是朱瑩對此一無所知。
“我就要去國都!”朱瑩聽到自己父親和師叔如此反對,而且還是當着陳元清這一個“外人”面前,心裡不免有些委屈,倔着性子,不肯答應,“我從小到大還沒去過外面吶!”
“朱道友,真火道友,就讓瑩兒去吧。”陳元清與朱瑩一樣的人,心有同情,便仗着顏面爲之求情道:“以瑩兒的修爲已有自保之力,況且還有我在,我……”
“小子,你以爲你是誰,外面的世界很大,遠非你想象的那麼簡單。”朱丹赤怒不擇言,也不顧及禮節,直接口稱小子,教訓道。
聽了朱丹赤的話,陳元清反倒安靜了。是的,朱丹赤說的非常在理,他陳元清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身爲元神巔峰,剛一出山便險入九幽。
一直都沒有說話的真火道人注意到陳元清的變化,也十之八九的猜測出後者心中所想所思,只能暗自苦笑,幾乎殺死後者的不就是他們嗎?
發現了陳元清變化的真火道人不斷地暗示着朱丹赤,同時還在心裡默默祈禱着。
三日之後,陳元清終於要啓程去忘仙國國都了,而且身邊還跟着一襲紅衣的倩影,正是朱瑩其人。
此時的朱瑩顯得格外興奮,蹦蹦跳跳着,很快她就可以見識一下鳳仙郡外面的世界了。每一個少年心中都存在一個闖蕩天下的夢想,即使是女孩子也不例外。
“哎,那時候是真的嗎?你真的發怒了?”回眸一笑,朱瑩向陳元清問道。
“沒有,我裝的,騙他們的。”笑了笑,陳元清對朱瑩解釋道:“不然他們又怎能放你出來呢?”
“當時我還以爲你真的發怒了呢,很擔心呢吶。”朱瑩回憶起那時陳元清氣息漸漸地向外溢出的一幕,還是心有餘悸,不過當她拍了拍胸脯之後,又恢復正常,對後者讚了一句,“沒想到你也挺聰明的。”
其實當時陳元清是真的怒了,只是現在想來朱丹赤所說的也不無道理,故而嚴肅地對朱瑩說道:“其實你父親說的也不無道理,以後我們要多長一個心眼了。”
“嗯,這個我也知道。”朱瑩點頭表示贊同,但她顯然也有自己的一番道理,“不過,困在籠子裡的金絲雀雖然受不到危害,但卻是永遠飛不高飛不遠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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