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讓流炢比較後悔的是,當時他心中有顧忌,所以手下留情,沒有施展全力逃走。
最終導致被抓,原本以爲,只要自己配合,總會查明自己清白的。
可沒想到,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他,即使他拒不承認,最終也落得一個上大刑,被鎖琵琶骨,最後被叛死刑的結果。
若早知是這樣的結果,倒還不如當個逃犯了。
白一弦聽完事情的經過,看着流炢,問道:“你說的,可是實情?事情當真不是你做的?”
這一點,白一弦是必須要確定清楚的。萬一流炢所言非實,他去查,也是做無用功。
雖然言風說過,流炢的人品他信得過,但現如今,他遭受了這麼大的折磨,又被判了死刑。
人在絕望的時候,有些東西是會改變的。白一弦也說不準,這流炢會不會爲了活命而說些假話。
流炢聽了白一弦的話,還不及回答,那邊言風則鄭重的說道:“流炢,你我相識已久,我是信得過你的人品的。
我的朋友不多,你算一個。此事事關重大,你一定要跟我家公子說實話。
這件事,若當真不是你做的,我和公子,竭盡所能,一定還你清白。但若是你做的,我希望你不要說謊騙我。
秋後問斬,到時我替你收屍。”
言風跟了白一弦日久,也是直的很。
他的意思是,你要是真的殺了人,犯了案,即使你我是朋友,是兄弟,但我也不會求公子救你。我會看着你被砍頭,最後看在朋友一場的份上爲你收屍。
流炢點點頭,說道:“我明白。我方纔所言,句句屬實,絕無虛假。”
白一弦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他說不得就得插手一下這件案子了。
這是刑部的案件,基本已經結案,又經過了刑部尚書的批覆,按理白一弦是沒有資格插手,更無資格複審的。
不過,他相信以他和左慶元的關係,他會同意的。就算不看自己的面子,他也會看太子慕容楚的面子。
白一弦說道:“既如此,那我便去查探一番。”
流炢遲疑了一下,說道:“可此案已經結案,我已經被判了死刑。這裡是刑部,你只是京兆府尹,就算你與刑部的大人交好,刑部的案子你也插不上手吧。”
白一弦說道:“無妨,我和刑部尚書有些交情,我跟他打個招呼便可。而且,我並非是要插手此案,我只是尋找到了此案的疑點和證據,讓尚書大人重新複審罷了。”
流炢感激道:“多謝大人。若大人能救我於此絕境之中,我願如言風一般,終身追隨大人左右。”
白一弦也沒矯情,點了點頭,畢竟他現在確實需要一些比較忠心,武功又高的人來保衛家宅。
白一弦問道:“你創立的門派在什麼地方?叫什麼名字?與你起爭執的那如今的門主,姓甚名誰?還有,與你相好的那名女子,又叫什麼名字?”
流炢有些奇怪,白一弦不問與案情有關的內容,卻問這些不相干的事情做什麼?
不過,他還是一五一十的說道:“門派在淮南地區。現任門主名爲陳蒼,門派名字,便各取了我二人名字中的一個字,爲流蒼派。
我中意的那女子,名叫夏凝薇,自那天出事,我就再也沒見過她,也不知道她現在到底如何了。”
“你平時慣使什麼兵器?”
流炢回道:“刀。”
白一弦問道:“你之前可曾與諸位主審說過這夏凝薇的事情?”
白一弦記得,那案宗上,好像自始至終都沒有出現過夏凝薇這個名字。
流炢搖搖頭:“都是一羣昏官,只會上刑,嚴刑逼供。我怕說出凝薇的名字,他們會派人捉拿凝薇。
到時候若是他們以爲凝薇也是兇手,那豈不糟糕麼。她一個女子,嬌弱的很,如何能受得起這樣殘酷的刑罰?因我不忍心,所以乾脆什麼都沒說。”
他並不知道夏凝薇如今的境況,但在他看來,怎麼也比被這些官差抓住,上大刑被判死刑要來的強吧。
白一弦點了點頭,隨後又問了些關於案情的問題,然後便叮囑流炢在這裡忍耐些時日。
流炢心中忽的有了希望,只要能證明清白,洗刷冤屈,不被斬首,還能出去尋找凝薇,就多待些時日又算的了什麼。
白一弦和言風走出了牢房,牢頭往裡看了看人犯的情況,然後迅速的將牢門給關上了。
那牢頭向着白一弦陪笑道:“大人,這人犯沒傷着您吧?”
白一弦微微搖頭:“沒有。此番勞煩你了,我這邊也沒什麼事,你自去忙便是了。”
牢頭點點頭,便直接離開了。
言風這纔看着白一弦問道:“公子覺得,此案可好偵破?”
白一弦點點頭:“有些眉目,還有些事需要確定一下,一旦確定了,那說好偵破,也好偵破。”
言風讚歎道:“公子果然厲害,這刑部的諸位大人,可都是認定了流炢是兇手的。”
白一弦說道:“倒不是刑部的人無能,只因爲流炢只是不承認有罪,否認自己殺人,其他卻什麼都沒說,所以纔會讓衆人認爲他是兇手。”
言風也是聰明的很,立即驚訝道:“難道會和夏凝薇有關?”
白一弦說道:“有可能,但不能肯定,我們先出去再說。”
兩人找到左慶元,他看着白一弦問道:“白大人?結果如何?”
白一弦說道:“不瞞左大人,牢裡的流炢,確實是我這護衛的好友,他堅稱自己是冤枉的。”
左慶元問道:“既如此,那白大人想如何呢?”
白一弦說道:“按理大人已經結案,我本不該多提不合理的要求。
但大人也知道我和我這護衛的關係向來要好,言風素來也沒求過我什麼,只開了這麼一次口,所以,不管如何,我都得盡一把力試試。”
白一弦很聰明,並未直接說他要重查此案,那是在打刑部官員的臉。
他是借了言風的名頭,只說是因爲和言風關係好,言風求到自己頭上,所以自己不得不盡力試試。如此一來,便讓人接受的多了。
左慶元說道:“此案已經結案,若是換了別人嘛,自然是不行。只是白大人開了口,以我們之間的關係,我自然是要給白大人一個面子的。”
白一弦笑道:“如此多謝左大人。大人放心,若流炢就是兇手,下官絕對不會爲其求情,不會讓大人爲難。”
左慶元也笑了笑,說道:“如此甚好。好了,此事不急。如今正好放衙,想着許久都未與白大人一起喝酒,今日既然得空,不如一起喝一杯?”
白一弦笑道:“下官正有此意,方纔還擔心左大人有公務要忙,沒敢說出口。如此,三元樓,下官請客。左大人,請。”
左慶元笑着點了點頭,兩人移步三元樓。